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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娘子废稿 ...

  •   大雨倾盆,雨滴打在丞相府挂满的红绸上,鲜艳的红绸变成沉重的湿红,像是要燃起的熊熊大火被浇灭。

      林府最不起眼的小院子里,充斥在屋子里的灵香像是要将屋中的人活活闷死,可屋中之人却是感知不到任何灵香,毫不知情.趣的和庸。

      被浓郁到快让人窒息的灵香层层箍着,后颈上密密麻麻的咬痕,也只不过是堪堪在他身周留下浅淡的气味。

      林盛衣冠整齐站在床边,垂下眼,冷漠地看着床榻上像是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小麦色的肌肤上满是痕迹的李麦,毫无波澜地说:

      “废物。”

      他的面容张扬,眼尾上挑染一层绯色,凤眸星目,眉眼自成风流,是一副艳色绝世的好模样。

      林大老爷是京城中出了名的人物,皮面上总挂着客客气气的笑,一双多情桃花眼不知勾了多少坤泽、和庸乃至上乾的心。

      唯独对李麦,三年了,没几个好脸色。

      李麦脱力地闭上眼,粗糙的手指紧紧捏着裹身的薄毯,躬起毯子中完全赤.裸的身子,低着头,不敢看床前的上乾

      屋中一阵死寂,林盛注视了会儿他,冷笑一声,挥了挥袖子,走出门。

      李麦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位面容清秀的小厮走到他的床前,像是嫌他会弄脏自己,离了三尺远,面露鄙夷,仰起头,趾高气昂:

      “老爷说,我们林府不养闲人,客人在林府住了三年,也该走了。”

      李麦将头垂得更低了,小麦色的脸上一片惨白。

      是了,三年了,当年那点微末子恩情林盛早就还完了。

      他开口,声音带着哑:“这位小兄弟,麻烦你到外面等等,我先收拾收拾。”

      小厮重重哼了一声,叉着腰,语气不满:“你这个乡巴佬事情怎么这么多?”

      李麦不住点头,端正的眉目间带着些畏缩,下意识道:“欸,是,是,麻烦小兄弟了。”

      小厮嘟囔了一句,守在门外。

      待人出去了,李麦慢吞吞坐起身,披着薄薄的毯子,一拐一拐走到地下散落的衣衫边,呲着牙艰难地捡起。

      他随意将破旧的衣衫套在身上,遮住被上乾折腾得惨兮兮的身子,神情恍惚地看着这间他住了三年的屋子。

      这是林府最不起眼的一间院子,但他还记得他刚被林盛接过来的时候,见了这屋子,是满心欢喜的。

      他原以为,老天爷垂爱他,因为他的好心,让他换了一人的真心。

      李麦停下动作陷在回忆里,眼尾有些可怜地下垂,他正恍惚,门外小厮尖利的声音传进来:“你个杀千刀的,磨磨唧唧什么呢?别是不要脸,想把老爷放这儿的物件都带走吧!”

      李麦的背微微躬着,拿起他早就收拾好的包裹背在身上,拿了把破旧的油纸伞,一拐一拐,朝门口走去。

      他走到小厮面前,下意识弯着腰,讨好地对小厮说:“小兄弟久等了,咱们走吧。”

      小厮挑了挑眉:“对了,老爷跟我吩咐,要我带你走后门出去,也是,现在朝廷上盯着林府的人多了去了,带你走正门,不就叫朝廷的人都知道了,咱林府养了个乡巴佬。”

      “老爷怕是得被人笑死!”

      李麦的脚步一顿,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憋出句:“欸,好。”

      许是听到了风声,林府其他下人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或鄙夷,或不屑地看着他。

      李麦感受到自己被人瞧着,脊背像是被千斤顶压得更弯了,头也垂得更低,畏畏缩缩的样子,叫人看了更生厌恶。

      “真是爽快,这乡巴佬在咱们林府白吃白喝了三年,今儿终于被老爷赶出去了。”

      这人的话马上引起其他人的应和,一道尖酸的声音立马应和:“可不是呢,咱们林府的夫人就要进门了。”

      “新来的夫人我瞧过一眼,啧啧啧,和老爷站在一起,那叫一个般配。”

      又有道声音应上:“当然,上乾和坤泽才是顶顶配的,他一个身份低贱的和庸也不照照自己的样子。”

      李麦打着伞一拐一拐跟在小厮后面,脚步钝缓,后颈密密麻麻的伤口传来一阵更甚一阵的刺痛,上乾霸道的灵香在他的体内横冲直闯,像是要把他从内里撕扯开。

      小厮不耐烦地转过身,朝李麦大喊:“你怎么这么磨磨唧唧?是还想老爷大发慈心吗?可别做梦了!”

      李麦低着头忙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身下被撕裂的伤口又传来一阵刺痛,李麦被痛得恍惚,一只脚踩上一块石子,一个不稳,连人带伞直直摔进水坑里。

      自然是一阵哄笑,一旁的下人们仿佛看到极好笑的场景,尖利的笑声一阵接着一阵。

      李麦的头垂得更低,脊背也更弯了,他抹了把脸,咬着牙撑着身子想要从水坑里爬起来,他颤颤巍巍刚站起来,体内的灵香又传来要撕裂他的痛。

      李麦陡然失了全身力气,重重摔在水坑里,抱着腹咬着牙蜷缩成一团,他原先打着的油纸伞落在一旁,大雨顷刻就将他里里外外都淋湿。

      小厮啧了声,嫌弃地走到他身边,伸出脚尖踢了踢李麦:

      “别装死了,快起来。”

      李麦咬着牙,身子一下又一下抽搐着,他吃力地抬起眼,面色惨白,声音虚弱:“小兄弟,扶一扶我可以吗?”

      小厮犹豫了瞬,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伸出手刚想扶他,一道尖利的声音从旁传了过来:

      “小篮子,你碰他也不怕沾到晦气?听说这个乡巴佬一出生就把自己爹妈克死了呢。”

      小厮一听,立马缩回手,不客气对李麦说:“你自己起,装什么装!”

      痛,太痛了。

      其实这痛三年来李麦是熟悉的。林盛虽然打心眼里厌恶他,每次性.事却都喜欢死命咬住他后脖颈上退化的香体,将霸道的灵香灌进他的身体里,凶狠得像是要把他一口一口生吃进肚里。

      但和庸不比坤泽生来就可以承受上乾,灵香在李麦体内横闯直撞,只叫他觉得身体都要被撕裂。

      他还记得他有次实在忍不住,哑着嗓子缩在林盛怀里喊了次痛,林盛停下动作,用力钳住他的下颚,冷冷看着他:“废物。”

      见他快死了的样子,林盛舌头舔了舔像吸了精血一样艳红的唇,又抱起他,一只手掐住他的脖颈,一只手用力箍住他的腰,低头用力舔舐还流着血的香体,语气诱惑:“再多来几次,你就不会痛了。”

      李麦全身汗毛直立,手脚并用,挣扎着要脱出身后人炙热却又让人胆寒的怀抱,却被一句话卸了全身力气,任人摆布:

      “夫君,求你了。”

      李麦蜷缩在水坑里,浑身狼狈,却咧开嘴笑了,是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的娘子,不要他了,要娶别人了。

      做惯了农活的大手捂住他勉强算端正的脸,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李麦终于无声地抽泣起来,滚烫的泪珠子流出眼眶,瞬间就被雨水打散。

      太痛了,原来真的有事是比庄稼遭了灾还要痛的,痛得他的心一抽抽的,快让他喘不过气了。

      李麦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双手转而抱着头,不让他人看清他脸上的神情,小厮也同李麦一样被人盯着,心里一阵火气,他举着自己的油纸伞,伸出脚尖,重重踢了一脚李麦的身子:

      “乡巴佬!快给老子起来,别装死了!”

      他见李麦还是没反应,不耐烦地又踢了一脚,引来人群中一阵欢呼,小厮冷笑一声,一脚又一脚,踢得更卖力。

      “装什么装,也不照照自己的样子,老爷怎么可能中意你!”

      体内的灵香还在横冲直撞,泪糊了他满脸,李麦痛得无暇再顾及其他,他用力咬着下唇,不想发出叫人耻笑的声音。

      突然,天地间都好像静了一瞬,体内横冲直撞的灵香也稍稍停歇。

      李麦抬起头,只见一人,一身白衣,清辉如月,精巧却不失力气的腕子举着一把制作精美的红伞,垂下眸子,满是怜惜地看着水坑里一身狼狈的李麦。

      他将伞全举到李麦头顶上,自己的无暇白衣却被打湿,但又叫他少了几分灵气,多了些人气儿。

      李麦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面前的人弯起雅致的眉眼,开口,声音温润像是玉石相撞:“这位兄弟,雨天路滑,以后可要小心些。”

      他又道:“你可以站起来吗?”

      李麦连忙点头,抹了把被打湿的脸,艰难地撑着身子想要爬起来,但他的身子刚遭了大罪,浑身软绵绵的,根本没有力气。

      李麦呆呆坐在水坑里,又低下头,弯着腰,眼神漂浮,不敢看面前这位好心肠的人。

      林府的三年,将一位老实人,变得更自卑胆小了。

      这时,像是一道叹息声传进李麦耳朵里,一只像是玉做的手伸到他的面前,还是刚才的声音:

      “我扶你吧。”

      李麦这才将头抬起来,看了眼对方的白衣,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浑身的污垢,抿着唇摇头。

      他身上太脏了,他怕弄脏这样一位典则俊雅的人。

      果然,那把撑在他头顶的红伞移开了,大雨顷刻又密密麻麻打在他的身上,李麦的头垂得更低了,卸了全身的力气,打算等有力气了,自己爬起来。

      却忽然,他被人轻松地腾空抱起,他诧异地抬起头,撞入一双笑眯眯的浅褐色眼睛。

      这人的白衣被他身上的泥垢完全弄脏了,却完全不在意,眨了眨眼,笑唇勾起有些俏皮的笑:“你不要我扶你,那我就抱你起来了。”

      “都怪你不让我扶,我现在可是完全被淋湿了。”

      他抱着李麦,不管一旁被他丢下的油纸伞,淋着大雨,抱着李麦从林府正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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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娘子废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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