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只想养狗狗》盈风而袖

17、让狗主人拱手相让的十七天

　　目光从纪危安远去的方向转移，赵钰星停顿片刻，走到寒泉边。

　　他同纪危安般，伸手鞠了一捧泉水，泉水极凉，不过一息，寒意便钻入骨髓。

　　赵钰星连忙抽回手，看向寒泉深处。

　　泉水清澈，似乎一眼就能望到头，赵钰星定定看向泉中央，那里乍一看什么也没有，但只要看久了，便会发现不对。

　　泉底，正静静躺着一朵透明的莲花苞。

　　看清莲花的模样时，赵钰星呼吸一窒，他下意识伸出手，想把莲花捞出来，却捞了个空。

　　寒泉看似浅得一手便能伸进去，可泉中央里边缘有大段距离，想要在岸边捞上，无疑是痴人说梦。

　　刺骨寒意自指尖蔓延至手臂，赵钰星渐渐冷静下来，看向泉中央的目光却依旧火热。

　　泉里的莲花名为水中莲，七阶灵物，整朵莲花透明，触手冰凉，盛开时灵气四溢，若是整朵服用，能提高一成灵根纯度，它还是七阶上品丹药破境丹的主药，而破境丹，能让出窍期升至大乘期的成功率提升三成。

　　看着那朵还未盛开的莲花，赵钰星犹豫半晌，艰难移开目光。

　　赵钰星来寒泉的次数不多，还都集中在最近，半月前他前后来的两次一次是找纪危安，另一次，则是和萧哥……

　　想到某些事情，赵钰星脸颊微红，他很快冷静下来，思考之前来的时候是否察觉到寒泉中的异样，可他并未靠近寒泉，不知泉中是否藏着东西。

　　想了半天也没能从记忆中搜刮出有用的东西，赵钰星深吸口气，他定定看跟随水波沉浮摆动的花苞，最终强装镇定，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现般离开。

　　纪危安先赵钰星一步回到二人的洞府，他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看着桌上的瓷瓶发呆，见赵钰星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关心道：“钰星，你怎么了？”

　　还沉浸在事情中的赵钰星闻言猛地抬头，看到纪危安带着些疑惑担忧的目光时，才回过神来：“没什么。”

　　话说完，又怕引起纪危安怀疑，补充：“我卡在金丹期有段时间，却一直摸不到要领，故而有些烦躁，你不用担心，我再试试，大不了去和师父要一个探索秘境的名额便是。”

　　自己都满怀心事的纪危安并没有怀疑赵钰星的说辞，他点点头，见赵钰星没有继续交谈的打算，便收回瓷瓶，开始练剑。

　　再无暇顾及纪危安为何要去寒泉，满脑子都是那朵似乎下一刻便会盛放的透明莲花的赵钰星见状，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回殿内休息。

　　萧暗南不久之前刚和他辞别，二人定情不久，正是黏糊的时候，离开都很是依依不舍，再加上，赵钰星自己卡在金丹后期巅峰已有两三年。

　　按理说卡在金丹升元婴这个阶段数年很是正常，若是悟性差，数十年也可能，可赵钰星天赋不差，更有萧暗南这个天赋高超的例子摆在前面，就连比他修炼时间短的纪危安都在数月前到了元婴，三人中只有他尚在金丹，更是因为修为差了一步，无奈与外出历练的萧暗南分开。

　　纪危安用妖丹修炼，与人类修士没有可比性，萧暗南却是纯净的火灵根，他虽也是单木天灵根，但纯净度并没有萧暗南那么高，再加上他是修炼速度本就不快的丹修，修为相应差上许多，而水中莲能提升灵根纯度，对于正处于瓶颈期的赵钰星来说，无疑是雪中炭火般的存在。

　　按理说宝物能者居之，但那是针对无主之物的，寒泉严格来说，并不是无主的存在。

　　天元派大半弟子都知道，许醉师兄经常会来寒泉修炼，改善先天虚弱的体质，因着对许醉师兄的尊敬，再加上寒泉除了刺骨泉水外并无宝物产出，多年后，便生出许多弟子默认遵循的规则：寒泉是许醉师兄的地盘，若非必要，不上寒泉，秘境区角落贫瘠的山，也逐渐成为弟子们口中的禁地。

　　偶有好奇心重的低阶弟子想去探秘，要么顶着残余的威压上去后发现除了一汪冰冷泉水外什么也没有，要么被死死压在山脚根本上不去，久而久之，寒泉变成了无人问津之地。

　　纷乱思绪萦绕在赵钰星周围，赵钰星站在原地，半晌后在蒲团上打坐，却发现自己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索性暂停打坐，认真思索起来。

　　水中莲的诱惑实在太大，赵钰星不想这么简单就放弃，可水中莲出现的地方着实微妙，许醉又是他敬仰的师兄，万一……水中莲是许醉的东西呢？

　　水中莲的出现，使得赵钰星这段时间都心神不定，被师父查看炼丹进度时更是炼坏了两炉丹，惹得一阵严厉批评。

　　对此，赵钰星虚心接受，他渐渐放弃对寒泉中还未绽放的水中莲的想法，将心放在炼制丹药上。

　　不知是不是用心专注的原因，他的瓶颈也有所松动。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前进。

　　修炼之余，赵钰星总会不让自己想起莲花的存在，也逐渐开始接受自己与水中莲错过的事实。

　　直到一月后的某天，纪危安对他说：“钰星，我想外出半日。”

　　正在收丹的赵钰星一顿，开出了几颗中品丹药。

　　和上次纪危安提出要外出时的想法不同，那朵莲花，再度占据赵钰星的脑海。

　　并不知道自己上次外出被人跟踪，纪危安垂着眸，匆匆赶到寒泉。

　　与他所料大差不差，山顶上别说有人，就连残存的威压都几近于无，心情复杂的纪危安呆呆看着泉水，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还要来寒泉一趟。

　　许醉摆明了不想见他，送给他的丹药也不过是对自己失约的补偿，如无意外，这便是他们最后的交集。

　　纪危安自以为看懂许醉的心思，虽轻松一些，心情却莫名沉重许多，神思飘忽的他，完全没注意到泉水中轻轻摆动的透明莲花。

　　他在泉边站到日头向西，终于转身离开。

　　站在山脚下，纪危安看向自己曾经栖息地的方向，犹豫着要不要去那里看看，跟在赵钰星身边的日子并不难过，因为主仆契约的事，赵钰星对他的任何行为都很宽容，最重也不过是柔声和他讲道理，若不是纪危安压根没想签订主仆契约，赵钰星能称得上是很好的主人，即使作为朋友，也会让人感到舒适。

　　相比起来，许醉性子就要张扬许多，初遇时纪危安因害怕咬了他手指，他会掐住自己脖子警告，也会毫不顾及自己想法抚摸尾巴，还会失约，现在想来，赵钰星性子比许醉好得不止一丁半点，除了交往的对象对自己有些敌意，修为也比许醉低许多外，似乎哪里都比许醉好。

　　纪危安平静地想着，情绪却低落了一些。

　　熟门熟路回到被布置得很好的山洞，纪危安巡视四周，确认没有别的人或兽后悄悄变回原形，他抖抖耳朵，把自己缩在了柔软的被褥里。

　　二十年过去，纪危安体型比之前大了许多，四肢着地到正常男人大腿中部，若是像人般直起身，比许多男人还高上一些，他毛发依旧灰扑扑的，眼神也没有同族那么精明，漆黑眼眸看过来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又傻又乖的感觉，像只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只会傻乎乎望着你的小狗。

　　自小在天元派生存，纪危安没见过其他狐妖，却也知道人类对狐狸的评价，容貌俊美、眼睛勾人，纪危安化成人形后也称得上英俊，但和美完全搭不上边，他眼睛也没有一般狐狸的狭长漂亮，反而更圆一些，平添许多傻气。

　　他就是一只长得不像狐狸，反倒更像狗的狐狸，就连赵钰星最开始也以为他是狼，后面知道他是狐狸时还道过歉，纪危安没说什么，但从此很少在谁面前露出过原形了。

　　回想起往事，纪危安情绪没多大变化，他用长长的尾巴包住身体，像一月多前那般闭上了眼睛。

　　或许他回到这里，还抱有一丝希冀，至于具体是什么呢？纪危安也不太清楚。

　　眼睛闭上，其他感觉仍在，纪危安尾巴压住爪子，听四周的声音，方便随时做出反应。

　　小秘境还在恢复期，没人探索，山洞外偶尔有风吹拂草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吵，反而更助他睡眠。

　　意识渐渐沉下，就在即将沉入黑暗时，尖耳朵里的绒毛被人碰了一下，触感太过细微，纪危安便以为是错觉，眼皮也沉甸甸地不想睁开，直到一声轻笑传来，伴随着耳朵被人肆意揉捏，他迅速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地望向前方。

　　不远处，穿着素白衣衫的青年半蹲着，垂下头笑吟吟看他，有几缕发丝挣脱发髻束缚垂至脸颊，却无损青年容貌，反倒多了几分沉静之感。

　　熟悉的脸庞带着许久未见的笑意，纪危安愣住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

　　满意地看着面前变成大狗的小狗傻愣愣的模样，许醉唇角微弯，继续揉捏小狗貌不惊人，手感却意外好的耳朵。

　　耳朵在手里四处乱颤，却始终无法挣脱，许醉手心被耳朵尖扫得有些痒，轻笑一声，手摸摸小狗毛绒绒的头，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怎么，不认识我了？”

　　和记忆中别无二致的语调将纪危安拉回现实，他沉默片刻，小心甩开许醉搭在自己头上的手，随后站起身，正欲变回人形，突然想到什么，瞬间僵住了动作。

　　许醉自然知道妖族变回人形时是赤着的，见小狗漆黑的眼眸中出现几分懊恼，顿时了解纪危安在想什么。

　　他忍住唇边的笑意，不在意地伸出被甩开的手，正想逮住比二十年前大上许多的尾巴，却见那灰扑扑的尾巴一弯，便从指间溜走了。

　　纪危安可不再像二十年前般不能开口，修成人形的他张口便可吐出人言。

　　“许……师兄，你在做什么？”

　　带了轻微质问意味的话一出，许醉动作稍顿，他眼眸微眯，却不回答纪危安的问题，反而说道：“我可不记得我有个妖修师弟。”

　　纪危安愣在原地，看着半蹲在地上，素白衣衫却不曾沾染半片尘埃的许醉，许醉可是许多天元派弟子的榜样，不说二十年前凡兽与化神期的差距，哪怕纪危安已经元婴期，出窍期对他来说仍是天堑，赵钰星一直以来尊敬的师父，也不过出窍后期。

　　越是修炼，纪危安越能认识到他和许醉的差距，即使现在，许醉想要杀死他要花费的功夫和二十年前也差不了多少。

　　见纪危安不说话，许醉偏头，静静和那双漆黑的眼眸对视，他还没看多久，小狗便像被烫到般，自己移开了视线。

　　许醉看得好玩，伸出手指，想勾住小狗下巴，却依旧被躲过。

　　见纪危安这反应，许醉虽有意料，心中还是有淡淡不悦。

　　纪危安不仅长得像狗，性子也和狗一般富有责任心和忠诚，认定主人后，主人外的人像碰他更是难上加难。

　　这辈子他插了一脚，导致纪危安感情和赵钰星淡了些，可他到底和赵钰星签订主仆契约，有赵钰星作为伙伴，其他人自然得往后靠。

　　哪怕是差点把他收作灵宠的许醉也不例外。

　　浅淡的不爽涌起，许醉没再试图碰他，语调也正经起来：“你这二十年过得如何？”

　　纪危安一愣，想起过去种种，他动动胡须：“过得还行。”

　　许醉环视他一圈，在纪危安逐渐变得疑惑的目光下，笑道：“确实看着不错，一眨眼，小狗就元婴期了。”

　　听到很久没被人叫过的称呼，纪危安尾巴动了动，漆黑的眼眸静静看着他，竟没有搭话的意思。

　　短暂的沉寂中，许醉面上看不出丝毫恼意，他眼角微弯，看着面前对自己带几分警惕的小狗，甚至有几分淡淡的怜悯。

　　他不知道，自己的主人，不久后便要踏入许醉设下的圈套了。

　　想到小狗情绪低落的模样，许醉眸光微闪，不禁有些期待。

　　到时候，被抛弃的小狗又会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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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呜呜，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这章短了一点，明天争取多写点。
明天更新时间在晚六点左右，给还在等的小天使们比个超大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