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只想养狗狗》盈风而袖

16、让狗主人拱手相让的十六天

　　纪危安从山洞中醒来时，天还未亮，月已低得几乎看不见。

　　怀中瓷瓶早就沾染上他体温，不见半分凉意，纪危安懵了会儿，神智渐渐恢复后，看了眼爪子旁的瓷瓶，将其小心放到一边。

　　他变回人形，捡起一旁衣服，整整齐齐穿在身上。

　　不过一会儿功夫，天便亮了大半，光照进山洞，纪危安垂下眼，视线触及到立在脚边的瓷瓶，犹豫片刻，蹲下身拿了起来。

　　他打开瓷瓶，习惯性朝里面看去，却见瓷瓶里不再是保持许久的一颗丹药，而是满满当当地挤到了瓶口。

　　纪危安怔愣许久，将丹药倒在手中，淡淡药香瞬间弥漫开来，明晃晃显现自己的存在。

　　定定看向手中的瓷瓶，半晌后，他慢吞吞将手中的丹药重新倒回瓷瓶，这段时间，纪危安捏紧恢复成原状的瓷瓶，似乎想了许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脑中思绪纷乱复杂，最终停留在昨日与许醉对望的那一眼。

　　许醉离开后，纪危安以为他很快回来，又有丹药支撑，不需要捕猎也能维持生命，他看着许醉离开的方向想了片刻，坐在原地，尝试修炼。

　　和人类不同，从生出神智的时候，初步修炼的方法便存于脑海中，助它们踏入修炼的门槛。

　　要想更进一步，除了自己摸索，就是学习妖族前辈留下的修炼典籍。

　　纪危安没有典籍，纯靠修炼，加上引气丹的药力，不过数天，便脱了凡阶，踏入一阶，也就是人类修士的炼气期。

　　没有对照，纪危安也不知道自己修炼速度是快是慢，他一面修炼，一面等待许醉归来，可每次睁眼闭眼，看见的只有眼前随风漾起水波的寒泉。

　　他等了一个又一个日夜，等到风从热转凉，自柔和变猛烈，也没看见过那人的身影。

　　直到瓷瓶里的丹药几近于无，纪危安才带着自己沉甸甸的心，回到栖息地。

　　从初识到现在，纪危安那人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至少有金丹期的修为，还有那张漂亮张扬，会逗弄他，也会因为他受伤而皱起眉的面容。

　　想到再见面时那人冷淡的神色，以及从他人口中得知的名字，纪危安心像是被谁攥住，霎时间紧缩成一团。

　　得知许醉身份后，纪危安自卑到了泥里，他就是只平平无奇的狐妖，不是妖王血脉，也没有很高的身份，而许醉既是大乘期巅峰长老之徒，又刚刚突破出窍，是纪危安高不可攀的存在，这样的大人物，肯定不会在意他这种长得不好看，也没他强的小妖。

　　恐怕早在闭关时，便把他忘了罢。

　　纪危安无奈地安慰自己，他从头到尾都是以狐狸的身份出现，想必许醉都没认出他，这样也好，就当那段往事不存在便是，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能力去指责许醉违背了承诺。

　　可他没想到，隔了这么长的岁月，许醉不但记得他，还认出了他的人形，并且不知何时，偷偷补充瓷瓶里的丹药。

　　悲伤与喜悦交织，逐渐沉淀，变成了淡淡的酸涩。

　　即使和赵钰星签订的主仆契约是意外，他也算有主的灵宠，不可能再有什么交集。

　　可……

　　耳畔的脚步声惊醒了沉浸于自己思绪的纪危安，因有契约，纪危安知道外来的人是谁。

　　他如触电般收回手中的瓷瓶，又快速扫视山洞，见没有太大异常后，正想走出山洞，洞口赵钰星的声音响起：“危安，我和萧哥来接你回家了。”

　　闻言，纪危安下意识偏头，看向赵钰星旁边的人，那人轻描淡写地瞥他一眼，握住赵钰星的手便没再说话。

　　习惯萧暗南对纪危安莫名其妙的敌意，加之刚和萧暗南定情，赵钰星若无其事地摆手：“快过来，我们回家。”

　　纪危安短暂愣住后，跟在二人身后。

　　一路上，赵钰星和萧暗南相谈甚欢，萧暗南有意不让纪危安加入对话，纪危安心神动摇，同样没有聊天的兴致，他缀在赵钰星身后，安分当着二人身后的挂件。

　　时间不紧不慢地前进，纪危安跟赵钰星回去后，看上去和平日没什么不同，走神次数却愈发多了起来，萧暗南在时，和他定情不久的赵钰星无暇顾及，等萧暗南外出历练，赵钰星便察觉到纪危安的不对劲。

　　对于自己鬼迷心窍签订主仆契约后还瞒着纪危安的行为，赵钰星于心有愧，他一直害怕自己的谎言有朝一日会被揭穿，好在纪危安不爱出门，也不喜结交朋友，许多天元派弟子见他与人签订契约，也没有靠近的兴致，这才让赵钰星稍稍放心。

　　而现在，数年没有异常的纪危安突然变了一些。

　　想到纪危安和别人暗通曲款的可能，赵钰星心一紧，他留心观察几个月，却见纪危安除了心神不宁外，没有任何异常，偶有一次赵钰星闯入他房间，看到的也是纪危安在摩挲自己曾送他的瓷瓶。

　　那瓷瓶赵钰星偷偷检查过，除了他许多年前送给纪危安的养气丹外什么也没有。

　　看纪危安摩挲瓷瓶时入神的模样，赵钰星犹豫片刻，正打算找时间，纪危安突然抬头，提出了以前几乎没有过的请求。

　　“钰星，我想出去半日。”

　　闻言，赵钰星心头一跳，不妙的猜想涌起，他抬起头，对上面前人漆黑的眼眸，面上带着些惊讶，随后大度地同意了。

　　“危安想出去和我说一声便是，是和朋友约好要去哪了么？”赵钰星不着痕迹地打探。

　　纪危安摇摇头：“我出去散散心。”

　　赵钰星点头：“整天呆在这边确实有些无聊，出去散心也不错，你现在就要动身？”

　　纪危安：“等会儿再去。”

　　赵钰星应了一声，便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短暂的交谈结束，纪危安发了会儿呆，才站起身，朝外边走去。

　　看着纪危安的背影，赵钰星犹豫再三，最终跟了上去。

　　赵钰星实力比纪危安差了一段，但他们之间有主仆契约存在，只要赵钰星借助契约力量隐藏自己的气息，纪危安便无法察觉到他。

　　不知道自己身后跟了人，纪危安御剑来到秘境区内，脚步却逐渐慢了下来。

　　纪危安此行目的地为寒泉，可刚到山脚下，他竟产生些许怯意。

　　那人虽常常来此，但不一定今日会来，若是今日恰好在，他真见到了人，又能如何说呢？

　　在山脚下踌躇半天，纪危安终于上了山。

　　以他的修为，上一座不高的山不过片刻功夫，当纪危安抵达山顶，怀着复杂的心绪朝前看，却只看到不远处平静无波的寒泉。

　　没有他不知要不要见面的人。

　　心突然一轻，纪危安停顿片刻，缓慢走上前，伸手鞠了捧寒泉水。

　　水似乎比之前更凉些，还没从指缝中流走，寒意便已顺着肌肤蔓延到了手臂。

　　纪危安动动僵冷的手指，坐在空荡荡的寒泉前发起了呆。

　　他没注意到，赵钰星正皱着眉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一举一动。

　　纪危安没和门派弟子结交，赵钰星稍微放下心，却在看到纪危安伸手触碰寒泉时心莫名一紧。

　　不知为何，赵钰星打心里抗拒纪危安来到这里，不仅因为这里算是许醉师兄的地盘，隐隐约约的感觉告诉他，若是纪危安一直来这里，便会有事情脱离他的掌控。

　　赵钰星想上前告诫纪危安不要再来此地，可这样做无疑暴露出自己跟踪之事，只能收敛气息，让自己脑中的愤怒不安消减下来。

　　为什么纪危安要来这里？他在等人？赵钰星思考着，他站在原地，耐心等待与纪危安约见那人的到来，可等了许久，除了偶尔吹拂的风，再无任何人造访。

　　二十年的岁月格外漫长，漫长到有些回忆已经开始模糊，纪危安看着寒泉，发现自己竟忘了许醉泡寒泉时衣衫的颜色，也记不太清他当时到底用什么神色看自己。

　　他如果在意自己，为什么不在晋级时把自己带回去？如果不在意，又为什么给自己送那么珍贵的丹药。

　　过了二十年，纪危安阅历增长许多，他虽因很少和外人相处，不太会为人处世，但偶然一次外出，让他了解许醉送给他的引气丹到底有多珍贵，纪危安能那么快修炼到元婴，除他天赋不错外，引气丹也有许多功劳，即使纪危安已经元婴，引气丹对他依然有效果。

　　不知不觉，红日已向西斜，橘红色的光透过树木遮挡，星星点点洒落在身上，纪危安垂下眼，看几眼山顶的石头，站起身，转头便打算回去。

　　许醉似乎没有见他的想法。

　　心中纷乱复杂，纪危安叹口气，很快离开山顶。

　　目送纪危安远去，赵钰星才显出身形，他皱着眉走到寒泉边，朝纪危安发呆的方向看去，却并未看到任何人的痕迹。

　　正打算走，寒泉里漫出的纯净灵气吸引了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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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改章节名啦！
趁半夜没有人啾一口小天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