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陌北

4、忘忧

　　说完，白展堂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子：
　　“那你吃个包子吧。五花猪肉的，特好吃，就剩这么一个了。”
　　五花猪肉？
　　赵云瞅瞅那个包子。
　　白展堂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憨笑：
　　“真的是猪肉包子。二娘刀子嘴豆腐心，骂人骂的再狠，照样还是给钱让我买猪肉。”

　　天很快黑了，外头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敞开的窗口飘进凉意。
　　赵云一个人趴在床上，在黑暗中半合着眼。
　　这种时候，如果不是闪了腰，他就已经与白马踟蹰在安静的沙漠上。
　　传说有种草只长在沙漠上。每年的四五月份，会从干枯的茎上直接长出花苞，开出嫣红的花，且只在入夜时分才开放。
　　草的名字叫“忘忧”。
　　是否真有这种草？
　　看一眼，即可忘记忧愁烦恼，心中只有平静安详。
　　“砰！”
　　门被踹开。
　　微微的光亮透进来，赵云睁眼，看到站在门口的孙二娘。
　　她又换了衣裳，白底碎红花长裙子，墨蓝色上衣，手上一盏蜡烛，照的整个人都亮了起来——但她的头发还是乱乱的，筷子绾起一个松散发髻，蜷曲发丝垂落鬓角。
　　孙二娘把蜡烛放在桌上，摇摇摆摆走到窗边关了窗，便坐在桌旁迭起二郎腿，手撑在桌上斜眼看着赵云：
　　“鲁公子，我头发是不是不好看？”
　　赵云然后看她一眼：
　　“妇人者，妇德，妇容。”
　　孙二娘一挑眉，哈哈仰头笑了起来，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和领口微凸的锁骨。笑完她还是挑着眉梢看着赵云：
　　“打一见面，鲁公子就一直盯着我的发髻看，满眼里都是不赞同，这会儿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可痛快了吧？有什么办法，出来自己养活自己的女人，三教九流迎来送往，事事都要亲力亲为，谁还顾得上什么狗屁妇德妇容？”
　　边说着，她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直接动手解他的腰带：
　　“还疼不疼？”
　　“这样还好。”
　　只是不能坐起身来罢了。
　　拨开衣服，闪烁的烛光照着他麦色的皮肤，孙二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倒了些许药酒在手上，啪的拍到赵子龙腰上，边低声赞叹：
　　“这么精干劲瘦的腰，我还从来没见过。”
　　赵云额头青筋挑起，微撑起上身反手一个小擒拿，没想到孙二娘动作更快，手腕一翻将他手臂压在床侧，用力一撑整个人翻上床坐到了赵云腰上，使出浑身解数刺激他：
　　“哟～真是可怜！一个大男人被妇人骑在身下！”
　　边说着，她嗤笑着抬腿跪到床里侧开始给他上药，嘴上还是不饶人：
　　“男人最大的耻辱，莫过于腰杆竟禁不住一个女人。鲁公子，你说是不是？”
　　她边说边拍着药酒，推揉动作娴熟丝毫不比军中大夫差，手劲更不亚于男人。
　　虽口出恶言，但显见也没什么坏心。因如此，赵子龙不再动手，淡淡回一句：
　　“我只禁得起自己的女人。”
　　“哟～只禁得起自己的女人？”孙二娘动作一顿，轻身凑到赵云耳畔微微眯起眼，“真够专一，看不出鲁公子还是个情种。不知家中已有几房妻妾？”
　　还是那缕勾勾缠缠的鬓发，一下拂到赵子龙耳畔。
　　赵子龙不再开口。
　　即使不惯风月，此刻赵子龙也明白，这个孙二娘是风月场中的惯犯，大概是勾引男人的一把好手。
　　这个结论在第二天得到验证。
　　白展堂说的不差，被孙二娘“蹂躏”过一次之后，第二天一早赵子龙就发现自己的腰不那么疼，站起来走路也不成问题了。一清早他小心起身，洗漱过后走到窗边，一推开窗便看到满眼细微微的雨丝。
　　原来塞外也有这样的绵绵细雨。
　　他一直以为，只有江南才有这样的雨。
　　收拾好走出房门，正好看到一个戴着斗笠的汉字走进来，坐上桌后一掀斗笠露出一张粗犷的脸和满脸胡茬，啪的将手中一口长刀拍在桌上高喝道：
　　“二娘！还不端上好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