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举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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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修接到了一通电话。
“查询到你由联合局雾元分局管辖范围转移至桑城分局管辖范围，如遇特殊情况可及时拨打内线电话23579#*01。”
是一通非人工来电，通话记录会在五分钟内自动消失。
他记住号码，关上手机，合上电脑，打算去洗个澡。
今天走了很远的路，搞得太脏了，头发上感觉都沾了不少的尘土，已经回到屋子待了好一会儿，四肢还是有点僵，可能是冻得有点久了。
应该早点洗澡的，韩修没敢太大声，因为太晚了，这时候估计大家都已经睡了。
匆匆洗完，换上睡衣正要摸黑回房时，韩修隐约看见楼梯口露着的灯光。想了想，他还是觉得，如果秦遇到现在还没睡的话，应该去跟他道个谢。
门被关着，是门框上的一块磨砂玻璃透出来的光亮。
韩修走过去敲了三下门，然后拧下门把手，推门，正对上秦遇刚刚转醒的眼神。
眼皮尚未完全睁开，带着浅浅的折痕，乌黑的瞳孔有些发沉，看起来很不好惹。
韩修有点尴尬：“你醒了？”
秦遇淡淡道：“本来是没有的。”
韩修看着躺在床上的秦遇：“需要我关灯吗？”
秦遇闭上眼睛：“赶紧走。”
韩修关上灯，黑暗里说什么都容易了许多，“谢谢你今天过来找我们，我和小豆都非常感谢你。”
回应他的是沉默，韩修又试探性说：“明天需要我去给大家买早餐吗？小豆说东边有早市。有豆浆，油条，拌面，米粉，馄饨。”
秦遇深吸了口气，平静了几秒：“还有吗？”
韩修想了想：“好像还有小笼包。”
秦遇：“……”
我是做错了什么要被深夜吵醒再听一遍报菜名。
“还有吗？”
韩修迟疑：“好像还有别的，我明天去看看吧。”
“韩修。”秦遇坐起来，按开手机，幽幽的蓝光打在脸上看起来格外冷感，“现在是凌晨两点，还有7天。”
“7天后你需要离开，现在你需要做的也是离开。”
韩修关上门，尽量不发出声音的下了楼。
几个小时后，韩修去了趟早市，小豆描述的只是一个大致位置，所以韩修确实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找到。
这里的路比别的地方要平整，也更宽，应该就是村里的主路，道路两旁摆着两排松散的小摊，韩修走了会儿，听到了一声欢快的招呼声。
“小韩哥哥！”
韩修看过去，冲小豆挥了挥手。
小豆的妈妈也在这里摆早摊，见到韩修往小豆脑袋上扇了一巴掌。
小豆顿时瘪了嘴巴，“疼啊。”
韩修走过去买了一兜小笼包，女人又赠了他几个：“小豆不懂事，麻烦你了。”
“没有。”韩修接过早餐，急着赶回去，没多说几句话就接着去了别的摊子买别的东西。
女人喊住他：“你衣服还在我家，到时候让小豆给你送过去。”
韩修点头匆匆离去，旁边面摊老板笑嘻嘻的：“王桂枝，有情况啊？”
不需要王桂枝扭头，小豆直接怒喊：“你什么都不知道别瞎说！”
面摊老板瘪瘪嘴，冲小豆挑了挑眉。
韩修把还热乎的早饭摆到桌上，剩下的放进微波炉里打了30秒，再次端出去的时候，桌子上出现了个黑团。
韩修定住：“不要动。”
小猫真的就没动，他把手里热好的饭放到餐桌上，然后迅速上楼敲了敲秦云和江岩卧室的门。
没人应答。
往常这个时候他们差不多是该起了的。
“喵～”小猫也跟了上来，嗖的一下蹭到韩修的脚边，用爪子扒拉扒拉他的裤脚。
韩修想起了黑茂：“再扒拉我就毒你了。”
很不幸，对面的门在此刻被打开。
秦遇瞥了一眼径直走进洗漱间，小猫也跳着跟过去，韩修就一直在外面等着，等秦遇脑袋上盖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来，他才问：“吃饭吗？买好了。”
“知道了。”秦遇应了声，韩修又问，“阿姨和叔叔不在吗？”
秦遇和韩修坐在餐桌前看着摆了满满一桌早饭。
“我不知道他们出门了。”
秦遇拿过一碗拌面：“你买的，你吃完。”
韩修仿佛吞下了一块石头，喉头瞬间哽住。
等秦遇把一碗面吃完，韩修才将将把一碗馄饨吃得差不多，正把筷子伸向旁边的小笼包。
秦遇抽了张纸巾站起来：“干活去，剩下的当中饭晚饭。”
天籁。
韩修迅速把剩余的早饭收好放进冰箱，然后想起来点什么。
他迅速跑上楼，再次敲响秦遇的门。
秦遇抱着猫从里面打开，垂着眼睛：“什么事。”
韩修问：“我带来了一株鼓槌石斛，要种在院子里吗？”
“不。”
“好的。”
韩修又去了趟集市，挨个店铺找了一圈，最后终于在一个布满灰尘的杂货店里找到了一摞破旧的红色塑料花盆。
然后鼓槌石斛出现在了塑料花盆里。
秦遇看到出现在客厅楼梯拐角处的丑陋花盆忍不住质问：“我家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丑东西。”
韩修解释：“会长出嫩黄色的花，花芯透着一小圈红色，很好看。”
“扔了。我不喜欢。”
韩修的那种表情又出现了。
淡淡的，似乎有些漠然，但是从他浅褐色的眼睛中依旧能看出一丝不解以及克制的不询问。
有装可怜的嫌疑，让人看了心烦。
“放角落行吗？”
秦遇转身，“随你。”
韩修把花盆放在了客厅的角落，用窗帘遮挡上一部分，并决定在回去的时候带着。他不能带回自己的出租屋，但可以送给其他喜欢植物的人。
工作接近尾声，韩修在想，说不定他接下来还能找一份类似的，毕竟他会的好像不多，适应一份新的工作又很难。
刚想到这些，手机铃声响起，是隋先。
“韩修，是你吧，你回来了吗？”试探的，谨慎的语气。
隋先在电话中说得含糊不清，大概内容是，他在当群演的时候遇到了正好在同一剧组当男三的黑茂，并不小心说漏嘴了自己和韩修私下的往来。
黑茂：我要举报。
隋先：你不可以。
黑茂冷笑，隋先狂怒。
隋先说着说着就生气了：“他还贬低我，说我就不配毕业。”
“说我不遵守联合局规则，是糟糕的分化体！”
韩修静静地听着，隋先突然没话了。
“他已经举报了吗？”韩修问。
隋先啊了一声：“不知道，他已经坐保姆车走了，今天他给全剧组的人买了奶茶，除了我。”
“我回去一趟吧。”韩修说。
他语气很平静，所以隋先嗯嗯嗯了几声，就放心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韩修陷入了空旷的思考。
违反联合局规定会遭受什么样的惩罚他也不知道，因为他没见过违反规定的人。
他需要回去一趟，最起码不能让隋先一个人承担后果。
他试探性给方处长发了条短信：最近黑茂又出现在电视机里了吗？
方处长很快回复了个：:）
韩修一向知道自己是个不让人满意的助理，但没想过会有工作未完成却因私人事情而请假离岗的一天。
这样非常不专业。
所以即使他提前演练了很久请假的言辞，临到秦遇面前依旧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什么话就说。”秦遇夹了个早上的小笼包。
韩修硬着头皮把旁边的蒸饺也推了过去，“我能——”
“你不能。”秦遇把蒸饺推了回去，“少提要求多做事，把活好好干完，最好这段时间也不要再出去乱走动。”
“可以做到吗？”
韩修夹了筷子蒸饺默默地嚼着，最后还是说：“不可以。”
声音很小，秦遇没听清，抬头看过来，韩修又重复了一遍。
秦遇放下筷子，韩修解释：“我临时有些事情，要回雾元市一趟，很快就回来。”
韩修没有在说空话。联合局的最大原则就是不扰乱社会秩序，即使他将受到惩罚，也会让他先把社交关系处理好，防止出现异常。
“我会把电脑带上，随时整理，一定按时完成图纸定稿。”韩修接着承诺。
“走吧。”秦遇满不在乎道。
失望是有的，做了一半的工作再撒手不管，无论做出多少好听的承诺都让他觉得可笑。
但也不算很失望，事实上他一直都对韩修有种不信任感，或者说是不可控感，这样半途而废的结果他没有预想过，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韩修仔细看着秦遇的表情：“我会做完的，那边的事情一解决，我会立刻回来。”
令人信服的语气。
秦遇扯扯嘴角，“嗯。”
一向在揣度人心方面相当迟钝的韩修在此刻莫名的敏感了起来，也有些着急。
“我说的是真的。”
秦遇站起来，把自己面前的碗筷收拾好，“走之前把做好的部分发给我。”
潜台词是：没指望你继续干下去。
韩修突然为这个解读感到生气，明明是他该心虚，但这种情绪却被另一种负面情绪暂时压过。
“我说的是真的，我会做好的。我只是真的有事情。为什么不相信我。”
秦遇看着韩修，神色依旧如常，“工资会按时打到你卡上，碗刷了再走。”
原来情绪是交错的难以拆解的，会同时出现，纠缠不清。
无力感。被不信任的焦灼。以及，是失望吗。
韩修一直知道自己对于人类情绪感知的缺乏。知识可以迅速记忆，但情绪这种东西太过虚无，他抓不住。
以前的同事们说过秦遇的阴晴不定，所以他以为自己分辨不清秦遇的态度也是正常的。
他本身就没有拥有太多情绪，更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然而在此刻他才发现，他是能听得懂的。
嘲讽和真心这两样本身就非常明显。
就好像他不会为了秦遇的冷言冷语难过，却会因为他的出言回避而失落。
明明就很明显的吧。很明显的。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举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