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暴雨 ...
-
秦遇看到韩修真的走到后备箱那儿的时候，觉得自己可能年纪轻轻就要得上高血压了。
他深吸口气，在要给韩修拨电话时，迅速退出打了个微.信电话。
“过来坐后排。”离我尽量的远！
韩修坐在了驾驶座的对角线位置，老老实实系上安全带开始看着秦遇开车。
其实开车当初也是一项重要的毕业考核项目，后来有一名学员因疲劳驾驶发生了一场意外事故，不知道算不算因噎废食，但总之，为了避免这种事故的再次发生，引发学员之间的惶恐，成为联合局的不稳定因素，这项考核便取消了，后续课程仅仅是教授一些理论知识，帮助学员踏入社会后有更为详细的认知。
韩修忙不上什么忙，也不好意思在别人劳累的时候休息，就尽量在一旁盯着路况以及防止秦遇疲劳驾驶。
在行驶了20分钟后，秦遇忍无可忍：“你能把你眼睛收一收吗？不知道看哪看窗外。”
“好的。”于是韩修放心地看向窗外。
他很少坐这种车子，也很少感受到这种疾驶而过的风景。
离开市内，建筑开始变得稀疏，绿意逐渐蔓延，只不过沾染了秋意，泛着微微的黄，依旧很好看，不是衰败，是新生的更迭。
韩修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了好久，眼皮都发酸了。
他揉了揉眼睛，突然产生一种十分不适的感觉，压抑和慌乱突然灌进了心里，原本跳动的心脏负荷加重，变的迟钝且缓慢。
他再次看向窗外，云层稀薄，太阳依旧晃眼，可是他知道，等会儿会有一场大雨降临。
他捂住心脏继续感受。是非常非常大的大雨。
韩修迅速掏出手机，在地图上输入目的地，显示还有两百多公里，但还好，前方20公里处有一个服务区，以秦遇的车速应该很快就会到达，他得让他停下。
“秦工。”韩修说。
秦遇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用眼神回答：有事？没事没和我说话。
韩修继续说：“服务区能停下吗？我有点累。”
秦遇：“……”
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劲，韩修立刻改口：“我有点饿，很久没吃饭了。”
十分钟后，车子停靠在服务区停车场。
这是一个比较小的服务区，一般车辆会选择大一点的服务区进行停靠休息，所以此时这里的人非常少，连饮食区都只有寥寥几个窗口开着，不怎么冒着热气。
秦遇带着韩修挨个窗口转了一遍，最后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食物。
馄饨，炒饼，小笼包，烧麦，生煎，方便面。
“吃。”秦遇坐到韩修对面，“吃完再走。”
见韩修面露难色，秦遇的心情好了不少，“不够再给你买点儿。”
韩修立刻说：“够了。”
两人坐在靠近入口的位置，扭头可以看见外面的天空。
在韩修艰难地吞下一碗馄饨之后，他们同时转头看向外面。
下雨了。
几乎是突如其来的雨声，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视线被雨丝覆盖，一瞬间蒸腾起慌乱的水汽，风也是呼啸的，刮得人耳膜生疼。
秦遇迅速站起来把桌上的食物往餐区里面转移，韩修跟着拿起桌上剩余的往里面走去。
旁边卖饭的大叔大婶听了这动静也有点惊讶，准备去外面看看，秦遇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你先吃，我出去看看。”
韩修慢慢地嚼着还有点余温的生煎，一个吃完，秦遇才回来。
韩修抬头，秦遇的样子显得有些狼狈，额前黑发被雨水打湿索性捋到了脑后，脸上还挂着未被刮去的水滴，目光依旧平静，但多了点审视的意味。
“还好，我们提前在这里停下了。”
韩修垂下眼睛继续吃着另一只生煎，“嗯。”
秦遇重新坐下：“把这碗泡面解决掉，剩下的别动，凉了。”
韩修略松了口气，把方便面挪到自己面前，小口地吃着，微微的烫口，有点辣，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你真的饿了吗？”秦遇问。
韩修下意识抬头，撞见秦遇沉沉的眸色，“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知道会下雨呢？”
韩修慢慢地咽下嘴里的面条，尽量让自己不要慌乱，手却有点不受控制地抖。
秦遇接着问：“会看天气吗？或者是通过窗外的植被判断的？”
韩修松了口气：“我看到了路上的含羞草。觉得可能等会儿要下雨。”
秦遇像是思考了一会才点点头：“快吃。”
秦遇给江岩打了个电话：“路上遇到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雨停？”
“饭就放冰箱，我回去自己热热就行。”
“那就螃蟹不放。”
“先挂了。”
秦遇继续在手机上按着：“今天不一定能顺利出发，你做好心理准备，这里的环境不是很好，估计也没地方可以睡。”
“我没关系的，什么样的恶劣环境我都能承受。”韩修说。
秦遇顿住：“倒也没到那种程度吧，这不有顶有盖的吗？也没让你幕天席地吧。”
韩修不说话了。秦遇说的确实是对的，高山碎石嶙峋，随时会有惊雷撞地，劈出深深的沟壑，和那里相比，这里安全很多。
但韩修也没觉得会出发不了，很快吧，天就会晴了。
韩修就这么慢慢地吃着，等最后一根面条捞完，外面的雨声似乎小了不少，两人把桌上的东西清理干净，走到餐区入口。
淅淅沥沥的小雨薄如丝，裹着秋风带来些微的凉意，远处的天空不再昏沉，露出了透蓝色，细碎的阳光终于出现。
“走吧。”
“好。”
再度上路，秦遇开得快了许多，韩修在一旁有点紧张。
“秦工，开慢一点吧，等会儿应该不会再下雨了。”韩修立刻又补充了一句，“我猜。”
秦遇看他一眼，降了点车速：“你晕车？”
韩修想了想：“嗯。”
工作能力不怎么强，事儿还挺多。
秦遇又降了点车速，原本预计的五个小时行程也因为路遇暴雨延长了不少时间，快到丘山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秦遇开了点车窗，透进来带着植物气息的风，过会儿又关上。
这里地处偏僻，但不显荒凉，四周都是茂盛的绿植，路灯照耀下显得沉默但又泛着积蓄的生机。
韩修很喜欢这个地方，但又有点害怕这个地方。
我是人我是人我是人。他在心里默念。
小路有些曲折，秦遇拐了好几道弯，最后停在了一处巷口，远处应该就是秦遇的家。
这边着实有些荒凉，连路灯都没有，黑漆漆的。
秦遇下车绕道后备箱，开始取自己带来的设备，韩修在一旁站着，看他摸黑有条不紊地收拾。
突然，他感受到了一阵流动的风，然后陷入一个温暖的拥抱。
“儿子！你来得太晚了！妈妈饿到现在！咦？你怎么变这么瘦呀？”秦云抬头，看到正在一旁看着她的秦遇。
江岩轻咳了一声，秦云干笑两下，“哈哈，长得有点像，看错了。”
说完她低头看着韩修，“还带来个小朋友？你竟然还有朋友的吗哈哈哈哈哈。”
秦云的笑声非常爽朗，顺便摸了下韩修的头发，然后松开了他。
秦遇无语：“如果不是别人都说我和你长得像，我真怀疑你不是我亲妈。”
“长得像的又不代表有血缘关系。”秦云走过去抱住秦遇，然后抚了抚他的后背，“进去吧，外面也太冷了。”
外面黑漆荒凉，屋内灯火通明，秦云拍了下江岩的肩膀，“江同志，菜可以炒了。”
桌上已经摆好了两个沸腾的锅子，一个是鲜虾煲，一个是排骨鲜贝汤。
“你们两个快去洗洗手，过来吃饭。”
秦云的声音到目前为止依旧很洪亮，身体也没有出现什么不适，韩修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这种接触应该不会毒到别人，还好还好。
韩修跟在秦遇后面走到洗手池旁边，等秦遇洗完了接着用没关的水流仔细地洗着手。
洗着洗着就忘记了时间。
“你是在玩水还是在洗手。”
韩修抬头，撞上秦遇的视线，立刻关上了水龙头。
这里不是自己家，不能一直摸水。韩修提醒自己。
江岩做饭的速度很快，大家落座没几分钟，三道热气腾腾的菜就被端了上来。
“荷塘月色，豆角土豆，清蒸大闸蟹。”江岩把菜放下并介绍，“豆角和土豆都是我和阿姨种的，尝尝，可香啦。”
秦云把盘子往韩修那推了推，“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是小雨的朋友吗？”
韩修一脸疑惑，秦遇横过去一眼，秦云立刻改口正色道：“是秦遇的朋友吗？”
韩修摇头：“不是，我是他的下属。”
秦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嗯，非常的。”她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话就说到了这儿。
“你好瘦啊，是秦遇克扣你的工资不发钱吗？”
韩修看了秦遇一眼，立刻否认：“给钱的，上个月刚发了5623.18。”
秦云笑得更大声了，看向她面无表情的儿子：“真可爱啊，不是吗？”
秦遇心想，等你被他噎得说不出话的时候就知道了。
秦云拿旁边干净的筷子给韩修捞了满满一碗的菜，藕片，豆角，虾仁，排骨，由于太满，又让江岩去厨房重新给他拿了个干净的碗盛汤。
“对了。”秦云看着他，“打岔打忘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韩修从小山一样的碗后抬起头：“韩修。”
秦云点头：“那到阿姨家里就不要害羞，多吃点，太瘦了，走的时候别人还以为阿姨虐待你了。”
韩修迟疑了好一会儿，然后答了声：“好的。”
吃过饭后，秦云带韩修到了一个空房间。
“不知道秦遇会带人回来，这个宅子也是新买的，没怎么好好布置过，你先凑活住一晚，被褥都是新的，就是窗子可能有点破，估计夜里有点漏风，你注意头朝这边睡。”
“好的，谢谢阿姨。”
“那我先走啦，有什么事找秦遇，这里是我家，他得听我的。”秦云说完就走到门口，“休息吧。牙刷和毛巾在床头，绿色的。”
门被关上，韩修走到窗边，确实有点漏风。
他做了人才知道秋天是凉的，但今天才知道，拥抱真的好暖。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暴雨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