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希言Z然

78、第 78 章

　　一路上是属于夜晚的宁静，古静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再次看向马车里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表情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惊恐，一会儿又带点儿哀伤的男人身上，面容这般丰富，真不晓得是碰上了什么。

　　华朝歌靠在一旁闭目养神，怀里抱着两壶欲仙酿，为了不误事，她可是忍着一晚上没沾一滴酒。

　　马车一到文宅，文时鸣仓促同两人打了个招呼，就慌不择路地跑向内院，似身后有恶鬼索命一般。

　　关上房门，文时鸣背靠门框，那窥看到的画面又开始在脑内冲撞起来。他忽然想到第一次被邀进入那间房时，那年他十八岁刚过不久，他母亲正替他张罗着婚事，明明还不想成亲却碍不过父母之命。那次的群花宴，还显得有些稚嫩的他就突然被秦寄梦选上，懵懵懂懂地跟着去了那间屋子……

　　从那被戳破的窗棂纸看进去，背对他身着蓝衣的人，可不就是他钦慕的舒兄么，那般迫切的动作，竟在榻上就忍不住行男女之事。虽然他明白秦寄梦的魅力有多大，可舒冉在他眼里，向来是清雅居上，尽管望向林游的眼里多是柔情，但对他人都是克己复礼，从不逾矩。

　　就连那人身下的女子也是那般与记忆中不同。

　　秦寄梦是什么人，她何曾如此乖巧的躺在别人身下？文时鸣与她的第一夜，秦寄梦便是完全呈主导地位，全身心的把控着他这个人，哪怕后面几次，秦寄梦也是一直掌控着节奏，仿佛一个女皇一般，即使做着最亲密的事，还是那般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你。

　　有种莫名的酸涩渐上鼻间，文时鸣蹲下身子，觉得搞不懂自己。

　　塘丰城里人人都说秦寄梦对他另眼相待，可他心里明白，秦寄梦对他并不是真爱，他只是她瞧得上眼还未腻的一个玩乐罢了，再便是因着文家在塘丰的地位。近一年以来，他们之间倒真如一对好友似的来往，文时鸣其实很享受这种相处，哪怕再未进过那间香房。

　　明明今晚是按照他预期所想在发展，可文时鸣还是有点开心不起来，他说不清到底是因为秦寄梦放下了她的骄傲，还是因为舒冉竟那般轻易就被攻陷了……

　　夜晚的寒风吹拂过文宅的枝桠，从安静的民居一路寻找人声，沾上升荡起的胭脂香，飘然远去。

　　身子一阵酥软，林游从未有过这般难耐的经历，锁骨感受到轻微的刺痛，接着又是温热的触感袭来，脑子里像是倒满了浆糊一般，有些运转不来。

　　舒冉感觉到自己后背有些濡湿，微喘着气，眼底染着红缓缓移开了自己的手心，也看到了林游睫毛的微微颤动。

　　明明是寒冬，呼出的气息却那么炽热。

　　眼前的遮盖挪开，林游却不太敢睁开双眼，那指尖还停在眼角，她能感受到舒冉正看着她，呼吸那么近，那么急……

　　沿着脸颊的弧度下滑，舒冉闪烁着双眸，指尖停留在她的唇上，瞬间便被吐出的湿热气息包裹住。林游睁开眼，润着一双眸子望了过去。

　　指尖忍不住往里陷入，碰触到她的牙齿，舒冉眼底的红彻底晕开，染上眼尾，双目含情，明明在上压制着她，在这情/欲充斥的气息缠绕间，林游却还是能感受出她的那一丝隐忍克制。

　　齿关松动，轻轻地咬住她的指尖，林游抬眸注视着她的双眸。指尖的酥麻迅速传入大脑，舒冉眼波流转，夹带着无措微微扬眉，抽出手指，灼热不散，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原本梳的精致的发际蹭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散在额间，垂落下来，飘荡在两人之间。

　　明明没具体做什么，舒冉却心如鹿撞，声音干哑的超乎了想象：“那人……走了么？”

　　林游胸前起伏，理智渐渐回笼，喉咙颤动，回道：“走了……”

　　双手撑在她身侧，舒冉支起身子，目光落在她的脖颈间，锁骨上，触电般整个人弹了起来，离开了长榻。林游眼神下移，看不清那处的风景，拉起纱衣慢慢坐了起身，悄悄换口气道：“我衣服还在之前那间房里，我先去换了再过来。”

　　舒冉咬着下唇，轻嗯了声，往旁边挪了两步，没挡着出门的路。

　　瘫坐在长榻上，空气里似乎还飘散着适才的暧昧，舒冉脑子有点乱，甚至在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里，有些嗡嗡作响。身子里躁动的因子平稳下来，不知名的倦感散开，几乎填满了她体内每个角落。

　　脚跟踩在长榻的边缘，背脊弯曲，双膝曲起，舒冉将自己环抱起来，微微侧头靠在一边的手臂上。

　　这算什么……

　　舒冉有些唾弃自己的行为。之前避开林游的是她，如今主动的还是她，不能仗着对方的好，这般任性妄为吧。

　　直到两人回到文家，躺在床上，舒冉还沉浸在自己设想的尴尬里。

　　旁边与以往不同的呼吸频率让林游没法安心入睡。不知道是第几次睁开眼，虽然两人说开后，已经很少有这种静默的时刻，林游也清楚不该胡思乱想，可一路回来到后半夜的寡言少语，还是让她有些心慌。

　　“需要……我去旁边榻上睡么？”

　　安静漆黑的房间轻轻升起这样一句话，舒冉睁开眼有些迷惑，但不消片刻就反应过来，翻身双手抓住林游的手臂，带些紧张，“别……”

　　林游舔了下唇，有点儿无措，“我……怕你不自在。”

　　“我只是……只是……”舒冉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吞吞吐吐的说：“遇林……你会觉得我太……太随意，太浪荡么？”

　　“怎么会？”林游翻身面向她，即刻反驳：“怎么会这样想你自己？”

　　“可我……在奔月阁，我那样对你，我……”

　　林游握住她的一只手，锁骨那处仿佛又生起灼热感，凑近些，她的气息也带着温热，混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羞涩，“冉冉，我不介意，甚至……我还很欢喜。”

　　今晚的舒冉，眼睛仿佛一直都是湿漉漉的，哪怕是黑夜，林游也能瞧见那浸过水的双眸。

　　“欢喜……”

　　脸颊上悄摸摸爬上红晕，林游鼻息一动，明显带着鼻音的一声轻嗯让舒冉身子微颤，“遇林……”

　　“我没有别的意思，”林游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说：“我知晓你不喜欢，没关系的，我们……慢慢来就好。”

　　舒冉还想说什么，林游却先她一步，顺着她的手臂抚到圆肩上，“夜深了，先休息吧。”

　　“我睡不着，”舒冉感受着双手中的触感，说：“你抱着我好不好？”

　　其实舒冉一直是个直接的人，除开被过去束缚住的日子，不论从前现在，她其实都是这段关系中的主动方。林游哪里会拒绝她，熟练地将她揽进怀中。

　　没有姑娘家胭脂水粉的味道，林游身上更多的应该是皂角香，很清淡闻起来也很舒服。舒冉的手搁在她的衣襟处，无意识的摩擦着。

　　“你……还疼么？”

　　林游没太反应过来，舒冉点了下她的锁骨，“这儿。”

　　“不，不疼。”林游后背有点儿绵麻之意爬上来。

　　舒冉靠着她，竟渐渐有些困意，“遇林，我本以为，我是不喜欢的……”

　　“嗯？不喜欢什么？”林游被她的气息熨烫的头脑不是很清晰。

　　蹭了蹭她的衣襟，舒冉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些，喃喃道：“我也……很欢喜……”

　　林游其实没太听清，轻轻拍着舒冉背的手停下，怀里的人已经逐渐陷入睡梦，她不禁暗笑，明明刚刚还在念叨自己睡不着来的。

　　被子里两个人的体温相互温暖着彼此，林游很轻的叹了口气，吻了下她隔着秀发的额顶。

　　没忍住又是一个宿醉，华朝歌打开房门时，已经接近午时。撑着懒腰走向院中坐着的两人，打着哈欠道：“昨儿回的还是今早啊？”

　　舒冉替她倒了杯热茶，“昨天晚上就回了，静儿说你抱着两壶欲仙酿回来，看早晨你未起身，便猜到又是饮多了吧。”

　　华朝歌嘿嘿一笑，也不反驳，吹了吹慢慢喝下茶水润润喉，“在谷中，我爹可不许我喝酒，每次都是和我兄长两人偷偷躲起来喝，这一出来，没太忍住。”

　　“凡是有度就好，朝歌是个成年人，我也不担心。”舒冉见她饮完，贴心的又添了一杯。

　　将茶杯握着暖手，华朝歌又看向林游，轻声问：“昨儿有什么收获么？”

　　“没什么实质性的发现，可秦寄梦绝不简单，和暗云楼只怕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林游大概将昨天的发现和推测复述给她，补充道：“正好静儿在文二小姐那，我们去看看吧，顺便试试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

　　三人起身，舒冉看着华朝歌有些单薄的衣服，关心道：“不需要进屋再披件厚点儿的衣物么？”

　　“不碍事，反正二小姐屋内也有炭火，暖和的很。”华朝歌倒是有些纳闷今日林游穿的格外多，疑惑道：“倒是你，今日怎穿这么多？”

　　林游的尴尬转瞬即逝，扯了下毛绒绒的围领，被遮住的肌肤升起热意，“据说这几日要下雪了，怕温度骤降，穿得便多了些。”

　　三人边走边聊，倒也没过多追究，不出一会儿便到了兰院绣房门口。

　　室内古静难得安静端坐在文月出旁边，目不转睛的观察着文月出穿针引线那灵巧的双手，毫不吝啬的夸奖时不时脱口而出，倒惹得文月出有些许害臊。

　　听见动静，窗边的两人抬头望过去，古静先一步起身，招着手笑道：“你们快来看，月出姐姐给我绣了一只小兔子，好可爱哇！”

　　华朝歌也不是拘礼的人，凑了过去，见一条青色丝帕上已经显形的小白兔，也是赞美着：“好灵动啊，二小姐当真厉害，感觉绣什么都难不倒你。”

　　碍于还有两名男子在场，文月出带着点儿忸怩，先朝几人行了个礼，才对着她们道：“两位妹妹莫要再夸了，这术业有专攻罢了。”

　　林游朝舒冉递了个眼神，没有靠近，规矩的立在那处。舒冉本就气质柔美，男装也没有那等压迫感，温润如水，上前加入她们的话题，又不动声色的引到想问的问题上。

　　“昨日群花宴上，秦姑娘舞中用到的团扇，想必也是出自二小姐之手吧？”

　　文月出对舒冉确实颇有好感，暂时放下了男女大妨，不掩饰的惊喜道：“她当真用了么？”

　　“对啊对啊，秦姑娘的舞姿，配上伴舞的团扇，锦上添花不为过了。”古静拍着手忍不住夸，“我从未见过跳舞这般好看的人。”

　　文月出怎会不知她的舞姿有多迷人。

　　她也曾见过，不在奔月阁，就在她的闺房内。

　　那个女子曾说过，自己是她那支舞的第一个观众。

　　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