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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   晴朗的冬日,温煦的阳光洒落在县城。广南县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欢庆喜悦了,仿佛过年一样,各家各户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林游便是在一阵阵闹腾声中,逐渐苏醒。

      “吵醒你了么?”舒冉看着已经昏睡大半天的人,起身稳住了她欲起的身子,带些严肃的说:“可别乱动,你身上都是伤。”

      “成功消除了山上的隐患,大家正高兴庆祝呢。”舒冉倒了杯清水,扶着林游的脖子,带点儿角度的慢慢喂了几口水给她,“但你只需好好躺着,赶快养好伤才是主要。”

      林游看着明显憔悴不少的人,伸手扯住了床边的衣衫,说话仍旧有些虚弱,“你是不是一直守着我,未曾休息?”

      舒冉握住她的手,不由叹息:“你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我如何能安心。”

      “是我轻敌了些。”林游想到昨夜的打斗,若不是自己未调息好急于去攻击曹棱玉,也断不会让她钻了空子,挨了险些致命的一掌,“以后我会小心些,不会再让你这般担心了。”

      “噔噔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门被推开了条细缝,古静的小脑袋凑了进来,见对面床上已经清醒的林游,再顾不上别的,一把推开门冲了进来,双手抵在床架上,又惊又喜:“小林子你总算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不晕,身上还疼不疼?”

      见这丫头依旧这般有活力,林游噙着笑让她放心,“那些山匪都收押好了吧?”

      “嗯嗯,都已经关进县衙了。舒姐姐应该还没和你说吧,那陈县令的外甥女还活着,就是陈婉的女儿,曹棱玉竟一直抚养照看着她。”古静眉飞色舞的,将今晨发生的事儿和盘托出,“后来啊,那陈县令还是拗不过南星,将曹棱玉放进了那石棺里。你们说,曹棱玉还真是奇怪,竟给自个准备了口棺材。”

      想起昨夜曹棱玉那些疯言疯语,再联系刚刚古静所言,林游心下多了些判断。也无意再去猜测验证她们之间的往事,林游并未将从曹棱玉口中知晓的故事告诉众人,待古静讲的口干舌燥后,才让她喝口水安静一会儿。

      也不知是不是王掌柜一家特意嘱咐过,之后的喧闹声小了些,拧不过林游的要求,舒冉和衣在隔壁床铺上休息了一个下午。

      一连在床上躺了两天,林游骨头都快躺软了。华朝歌收好银针,望着林游有些无奈的双眼,轻笑出声:“外伤没什么大碍了,就等伤口愈合了,内里你闲暇时调息自行休养就好,目前已经修复大半,以你的功夫也不是大问题。”

      林游尝试了下运气周身,丹田已然充沛不少。在华朝歌的确保下,舒冉才同意了林游下床的要求。双足久违的踏在地上,尽管小腿上还有些隐隐作痛,但无伤大雅,尝试在房间走了个来回,林游才坐回床边,双手撑着床铺,不自觉带些小得意的望向舒冉。

      那人眉眼间带着的笑意让舒冉心里一直绷着的弦彻底松弛下来,不愿再想起那夜全身是伤,躺在床上毫无血色的人,还是这般鲜活的样子更让人欢喜。

      现下吸血恶鬼已除,也为了方便林游养伤,古静和华朝歌便另开了间房。用完晚饭两人便跟着王知露一同去参加外面乡民自发举办的欢庆会。而酒肆内,林游盘腿坐在床上,伸手解开了衣衫,轻嘶了声,褪下了上衣。

      舒冉端着托盘走上前,将托盘放于床头,拿起剪刀直接从身后剪开她上身捆着的纱带,小心地将带着星点血迹的纱布放在一旁铜盆里。本被缠绕着的上身逐渐露出白皙的皮肤,尽管不是第一次了,但林游还是有些羞涩地抬手,稍微侧过身,放在胸前捂住了胸口。

      将那逐渐染红的耳尖看在眼里,舒冉也不点破,把热水浸湿的帕子拧成半干,控制着同样有些不受控的心跳递给她道:“将前面先擦擦吧。”

      林游的此时敞露的肌肤比平时露在外的要白上一些,背上被纱布绑过的痕迹有些泛红,那几个伤口已经没有在渗血,舒冉接过她还回来的帕子,又去过了一遍水,坐在床边,小心避开了伤口,替她轻轻擦拭着后背。

      屋外欢声笑语,屋内悄然无声,几根红烛被窗缝里跑进来的风吹得摇曳。

      床榻上,林游半裸着上身,乖巧的趴在床上,上方舒冉已经堪称熟练地替她开始换药。浸过水的双手还带着温热,林游感受着背上的轻柔,有些舒服的闭上眼睛。想到那夜类似的情形,林游有些轻笑出声。

      “在笑什么?”舒冉撩开林游掉落下来遮挡住侧颜的几缕头发,捕捉到了那人嘴角的弧度,跟着轻言浅笑。

      林游仍旧闭着眼,将手臂垫在脑下,语气些许上扬:“想到之前你腰撞伤了,我也是这样帮你擦的药酒。”

      那夜啊,舒冉记了起来,那个晚上,这人可是狠心得不得了啊,一口一个宇文夫人,极力跟自己划清界限。舒冉暗自嗔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没停。

      见对方没反应,林游睁开眼双肘用力稍微撑起身子,偏头正好和舒冉对上了视线。

      没料到她起身的动作,舒冉眨了眨眼,目光下移,噌的一下瞳孔有些放大,下秒又慌忙地偏开了视线,手上失了轻重,蹭过林游的伤口。

      “唔!”

      忍着没有叫出声,林游见她霎时间涨红了一张脸,有些纳闷,就听见对方有些着急的对她喊:“你快些趴好,莫要乱动了。”

      明明都是一样的,为何自己这般紧张?

      舒冉喉间吞咽,见林游听话的趴了回去,悄悄呼出一口气,可脑中那抹小巧的弧度却仍旧挥之不去。

      其实这两天帮着换药,她身前的风光或多或少总能瞟见些,可今天不同,她在林游的目光下几乎堂而皇之的瞧见了那里,但看着对方毫无察觉的样子,舒冉心底竟生出了一丝奇妙的说不清的感觉,随后便让她有些羞赧。

      坐起身子的期间,林游有些后知后觉的知道了舒冉的反常,趁着对方埋头在剪纱带,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瞅了眼自己的胸口,想到刚才她的反应,有些害羞又有些欢愉。

      两人心照不宣地绑起纱带,前后相互配合,不出一会儿便重新包扎好了伤口。

      “别穿那身了,我给你拿新的。”舒冉收拾着床边的物品,见林游去拿之前脱掉的衣服,开口阻拦,把东西一股脑的全放在桌上,拿了件干净的衣服抖开,“来,先套手。”

      林游在她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低头正系着衣带。舒冉看着如此单薄的女子,忽然就有些心疼,也不知道这一身伤何是才能痊愈,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最终没忍住,抬起双手绕过她的双肩,侧脸贴着她的头顶,轻柔的将林游整个人环在了自己怀中

      一个活结系好,熟悉的气息包裹而来,女子避开了她背后的伤,环着她的肩,在初冬的夜晚,温暖又显得炙热。

      林游的手掌贴上她环在身前的小臂,来回抚摸着,小幅度的慢慢偏转上身,那盛满疼惜的目光让林游心底波动,双手已经不受控制地伸向了舒冉,绕过她的腰间,紧紧地抱住了面前的女子。

      微弯下腰,舒冉接纳了林游同样炙热的回抱。

      枕着她的锁骨,整个脑袋几乎埋在舒冉的脖颈处,林游呼吸间尽是她的气息,熟悉到让人安心。

      舒冉一手环着林游的肩膀,一手覆在她的后脑上,不同于季节的灼热洒在颈间,可舒冉心中却毫无适才上药时的杂念,只想抱紧些,再抱紧些,将这些年林游缺失的温暖与爱意全部补上给她才好。

      又休养了一天,林游已经能下楼同大家一起吃饭了。陈县令本是来告知众人关于山匪的处理方案,见她们正商量着离开,连忙挽留。

      “不满陈县令您,我们四人还有要事在身,若不是我这伤她们放心不下,早该动身了。”林游婉拒了陈县令的好意,“明日一早,我们便准备离开。”

      陈县令也知道她们是特意绕道来的广南,心里的感激不知如何表达,想到山匪,拍了下大腿道:“正巧我准备上书桥宁城,禀明此次剿匪情况。你们从西南方而来,必从北门而出,而顺着官道往上是肯定要经过桥宁城的,不如我派两名衙役随你们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林游本想拒绝,但想到自己身上有伤,驾驶马车这个活必然落到了华朝歌身上,体谅到她,便接下陈县令的好意,约好了明日辰时三刻,在县衙集合。

      “对了,华姑娘,关于南星的病……”陈县令见正事交代完,搓了搓大腿上的料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华朝歌拿起长椅上早就备好的小包裹,递给陈县令,“本准备用完饭送去县衙的。”见陈县令双手接过,补充道:“里面我已贴好每瓶药的名称,也写好了用法和剂量,虽然相比…….但只要按照药方来,辛苦一点,不出三年,南星便可痊愈了。”

      陈县令又是一连串的感谢脱口而出,林游看着拿着包袱欣喜离开的人,有些不太理解,看向华朝歌希望她解释一下。

      “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华朝歌撑着脑袋,“你说,曹棱玉明明是个人人喊打的女魔头,可为什么会对南星那么好?你们不知道,南星身患一种怪病,当年曹棱玉去药王谷求过药,那时我爹告诉她,想要保命,需一内力高强之人,每三个月消耗一次给南星输送真气。而曹棱玉之所以吸食人血,也是为了要克制体内的极寒之气,替南星续命。”

      “你刚刚开的药不是可以根治南星的病么?”舒冉也不曾具体了解关于陈南星的事,只是听古静提过一嘴。

      “那是因为曹棱玉已经稳住了南星的病症,按照预期,年底就该是最后那关键的一次了。只能说一切都是命里注定吧,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如今用药,已经可以拯救南星的性命了。”

      几人不由唏嘘,古静有些纠结道:“我听说,陈县令要把他妹妹的墓迁回山下,与她丈夫合葬。可南星却不同意,说葬在那处,是她母亲的遗愿之一,陈县令为此还发了好大的火呢。”

      “最后结果呢?”

      “不知道,”古静摇头,有些疑惑,“你们说,为何曹棱玉杀了她丈夫,她选择自杀却不愿离开那地方?”

      几人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林游沉默着,又想起那散在山顶之上,还不为人知的隐秘……

      夜深,陈县令身躯有些佝偻,举着一秉烛台孤身来到书房,撬开了椅子下方的一条长板,拿出了一个长形方盒,吹去盒上的积灰,他揭开了盖子,里面躺着的正是当年由曹棱玉亲手送来的,陈婉写的遗书。

      他有些颤抖地展开信件,看着已经烂熟于心的文字,眼中依旧露出了痛心与愤恨。信中陈婉将自己毫不遮挡的剖析给了看信人,从她一开始的天真,知晓真相后的害怕,到逃离时的彷徨和上山时的孤注一掷都描写的清清楚楚。

      可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利用中生出了不忍,在欺骗里抱有了纯真。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将信置于火舌之上,眨眼间,火苗顺势攀爬,书写在白纸上的字迹逐渐被吞噬,陈县令松手任由信件飘落燃烧,看着地上还未燃尽火却慢慢熄灭的残件,他扶着桌子,弯腰将它捡了起来,残留的部分是信件的末尾,尽管只留下半截不通顺的语句,但他瞬间就记起那是一段如何让他痛心疾首的话语:

      “生出那般荒诞的念头,琬儿已不配于世,无颜对您,更是愧于丈夫和孩子,只求入了地府,不再面对世间种种。兄长,容我最后再这样称呼您……”

      “呵呵呵。”陈县令捏着那残纸,不由想起白日移坟的商讨,顿时声泪俱下,“事到如今,你竟……还是这般执迷不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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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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