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希言Z然

39、第 39 章

　　快临近月中，宇文承权望着天上那轮趋近于圆的月亮很久很久了。四周一片寂静，甚至连他的呼吸声都隐匿在这夜色里

　　房内燃烧的蜡烛用尽了它最后的生命，挣扎地闪烁了下，融入到了墨色里，连同那高大的身影也淹没在漆黑中。宇文承权眼中闪过一抹狠绝，但凡一想到在这样的夜里，舒冉身边或许躺着另一个男人，胸腔中就抑制不住的感到一股难耐的情绪在膨胀，然而现实却与他所想有那么一点差异。

　　药王谷里，舒冉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也不知是不是连着那几天都和林游同吃同住惯了，一下子落单反倒是有些不自在。想到晚上睡前，古静看到她们分房那不加掩饰的惊讶，现在想来脸颊依旧会感到微热。又翻了个身，躺平在榻上，深呼了口气，为自己那时的紧张与羞涩感到好笑。

　　翌日清晨，谷内一行人刚用完早饭，就见一弟子匆忙跑上前，极快看了眼坐着的夜洛，在华藤术一侧俯身禀报：“谷主，谷外有几位姑娘求见，自称是花夜教的弟子。”

　　夜洛听闻，抬眸向那人看去，开口确认：“花夜教？”

　　“她们是知道你在药王谷吗？”古静见夜洛出声询问，不自觉地伸手轻拉住他的衣袖。

　　饭桌上其余人也看了过来，他瞥了眼自己手臂上覆着的纤柔，复而看向旁人摇头回答：“我并未告知其他人我要来药王谷的事，不过……想必应该也是来求药的。”

　　华藤术颔首表示了解，目光在夜洛身上打量了番，起身同身旁的弟子说：“去请她们进谷到大厅吧。”说完又看向在座的小辈们，“朝祺，朝歌，你们也带她们先去大厅，为父稍后便过去。”

　　看着几人纷纷起身，古静也随着站好，瞧了眼身旁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人，犹豫了下，还是跟着林游她们先出去了。华藤术将古静的情绪看在眼里，但笑不语，转身也准备离开。

　　“华谷主，”夜洛看着被自己叫停的背影，目光转移到之前古静握过的小臂上，短暂的踌躇过后，迈步上前立于华藤术身后道：“想必华谷主也应该猜到了，我们此次求药是为了什么。”

　　上午的阳光温煦，华藤术抬头看着屋檐上倾洒的日光，向花圃里缓步走去，边走边说：“武林大会下月召开，就是为了铲除你们花夜教吧。”

　　夜洛始终保持着半个身位跟在华藤术身后，“中原武林与我们花夜教一直水火不容，这次武林大会倒也不算意外。”

　　“你这个小辈不怕老夫也是与他们一伙儿的吗？”华藤术驻足转身，故作严肃的问。

　　夜洛勾了勾嘴角自信道:“华谷主才不屑与他们为伍，尽管当年我派确实杀害过许多武林人士，但追根溯源，错的又岂止是我们一教而已，众矢之的罢了。这次大会举办地在名剑山庄，想必华谷主也知晓他们和我们之前的恩怨纠葛，孰是孰非，一句对错正邪又怎么可能道清。”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又多了些敬重，“师父也曾告诉过我们，当年生命垂危之际，是您不顾一切才得以保全，师父乃至整个花夜教对药王谷都是报以感恩之心的。”

　　华藤术眼底有些许恍惚，想起十八年前谷外那幕，再看看如今情形，心底不禁有些感叹：“你师父终究还是放不下啊。十八年前我医治她后，早已告知若继续修炼后果如何，如此执迷不悟，真的值得吗？”

　　回想起在教内最后一次见到花眠的情形，夜洛也不禁有些担心，略带急切的问：“华谷主，师父曾说过，以天山雪莲为引，服用吸收，可缓解她体内的症状。这么多年来，我们也找过不少灵丹妙药给师父炼制，也是近年才听闻，华谷主您熬制成功了一种药物，堪比起死回生之效。晚辈冒昧，恳求华谷主赐药。”

　　“起死回生……”华藤术自嘲般摇了摇头，“这世上又哪来起死回生的神药。”

　　“可是……”

　　他还想再争取，却被对面的人制止。华藤术盯着眼前焦急的年轻人，缓声问：“当初你接近静儿，是否也是为了今天？”

　　夜洛怔然，俊美的脸上涌现一丝懊悔，他舔了舔下唇，呼了口气才承认：“不敢欺瞒，当我知晓她就是古深前辈的女儿时，我确实是想过利用她向药王谷求药。古前辈和药王谷的交情，江湖人都是知道的，但是我……”

　　“罢了，”华藤术朝夜洛摆了摆手，将少年人的纠结矛盾看在心里，转身继续朝花圃深处走去，“你且也去大厅候着吧，老夫稍后便过去。”

　　另一边一行人已在大厅等候，林游扶着舒冉坐下，又忙着给她倒水。舒冉有些无奈的看着小心翼翼的人，接过她递来的茶杯开着玩笑话：“我哪有这么虚弱，只不过普通的风寒罢了，瞧你这般，还以为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游抬手虚掩住嘴制止，“休要胡说。”林游挨着她旁边落座，小声道：“早晨用饭时，你就忍着没咳，刚走来的路上也是，喉咙还是不舒服对吧？”

　　心里也明白她对自己的关注，不奇怪这些不适都被她看在眼里，舒冉安抚性的笑着，低头抿了一口水，缓解喉间的干涩。

　　嘱咐好谷内弟子去备好茶水等下待客后，华朝歌便和古静一同站在门口回廊处，看着身边的小丫头不停向之前来时的方向张望，她缓解气氛打趣道：“怎么的，还担心你的夜公子迷路呀？”

　　“朝歌姐姐！”古静佯怒，轻拍了下身边的女子。

　　“放心吧，我爹不会怎么着他的。夜洛留下应该是有话和我爹说，说完就会过来的。”

　　“我才不担心华伯伯会对他怎么样呢。”古静有些落寞的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衣摆，“再说了，就算真有什么事，没有我，以他的轻功肯定跑的掉就是了。”

　　华朝歌眉尾一扬，抬头看见随着自家弟子走来的几名女子，又看向身边这乌黑的小脑袋，恍然道：“怕夜洛要跟她们回去啊？”

　　扯着衣摆的手停顿了下，随即略显无力的垂下了，嘟囔道：“反正总不是要走的。”

　　“你这小丫头，你们这才认识多久，未免也上心的太快了吧！”华朝歌顺着古静披着的秀发摸了摸，有些无奈又带着些疼爱，“好了，客人们都到了，先进屋吧。”

　　屋内，林游一边关注着身边的舒冉，一边用余光观察着跟在古静和华朝歌身后进来的三名女子。华朝歌率先笑着向三位依次介绍起来：“这三位是我药王谷的贵客，分别是古姑娘，林姑娘和舒姑娘。这边是家兄华朝祺，小女是华朝歌，家父有些事要处理，稍后便到，烦请三位稍坐片刻。”

　　三人都回行了个江湖礼，为首的女子道：“打扰诸位了，在下花晨，这两位是我的师妹，花青和花芜。”

　　招呼三人落座后，华朝歌看了眼古静，还是开口说：“不知道三位可知，贵教夜洛也在谷内？”

　　“师弟也在？”花晨三人面露惊讶，“不知他人在何处？”

　　夜洛刚到门口便听到自家师姐的询问，大步跨进去回答：“二师姐。”

　　三人见他进屋，起身走到他身前，花青花芜行礼道：“五师兄。”

　　夜洛向二人颔首，又看向花晨，“二师姐，师父还好吧？”

　　花晨看到他并无二样，放下心来，“师父没什么大碍，还是老样子，离出关还有几天。倒是你啊，就这样跑出来，可知道我们有多担心？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一意孤行的？”

　　一改往日目中无人的样子，夜洛在花晨面前乖顺了许多，低头任由她教训，“我也是想替师父寻药，武林大会临近，我担心师父。”

　　“你啊，行了……”

　　望着两人熟稔的样子，古静原本担忧烦躁的心慢慢静了下来，收回看向大厅中央的视线，本坐着笔直的身体，逐渐失去重心，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垂着的手有些没有目的性地扣着身下的椅子。

　　厅内几人还没来得及过多叙旧，华藤术便领着两名弟子走进屋内。花晨正对着门口，看见他进来，立刻反应出来者何人，轻拍了两下面前的夜洛，率先向前两步朝华藤术行礼恭敬问候：“晚辈花晨拜见华谷主。”

　　华藤术捋了捋胡子，另一只手向她们抬起，“无须多礼，先坐吧。”说完便领着身后的两名弟子走进屋内，在主位入座。

　　“你们的来意，老夫倒也猜到些许，虽说我药王谷历代从不主张参与这武林纷争，但学医者终究还是以济世救人为准则，且不说我与你们师父还有过几面之缘。只是她的病，并不是老夫以药石之力就能根治的。”

　　“华谷主！”花晨听闻心中一惊，虽说这么多年花眠的病症反反复复，但众弟子终究没有往绝症方面想，只以为是十几年前那场大战伤了元气，留下旧疾罢了。如今听华藤术一说，她们几人脸上都显现出诧异与急切。

　　想着那人的性子，华藤术也知道她倔的很，断然不会放弃继续修炼那一身武功，没等花晨继续，就出口打断：“无需多说了，雪莲确实可以缓解你们师父的一些痛楚，但雪莲生长周期漫长，世间难得。的确，前几月古深托他的弟子送了几株过来，夜公子入谷时，老夫也已经赠予他一株了。”

　　说完又向立于一旁的两名弟子示意，那两人走向花晨，托平自己手上的盒子，华藤术看着花晨眼里的疑惑，解释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老夫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雪莲直接炼化吸收效果确实不错，但老夫加了几味药材，一同熬制了成了丹药，对你们师父的病想来更有益处。你们左手边的盒子里，放着一株雪莲和一瓶药，右手边是我刚才配置的草药包和药方，三天一循环，泡足半个时辰的药浴，再加以调息吧。”

　　花晨四人起身，花青和花芜接过这两个木盒，四人站成一排，皆向华藤术单膝跪下，感激道：“谢华谷主赠药。”

　　看着跟前跪着的四名年轻人，华藤术叹了口气，起身拂了拂外袍，绕过她们向外走去，声音略显沙哑：“十八年了，终是她们谁都不肯放下啊。”

　　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