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希言Z然

26、第 26 章

　　秋天的夜色即使在长锡城这般繁华的城市里，也稍稍显得有些寂寥。

　　万宾楼对面的房屋上，夜洛只身坐在屋顶，放眼望去，街上行走的人一双手都能数的过来。也不知坐了多久，他抬头望了下天，随即又正眸盯向对面客栈三楼偏左的那扇窗户。

　　窗户上依稀可以看见投射出的两个人影，夜洛目光不由被比较纤瘦的那道吸引。想起两人的相遇到如今，他不由也感叹人生奇妙。

　　第一次独自离开花都踏入江湖，万万没想到就和武林传奇古深的女儿相遇了。而更加令他愕然的是，古深的女儿竟然完全不会武功。

　　就在他以为两人会彻夜长谈之时，人影闪动，不久便看到万宾楼大门一女子出来，渐渐隐没在街的转角。

　　收回目光，随即那扇被关注已久的窗户就被推开，熟悉的面容在视线中一晃而过，但敏锐的观察力马上就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夜洛轻挑下眉，起身向前，足尖借力点在屋檐上，宛如一片轻盈的羽毛飘进窗内，转眼轻巧地落在了房中。

　　“你，你怎么……”古静转身便看见一个大活人立在自己面前，惊吓在所难免。

　　“听完故事不开心？”

　　不提还好，一提古静就来气。她越过男子看了眼外面的夜色，沉思了会儿慎重的对面前之人提出心中所想：“你现在能带我进宇文府吗？”

　　夜洛向后靠着窗台，脸上没有多余表情，“怎么，还没听完？”

　　“我知道你急着要雪莲，但既然都到这了，有些事不弄清楚，我不甘心。”古静巴巴的望着他，眼里的乞求都几乎溢出来了。

　　“倒也不是很急，”实在是看不过眼，夜洛打趣道：“若不是知晓你的小林子是位女子，我都以为那是你的意中人了。”

　　古静轻哼了声，没有理会他的玩笑，“那我们再等会儿，晚点再去，也方便行事。”

　　“不用，区区宇文府。”夜洛直起身，轻抚过衣摆，“这便走吧。”

　　古静哑然，还是乖乖跟了上去，不过内心反驳道：说好的不是很急呢？

　　他确实没有说大话，即使宇文府层层守卫，加上她这么个累赘，夜洛依旧身轻如燕，轻而易举地落在了寂静的东苑里。

　　而院中主人也没预想到，再次见面，是在这么个毫无征兆的夜晚。

　　还没等舒冉开口，古静就直截了当的说：“我知道你与小林子当年发生的事，今晚我来，只是想确定一件事罢了。”

　　舒冉稳下心里的诧异，但声音里还是混着一丝颤抖：“你说，你知道我与她的事，她跟你提过我？”

　　“她也只告诉我玄信前辈离世前与你之间的事情，至于之后……”

　　“你说什么？”舒冉有些难以置信。

　　古静也被她弄得不知所然。

　　“所以，玄信前辈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即使先前也早有猜测，但真正证实这个消息她还是内心一震。

　　“嗯,就是那次围剿的时候遇害的。”古静想着外面把风的夜洛，也不想耽误时间，“我今天来，只想要一个答案。”

　　“她……”

　　“她不在长锡。”

　　“这样啊，”舒冉勉强笑着，指着椅子道：“古姑娘坐下说吧。”

　　“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当年是因为书霖才抛下小林子的么？”古静脸上的严肃不言而喻，“你也不必惊讶我为何知道这么多，但我可以告诉你，她一直都觉得你是受人所迫，割舍不下你父亲创办的镖局，她一直以为的，也只是自己比不上那所镖局在你心中的分量罢了。”

　　看着舒冉咬唇不语的样子，古静继续：“我知道，当年你是准备和她走的，在镖局和她之间，你选的是她。但是最后你们依旧分开了，我说了，今晚我来只是为了一个答案，你如今心里的那个人，是否依旧还是她呢？”

　　“我心里的那个人，除了她，哪里有过别人？”

　　那是那场宴请结束的第三天，本以为明言拒绝了婚事，她二叔和宇文承权会消停些时日，但没想到仅仅过了两天，宇文府便发来邀请函，在舒天瀚强烈要求下，舒冉不得不出席，但没想到，那夜却成了她今生的痛楚。

　　看着酒杯交错中那群阿谀奉承的嘴脸，舒冉不禁想起心中记挂的人，勾起嘴角，都过了这么些天了，想必，她也快回来了才是。

　　“舒姑娘，不知饭菜可合胃口？”宇文承权不经意被舒冉唇角的笑触动，忍不住上前靠近低声打招呼。

　　混着淡淡的酒气惹得舒冉不适，主动移开了些距离，疏离道：“宇文大人客气了。”

　　“冉儿，我……”宇文承权依稀有些醉了，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子，心里难免起了些躁动。

　　“还望宇文大人自重。”舒冉有些恼了，但这蹙眉不悦放在男人眼里却是十足女儿家的姿态，喉结咽动，他缓缓退开了身子。

　　舒天瀚仰头饮下一杯酒水，看着那移开的身影，视线落回舒冉身上，随即低语和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又回到应酬的人群之中。

　　“还好吧？”舒暮也察觉到宇文承权的靠近，待他离去立刻走到舒冉身边。

　　“堂姐，我想回去。”舒冉伸手按了按眉心，疲惫之态尽显。

　　“再忍忍，我想快结束了，要不我去拿点儿吃的给你？”

　　舒冉摇了摇头，刚准备说没胃口来人却打断了对话。

　　“两位小姐，这是舒镖头吩咐的补汤，专门让小的送来给二小姐的。”

　　舒暮心里正数落自己父亲的不是，见这补汤，心下觉得也算稍稍弥补了些，示意仆人将汤放下，亲自端起了碗递给舒冉，“一晚上也没见你吃些什么，天寒，喝点汤补补也好。”

　　舒冉本没什么胃口，但舒暮的好意不好拒绝，点了点头还是将碗接了过来，拿起勺子舀了点轻轻吹拂后放入口中。在舒暮的督促下几乎喝了大半碗才放下，“实在没什么胃口，喝不下了。”

　　“罢了，那我陪你坐会儿。”两人随意的聊了几句，舒暮的视线不经意瞥到远处与人杯筹交错的人。

　　舒冉见状轻笑道：“堂姐，我在这坐会儿没事的，你还是先去看看亦杨哥哥吧。”

　　“他那个人啊，喝起酒来就没个度数的，真是让人不省心。”

　　“好啦，别陪我了，去看看吧。”舒冉推搡着舒暮，她也确实放不下舒亦杨，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起身走了过去。

　　坐了没一会儿，舒冉突觉身子发软，视线也变得模模糊糊，还没来得及往深处想，舒天瀚就走了过来，询问道：“冉儿，怎么了？”

　　舒冉摇了摇头，“可能吹了些风吧，身子有些难受。”

　　舒天瀚微眯了眯双眼，复而抬头看着不远处拉着舒亦杨的舒慕，想了会儿说：“那先去休息休息，待这边结束了二叔再叫暮儿去找你。”说完就招呼两个侍女去搀扶舒冉。

　　“不用了二叔，我没什么大碍，坐着休息会儿就好了，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这里人多嘈杂，快去吧，身子重要。”

　　舒冉本欲再开口推脱，但身子确实难受，身侧两位侍女一左一右的将她支着，慢慢走向内院房间。

　　靠在床上，舒冉示意她们给自己倒杯水，侍女默不作声地将水杯递过去，见她喝完接过杯子，转身就离开。

　　说不太出现在的感受，只觉得四肢无力，脑袋昏昏沉沉，但奇怪的是心口又感觉灼热的慌。受不了这般折磨，舒冉无力的躺在床上，只希望这宴会尽早结束，舒暮快些来接她回镖局。

　　半梦半醒间，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若隐若现的争吵声让舒冉只觉得越发难挨，而后依稀传来的开关门声让她意识稍稍清醒了点，勉强支起身子，看着模糊走来的人影，开口虚声说：“堂姐，我好难受。”

　　宇文承权望着床上半倚半靠的人，双眸迷离，无助的看着自己，心中被按压已久的火苗忽地一下窜起。他几乎颤抖着双手向前触碰那让他渴望许久的女子。

　　陌生的气息，宽大的双手，灼热的体温，舒冉脑子顿了一下，迫使自己专注看向眼前的人。那硬朗的脸部线条，充斥着欲望的一双眼睛一下惊醒了模糊中的舒冉，她使尽力气推攘着面前的人，“宇文承权，你要做什么！”

　　清醒时的舒冉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下的她。

　　床幔散下，舒天瀚在门外握紧双拳，听着女子明显的挣扎声，他最后深深看了眼那紧闭的房门，选择转身离去。

　　“如果注定逃不过，我甚至都恨那晚为什么我没有彻底失去意识，为什么要那么清晰的记得发生的一切。”舒冉回忆起这幕倒显得无比的淡然了，看着对面几乎快哭的古静，舒冉想笑，却也笑不出来。

　　古静死握着双拳，这一刻她真的恨不得冲出去要夜洛替她杀了那个男人。舒冉看她急红了的双眼，安慰道：“没事，都过去了。这十年，他都不曾再碰过我。”

　　早在之前来宇文府，古静就察觉她和宇文承权的关系不好，但她没想到的是，十年间，他们竟都未再同过房。

　　舒冉也看出了她的惊讶，自嘲道：“既然知道那是意外，我就不会再允许意外发生第二次。”

　　古静缓了下情绪，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口问：“那之后呢？”

　　舒冉面色如常，沉默了许久才说：“后来我察觉到可能是二叔从中作梗，那日之后回到镖局，我便去找他理论。哪知他却借此劝我答应那门亲事，为了镖局，为了我的名节。”

　　“所以你就答应他了？”

　　舒冉苦笑，“我当时想着，镖局有二叔撑着，所以哪怕是死，我也不要嫁给那个男人。”

　　古静沉思了会，道：“那还是因为书霖？”

　　舒冉默不作声，然而继续摇头，缓声说：“哪有那么快就知道自己怀孕了，孩子那都是年后一个多月的时候才发现的。”

　　这下就真的换古静不解了，原先一直笃定的原因被推翻，“不为镖局不为孩子，那你是为了什么拒绝了小林子？”

　　“我二叔他……”舒冉低着头，精致的面容隐在暗处，古静看不清她的表情。“他也知晓我和遇林的关系。”

　　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