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希言Z然

2、第 2 章

　　南下的路上两人也没再耽搁，林游本就不是太爱多管闲事之人，之前碰上那西都四怪，也是见被欺辱的人家太过可怜，古静不忍心这才前去相救。

　　相处这么久，古静深知她的性子，所以在看到林游突然对林边一个男人出手时，她的诧异是掩盖不住的。

　　那男人下巴上满是胡渣，一身灰衣短打，身上也是一阵熏天酒气。古静捂着口鼻嫌弃的打量了番，除了一柄佩剑看上去光鲜，可谓是浑身都透着落魄。

　　显然那男人也觉得莫名其妙，宿醉醒来刚洗了把脸从树林里出来，迎面就被人给踹倒在地。

　　这男子名叫李谦，本是赤山剑派的弟子，因两年前触犯门规被逐出赤山，日子本就过得不如意，这下无缘无故被人打，他更是气愤不过。

　　林游微眯着眼，盯着前面的男人，再次确认了他的样貌，冷着一张脸走近他。李谦一瞧是个毛头小子般年纪的人，扶着一旁的树干起身，怒冲冲的骂：“你小子谁啊，知道我是谁么！你敢打老子！”

　　“赤山剑派。”林游目光锁在那柄剑上，攥紧了拳。

　　李谦作势扬了扬手里的佩剑，“知道还不快滚，我这剑可开鞘就要见血的！”

　　林游回头看了古静一眼，示意她不要上前，转头没再留任何情面，欺身上去，顷刻之间便到了李谦面前，伴随着她带些压抑的声线，一拳挥向他。

　　“不巧，我找的就是你。”

　　本就头昏脑胀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又受了一拳，靠在身后的树上，体内翻江倒海的不是滋味。李谦晃了晃脑袋，气得拔剑刺向林游。

　　赤山剑派在江湖也算叫得上名号的，可瞧李谦的剑法，步履虚浮，运剑无力，林游懒得同他纠葛，收肩一个转身躲开他的攻击，抓住他的空隙，连着三掌又快又狠，打得李谦节节败退，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林游看他一嘴鲜血，眼带讥讽没有收手，运气周身掌风破空袭去，把李谦吓得蹲下身直接躲到树后。

　　收掌带下几块树皮，林游不屑的俯视着树干后颤颤巍巍的男人。

　　“我不是赤山派的弟子了！”李谦缩在树干后，害怕的解释：“两年前我就被逐出赤山剑派了，你找错人了！”

　　“我说了，我找的就是你。”

　　见他这般窝囊，林游心中更气，箭步上前，出手利落直接卸了他的剑，手腕一转一个剑花就将利刃对准他的脖颈，含着怒气道：“十一年前，阳城外郊，你们借围剿花夜教之名，逼死了一位老者可还记得？”

　　冰冷的长剑贴着他的肌肤，李谦吓得直哆嗦，忙道：“少侠冤枉啊，我……我不记得有此事啊！”

　　不记得么……

　　手上用劲，一道血痕瞬间划出，李谦干脆直接跌坐到地上，林游嗤笑道：“我给你时间想想，看你到底记不记得。”

　　十一年前，阳城花夜教……李谦头脑一片空白，汗珠接连划过脸颊，感觉到剑刃又逼近几分，刺痛感逼着他回想往事。

　　记忆乍现，他脸色更加苍白，“不关我事啊，我只是跟着他们……不是我主使的啊！”

　　林游眸子更深了，咬牙切齿问：“他们，都是谁？”

　　“青城派的赵东成和俞雄，还有横山的冯望和龙海帮的一个人。是赵东成啊，他一口咬定那个老道勾结花夜教，我们才……”

　　“够了，做都做了，如今有何好推脱的。”林游看着这个摇尾乞怜的男人，收剑嫌恶的挪开视线。

　　剩余的那几人，她迟早会一个个收拾的。

　　李谦见对方没有留意自己，瞟到不远处孤身等候的女孩，悄摸摸抓了把沙土，趁其不备一把扬到林游面前，撒腿就向古静冲去。

　　林游抬袖避开，看着他跑向古静，眼中杀意顿起。

　　安分呆在原地的人还没来得及害怕，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掌就覆在她双眼上，腰间一紧，人就被林游轻搂在怀里转了个身。

　　古静身后，李谦瞪大了双眸，那柄他唯一的配剑直直插在了他的心口，大量鲜血从胸腔涌出，将衣服染的深红……

　　这件事林游没过多解释，古静也按耐住好奇，没有追问。两人继续赶路，好不容易长途跋涉将雪莲送至药王谷，婉拒了华谷主相邀多留宿几日的好意。

　　某人早就急不可耐，哪里还会想留在药王谷里。

　　虽然这谷中也是秀丽无比，但相比那众多的山灵水秀和珍馐美馔，她自然是想着快点出去见识见识才是，更何况这谷里还有个长辈管着她。

　　林游也是了解她心中所念，交代完古深的事后，小住两晚调整好状态，她们便收拾行装与众人告别。

　　久居北境高山的人早就被南方好山好水的美景给吸引了去，林游也履行先前的承诺，由着古静到处尽兴。看着前面如此高兴的人，她不禁想起了当年古深收留的原因，一部分也是为了弥补这孩子吧。

　　古静的母亲放在这偌大的武林中并没有什么特殊，只是一个普通的医女，因无意间救过重伤的古深，两人才有了交际。

　　那时的古深少年英才，俊朗不凡，医女自然芳心暗许，但也深知他的抱负，只能默默守护全力医治。在她细心照料下，古深很快便康复，一心复仇的他并未多留，表达谢意后毅然离去。

　　后来几战成名，古深这个名字几乎家喻户晓，甚至连乡间的她也有耳闻，得知心上人如愿站在武林之巅，也彻底了解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心便也慢慢沉寂了。

　　几年间古深名声大噪，年少轻狂也不懂收敛，不知不觉中君子小人都得罪了些。不知他们从哪得来的消息，抓了乡间什么都不知道的她。

　　是该庆幸还是该如何呢？没有他们恐这一生都不会再见。

　　令她意外的是，古深竟还记得她。或许，这也够了。

　　念其无依无靠，古深便让她留在身边，自那之后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幸福感。古深虽是武痴，但也是个男人，日子久了，本不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看着她渐渐隆起的肚子，一心向武的他内心竟也有了一丝波动。

　　然好景不长，曾结下梁子的人得知消息前来闹事，即使最后一一击退，奈何她惊了胎气。也正是那时药王谷的全力救助才让孩子顺利出生，可惜的是无论怎么调理，花了多么珍贵的药材，她始终没能救回来。

　　看着女人依旧恬静的面容，古深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曾经想穷尽一生追求的武学，在那一刻都显得微不足道了，也许她能睁开眼再对他笑笑，才是心底最直白的渴望吧。

　　自那以后，古深仿佛从世间消失了般，极少再出现于世人面前。而古深这两个字，慢慢的便成了一种传说，没人敢探寻，也不曾被遗忘。

　　林游记得，十年前古深收她为徒时说过，他有一个快七岁的女儿，与她一样，自小没有母亲，以后，两人便可一起互相作伴。

　　她很感激古深，没有他或许生命便在十年前结束了。所以对古静，从接受的那一刻开始便打定主意要护她周全。得知她因早产无法习武时，林游更是下定决心要好好练武，不让任何人可以再欺负到她想守护的人。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古静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打断回忆里的人。

　　林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笑着帮她理了理额前有些散乱的发丝。对方也像是习惯了般任由她的动作，待整理好了，一把挽过她的手臂，头顺势倚在她的肩上笑道：“小林子，如果你是个男子，没准我爹还真会把我嫁给你。”

　　林游不以为意，“如果我是个男子，恐怕当年师父就不会带我上山了。”

　　“哦，也是。”古静似乎想到了什么，侧头用下巴抵着她肩膀，微微抬头看着林游，“不过当年第一次见你还真以为你是个男孩子，高高瘦瘦，清清秀秀的，别说还真挺讨人喜欢。后来你换了女装才知道不是，但说实话，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穿男装的样子，比女装好看。当然你穿女装也不错啦，就比我差一点点。”

　　“原来你从第一眼就喜欢上我了啊，难怪小时候那么粘我，姐姐姐姐的叫着，不像现在……”林游随口笑道。

　　两人开玩笑惯了，古静也不在意，继续将头抵着她的肩，语气轻快：“你都是个老姑娘了好么，要是我没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倒也是不介意把你给收了。”

　　“那还得多谢你的好意了。”

　　“咱俩就别客气啦。”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的，一晃便又过去了大半月，算算日子，下山已有三个来月了，走前古深也只交代需尽快送去，倒还真没说要什么时候回来，怕也是想借机让古静透透气尝尝鲜。

　　两人想着这由头，倒也还真是边走边玩，一路没少耽搁。

　　看着眼前永州城的城门，古静伸了个懒腰，跳下了马指着城门问：“永州有什么好玩的啊，你以前来过么？”

　　林游看着永州城目光沉了下去，很快又移开视线跟着下了马，顺了顺马鬓慢慢开口回答：“很久之前来过，那时候里面有家豆花挺有名，还有城南的永味居，只是不知道现在如何，先进城吧。”

　　古静没有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听完十分欢快地牵着马往城内走去，身后林游紧握着缰绳，直到身旁的马儿不耐轻嘶了一声才回过神，望着转眼过了城门的古静，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将马匹交予店小二，开了两间上房，交代了饭菜后，两人才各自回房休息。林游伸展了下四肢，自己是习武之人都感觉到有些乏了，更何况隔壁那丝毫没有内力的人。

　　回想着这几天，那小姑娘一开始的好奇心估计也差不多快用完了，接下来倒不用那么磨唧流连每一个地方。

　　两人一起用完餐后，古静一溜烟就摊在了林游的床上，用手支起上半身，看着她问道：“今儿怎么在房里用餐？”

　　林游起身推开窗户，外面是客栈的一个内院，倒是没那么喧闹，“外面大厅太吵，而且免得又听到些传闻，一路过来，听厌了。”

　　古静扯过一个枕头垫在头下让自己更舒服点，戳着身下的床铺，笑着说：“也是，这一路走来感觉真是听了各种版本了，你说这武林也是够无聊的，一件事可以传这么久，有意思么？”

　　“可能牵涉到师父吧，他们这才感兴趣，”林游呼了口气，“这武林估计得有点什么新鲜事，才能盖过这话题了。”

　　“武林大会不就是，听说恩怨挺深的。”谈到八卦消息，古静就来了精神。

　　武林大会，想来那些个名门正派都会过去吧，林游眼神深了些，可想到身边的人，暂时驱散了心中所想，保持着沉默。

　　瞧那人没搭腔，古静不甚在意。

　　“话说明天我们逛逛永州，下一站去哪？我听说前面不远就是江南最繁华的城市了，叫什么来着……哦，长锡城，我们去那么？”
　　 搭在窗台上的手蓦然握紧，她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似的。

　　长锡……十年都不曾提起的地方，终还是要再回到那吗？

　　“怎么了？”古静纳闷。

　　“没，你要去，我们便去。”

　　“好，那就这样说好了，不过明天我们还是先去找豆花。”

　　“还有你说的永味居来着……”

　　床榻上靠着的人还在陈列着心中所想，她看着松开的手，掌心却沾着些许窗台上的红漆壳。

　　应是，这质量太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