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希言Z然

134、第 134 章

　　被称为长锡第一佛寺的普法寺每月初一十五那都是门庭若市，香火可谓不绝。青瓦黄墙，红柱之上托着精致的雕刻，大雄宝殿威严庄重，殿内三尊大佛不悲不喜，静静注视着人间百态。

　　这普法寺除了祈求康健富贵外，姻缘子嗣也是十分灵验。寺里通往观音殿两侧种了些桃花，此时花开芬芳，一路过去的香客不禁都神色怡然。当然，这里面不包括走在前面宇文府的一行人。

　　跟在她们身后的三人倒是沿路走沿路欣赏着春暖花开的景色，丝毫没有一丝迫切之意，毕竟此时该着急的应是前面那几人才是。

　　今日来此，老夫人本就主要为了求子嗣，她立于殿外示意周敏先行入内，随后将视线落在缓缓而来的三人身上，眼中警惕分外明显。

　　“老夫人您无需这般，我们今日来此不是来捣乱的，”舒冉瞧出了对方的防备，不急不慢的说：“大可等你们结束，我们再好好谈谈。”

　　将信将疑来回打量了她一番，老夫人还是不太放心，叮嘱了身边的老婆子在门口替她看着，扶着丫鬟迈进了殿中。

　　古静倒是极少进寺庙，好奇地四下张望，看到不少未出阁的姑娘进出，不解的问：“她们应当不是求孩子吧，那为何求姻缘不去月老祠，要拜观音大士？”

　　这问题林游也不了解，摇摇头看向了舒冉，瞧着两双求知的眼睛，她微笑解释：“月老不属于佛教，所以寺庙之中不会供奉，长锡有专门的月老祠，不少人会去那边求姻缘。而这每月初一十五，大多数人拜观音大士是为了求子，若家中有未出嫁的女子，也会顺带求求姻缘。谁知后来这姻缘子嗣都挺灵验，久而久之便传开了，许多人都慕名而来呢。”

　　“这样啊，”古静恍然，踮起脚尖伸着脖子望向殿内，乐道：“那老夫人肯定想求个男孩儿继承香火吧，我看她们都跪了好半天了。”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舒冉象征性勾了下唇角，“宇文府每月拨来的香火钱可不少呢。”可惜摊上她这么个孙媳，纵使佛法无边，怕也是无能为力了。

　　等到里面一行人结束，在寺庙小师傅的引领下，几人来到了后院空置的禅房，大部分人都留在了屋外，房里仅有三人对立而站。

　　先扶着老夫人坐下，周敏起身才看向对面的舒冉，心中有愧道：“表嫂，我本意也只是想嫁给表哥而已，并非想争这夫人之位。”

　　“同她说这些作甚！”老夫人气恼极了，指着舒冉骂：“不守妇道，她这种人怎配为我宇文家的正夫人。”

　　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舒冉安静立在那，没有太多其它表情。很早她便知道周敏倾心于那个男人，而这么些年她释放的友善关心并非作假，这点舒冉心里明白，所以在面对周敏时，她并未觉得反感，而是生出一股不知该喜该忧的情绪。

　　“或许这么多年你也该看出来了，我对宇文承权并没有夫妻之情，所以对于你嫁给他的事，我没什么好说的。”舒冉语气平缓，如她给外人的印象一般，“只要你不后悔，且出于你自愿，那我反而该恭喜你如尝所愿才是。”

　　“表嫂……”

　　舒冉微微摇摇头打断了她的话：“不必再称呼我表嫂了，今日我来这儿，便是想让老夫人您成全我，也顺道除了您一个心头之患。”

　　摸不准她的意思，老夫人满脸狐疑，“你这个女人又想耍什么花招？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将我孙儿迷惑成这般。”

　　没有将她的恶意放入心里，或许也是早已习惯，舒冉语气依旧：“我明白您向来不喜欢我，而我也从未甘愿做宇文承权的夫人。如今您已有了一位孙媳，不如就给我一封休书，让我离开吧。”

　　春风拂面，带来阵阵桃花香，林游抬手接住那随风而来的粉色花瓣，放于鼻尖轻嗅了下，抬眸就看见了推门而出的舒冉。

　　身后另外两人并未跟上，林游迎了上去也不多问，只笑着将花瓣递给对方。舒冉两指捻起，仰头对着阳光，眼中是暖暖的笑意。

　　自这天下午开始，长锡城中就传起了在普法寺的种种。

　　有说久未露面的舒冉同老夫人和新媳一道出现在寺中参拜，或是认清形式选择妥协，终究平起平坐。又有传老夫人带新媳求子不让舒冉进殿，还派人看守，示威苛责于她，暗示她婚后多年未曾生子。

　　众说纷纭，有鼻子有眼的，一下就成了大伙儿的饭后谈资，每个人都翘首以盼之后的发展。这不，连孙宅的人都饶有兴致，知晓大概的孙盈袖一回来就绕到她们的小院，十分自来熟地加入了她们的谈话。

　　“我那天也不是专门去套话的，你是我的大恩人，我只是想帮你。”孙盈袖倒是坦然，先是给古静到了个歉，才跟林游说：“我承认我派人查过你们，也留意到你们之间的相处，虽说我很佩服你们的勇气，可在长锡想对付宇文府，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啊。”

　　“首先我不是自夸啊，舒姑娘应该知道，本人算是小有成就，跟宇文府也有来往，若孙氏站在你们身后，总是多些筹码的。”

　　三人相视片刻，倒是古静直言不讳：“只因为她帮过你，你就愿意跟宇文府作对？”

　　孙盈袖晃了晃食指，含笑给她们斟茶，“游姑娘帮我的可不是一句感谢就能带过的。这一属救命之恩，二来也是再造之恩，我虽是商人，但更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若三位信得过，大可利用利用我。”

　　人家好意都递到跟前了，虽不知其中成分多少，但想想似乎也有益无害。舒冉思虑一番便接下了，选择道出她们所图。

　　“舒姑娘可考虑好了？”孙盈袖两指来回搓揉着，一双眼都是考量，“若以七出之名，你的名声可就……”

　　古静也是替她不值，囔着：“就是啊，凭什么最后委屈的是舒姐姐，就该让宇文承权也付出相应的代价啊！”

　　“今日正是以宇文府的名誉作为要挟，那老夫人才肯好好考虑，若真是现在将事情闹大，我的名声不一样保不住吗？反而还会激怒对方，得不偿失啊。”

　　“再者其实说白了，放旁人眼中，这无非就是家丑。当年那场强取豪夺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根本奈何不了宇文承权，就算我二叔愿意作证，只怕也会被说偏心于我吧。与其这般两败俱伤，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我很明白什么才是我迫切想要的。”舒冉显然并不在乎虚名，她饮了口茶，感受到林游偷偷放在她后背上的手掌，偏头冲她扬了下唇。

　　将两人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孙盈袖垂下眸隐下其中情绪，“寺中你们可约定了何时能有结果？”

　　这倒未曾，毕竟对方说要仔细考虑斟酌。可也确实不能任由她们掌握主动权，舒冉提议：“便给她们一日时间，后日可劳烦孙姑娘同我们一道去趟宇文府？”

　　“既然说了要帮忙，就自然是任凭差遣了。”

　　又得一日空闲，婉拒了两人昨夜的相邀，古静宁愿蒙头睡到日上三竿，也不想早起去城外踏青赏春。借了一辆孙宅的小马车，两人早早就来到了郊外，同车夫约好时间后，便并肩一起往河边走去。

　　初春的晨间还带着微寒，林游搓了搓掌心，用温热的手心握住了对方，“记得之前你也带我到过这边，一晃这么些年了，这里好像没什么太大变化。”

　　河边盛开着各种不知名的野花，五颜六色煞是好看。舒冉荡着相交的手，也是满脑子回忆：“那年夏我们还和镖局的人一起来河里抓过鱼，秋天去那边摘了果子，冬季到前面那片梅林看过雪，赏过花。”

　　她转身另一只手也牵住了对方，眼中柔情似水，“我一直想带你来看看这春日明媚，如今便算是看过了长锡一年四季景色，往后我们再一起赏他乡四时八节，可好？”

　　林游含情脉脉，反握住她的，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你这般看着我不说话，到底同不同意嘛？”舒冉左右晃着这四只手，故意逗她。

　　“我哪里会不愿意，”林游上前一步双手顺势往后轻轻一拉，将人轻柔地拥入怀中，在她耳畔回：“只要能与你一起，看什么都别有天地。”

　　远处浣衣的姑娘们一边干活一边望着她俩交头接耳，林游瞧在眼里，心口涌起些酸疼。“你虽不在意世人眼光，但我总是替你感到委屈不值，明明从一开始你才是受害者啊。”

　　“世道如此，单凭我们几人之力或许无法撼动，但不妥协就是我们的坚持。”微风荡起垂柳，盈盈波光闪烁，舒冉眼中染着希翼，“我并不知道所谓的公平会不会到来，但我们守护住属于我们之间的幸福，便当是为那一日添砖加瓦吧。”

　　“如此，便很好了。”舒冉缓缓闭上双眼，沉浸于此时温暖。

　　但愿这世间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愿有情之人皆为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