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希言Z然

115、第 115 章

　　下午的收场，以林游引走名剑山庄，其余小门小派不服反被花夜教的人收拾一番后落下帷幕。

　　名剑山庄都没出面，宇文承权念着舒冉自然不会去破坏林游的计划，瞧两个主要领头的人都没说话，赤山等大门派吃过亏也没硬凑热闹，只有某些试图占便宜的帮派们想趁机出出风头，岂料即使元气损耗，花椋收拾起他们也不过举手之劳。

　　依照计划，趁着今夜她们最后一批人转移出花山，此时山洞内除了花椋和夜洛，花夜教只剩一个年迈的柳葵怎么都不肯离去。两人没有办法，说不动老人家只好带她一起站在花山之山，和古静一同眺望着城郊方向，等待林游的消息。

　　这边林游只身一人，身后是武林各大门派的驻扎地，身旁是名剑山庄的大庄主。

　　“说说吧，林姑娘有何事需要单独同老夫谈的。”商昭没有佩剑，负手而立于风中。

　　迎着晚风，林游心中琢磨该怎么开口，商昭却好似等不及主动问：“她是被你们劫走的吧。”

　　陈述的语气，林游颔首并不欺瞒：“商舞影，她是庄主的……亲生女儿吗？”

　　“她还活着吗？”

　　林游梗了一下，道：“自然。”

　　“你胆子很大啊。”商昭偏过头看她，眼中隐隐透着危险，“是想用她要挟老夫？”

　　“您给她下的药，好似她的性命也要挟不到您吧。”也不知是不是同古静相处太久，好奇心都跟着多了起来，明明知道商昭抵触还是没忍住试探问：“难道她并非您亲生？”

　　这话言外之意仿佛商昭被戴了绿帽子般，饶是他这般经历风雨的人也没忍住瞪了眼那口无遮拦的女子。林游会意后知后觉有点放肆了，恢复往常同商昭一般端着神情没再乱说。

　　像是带着轻蔑，商昭又问：“难道花眠没有和你们提过？”

　　这话林游倒听出试探，挪动两步施施然道：“花教主同您的仇世人皆知，她的话想必商庄主也能猜出一二了。”

　　果然，那个女人背后绝对没什么好话留给他，商昭脸色阴沉混在夜色里都能瞧见几分。“她到底在哪！”

　　林游装糊涂道：“不知商庄主所问是花教主还是您女儿？”

　　“林姑娘，莫要试图挑战老夫的底线，”商昭转身面对她，带着明显怒意：“老实交代对你没有坏处。”

　　“可我真不知她们现在在哪。”林游边说还边举起右手作对天起誓的手势，“不过可以告诉您的是，商舞影和花教主在一处。”

　　商昭目光冷冰冰的，比拂过林游脸侧的夜风更甚。可她却是坦荡的很，毕竟离开这么些天她们走哪条路如今到了何地她是真真切切不曾知晓。见对方好似不太相信，林游建议说：“不如商庄主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带各位去花夜教，在那待过些日子，也不至于迷了路。”

　　“万一你同她们勾结来个……”

　　瓮中捉鳖。

　　但商昭自是不会将自个形容成那王八。

　　林游不以为然道：“我同你们一起，凭商庄主的功夫我还能从你眼皮子底下溜了不成？”

　　“那今夜……”

　　“自是留在这里，减少怀疑咯。”

　　夜深没有传来打斗也没有出现人影，花山之上的几人便明白，林游顺利的留在了那儿，便只待明天最后那一日了。

　　没有理会旁边各大派的指指点点，林游专心打坐调息，不久等待她的注定是一场不容小觑的较量。

　　当着众人的面，宇文承权也不好过去交谈，可时不时瞥向她的目光还是引来斜后方白雪的侧目。认出林游那一刻，之前脑子里保留的那道侧影便有了名字，原来在花夜教中那个黑影真的是她。

　　猜忌的目光隐秘的在她和宇文承权中来回，之前在郊外茶摊上拜她所赐的耻辱又上心头，不知何种心理，在知道她是女子后，那种想要报复的感觉愈盛，特别是在宇文承权频频回头的举动中，让她几乎咬牙切齿。

　　而她身侧，另一道目光也丝毫不见松懈。

　　安置好洪峰聚，商泊亭走到商昭身后确认一遍接下来的计划，在得知商舞影行踪后面露难色。商昭看在眼中，只叹这个徒儿天性刚正有些事始终无法跟他细说。

　　夜深人静，林游悄然睁开双眼，凭借之前记忆望向了青城派的方位，她有点儿犹疑是否要在今夜动手，但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维持住现在的宁静。

　　故次日她领着一群人进入洞中大殿后第一件事，便是指着吕青贤身后的赵东成和俞雄，厉声道：“十一年前的仇，今日也该有个了解了！”

　　赵俞两人哪里料到还有这种事等着他俩，相互看了眼莫名其妙的回：“林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之前好像从未打过交道。”

　　吕青贤虽是她手下败将，但群雄面前他还是颇有底气，替自家弟子声辩道：“你这张口就来，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啊！”

　　林游上前，大家不约而同向两边退开让她走到了青城派跟前，她冷眼示人直直盯着那两个已近中年的男人，一字一字清楚又明白。

　　“宣来二十一年冬，阳城郊外，你们伙同横山的冯望，赤山剑派的李谦和龙海帮的沙石，五个人联手将一个身单力薄的老者硬逼着跳了崖，是与不是？”

　　本还没有印象的两人见她说成这般哪还会想不起来，吕青贤都发现了端倪，恨铁不成钢的对着他俩吼道：“有没有啊！”

　　俞雄被这一声吓得忙解释说：“那个老道是花夜教的人！我们是除魔卫道啊师父！”

　　可世人皆知，花夜教女弟子颇多，为数不多的男子也都是年轻体壮之徒，岂会有一个老道。

　　“救人一命竟就被划分为邪魔外道，可还有理了？”林游将那凌厉的双眼看向吕青贤，冷声问：“今日我就要手刃他们报仇雪恨，吕掌门可否要拦？”

　　“你！”吕青贤看着明显慌了神的两个弟子，举棋不定把求救的视线转到前方商昭身上，可对方只冷眼旁观并无插手的意图，但他又绝不是这姑娘对手，急得都有些结巴，商量着道：“这……这都过了十一年了，你那故人也该轮回转世，何必……何必这般咬着不放呢？俗话说的好，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我们今日……”

　　“好一个冤冤相报何时了，”林游气笑出声，抬起手掌向前指向圆弧台上站着的四人，对着这群武林正派人士怒道：“那诸位与花夜教的仇，你们内心可曾了了！”

　　四周一片安静，林游怒目圆睁环视着他们这些个道貌岸然之辈，昂首将衣袖一扬，直指赵俞两人，不容反驳的道：“你们的仇就是仇，我的仇凭什么要被戴上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枷锁！今日我林游就当着各大门派的面，誓拿你俩的鲜血祭奠先人！”

　　言语一落地，催动的北雪功法顿时让围着她的人心下大惊，一股强大的内力似破壳而出，惹得众人纷纷退后几步以免波及自身。吕青贤可是见识过她内力的深不可测，见已无回旋余地，却又碍着一派掌门的脸面，拔出长刀护在那两人身前不愿退让。

　　赵俞二人平日在山上也是一副趾高气扬的做派，就仗着入门较早没少欺负其他同门。而之前被抓的樊劲年当日可是在场，亲眼见过林游的功夫，现在瞧他师父为了两个混账连命都不要，连忙跑上前阻止，试图拉开固执的吕青贤。

　　“师父，犯了错就要认这是您教我们的，在山上您早已多番宽恕，如今师兄们在外也这般狂悖，您还要纵容到几时啊！”

　　吕青贤心口一酸，他知晓赵东成平日是嚣张跋扈了些，可他毕竟是自己收的第一个徒弟，所注心血何其多啊。可他老了，也终是护不住他了。在赵东成哀求的一声声中，吕青贤颓然放下了持刀的手臂，任凭樊劲年将他拉开，眼睁睁的看着林游一步一步走向战战兢兢的两个人。

　　她从未跟旁人提起过，那日从木屋下山时，她遇到了一名从围剿中逃脱的花夜教弟子，在确认她是玄信的徒弟后，跪地冲她磕了三个响头，一个成年男子几乎泣不成声的向她复述起当日之事。

　　这也是她为何后来返回途中碰上赵东成没有忍住，不自量力也想替玄信报仇的原由。

　　轻而易举夺过赵东成的佩刀，林游眼中噙着无限的恨意，手腕翻转那长刀在她手中挽出一朵朵炫丽的花儿，却惹得旁人侧脸不忍再看。

　　“我记得是十二刀，”林游好似能听到长刀割破对方衣衫连带皮肤的声音，“你在他身上留下的，如今我加倍还给你。”

　　凄厉的嚎叫声换来的只有残破的身躯和满地鲜血，赵东成双膝跪地几乎奄奄一息，那苍绿道袍破烂不已，也早已被血色染尽。林游缓缓将刀置于他的脖颈处，高高在上俯视着他道：“你可还记得当年这般将刀架在我这儿？那时可曾想过做过的事终有一天也会反噬到自己身上呢？”

　　命不久矣，赵东成呕着血勉强抬起头，仰望着面前这个女子，咧着嘴露出染红的牙齿，不知悔改的虚声道：“若早知今日，我当年一定杀了你。”

　　长刀一掷，唤来一声痛喊，林游睨视妄图逃走的俞雄，那刀正好插入他的大腿，阻碍了他逃跑的行动。

　　俞雄倒地拖着大腿不停往后撤，嘴里疯狂念叨着：“不是我啊，是赵师兄主使的，不关我事啊。都是他说找不到花夜教的人要拿那老道泄愤，我什么都没做！”

　　一声虚弱的嗤笑声传来，赵东成一掌撑地，摇摇欲坠地站了起来，“什么都没做？俞雄……你以为这样说她就会放过你吗？做你的白日梦吧！”

　　“你住嘴！”俞雄捂着大腿的伤口，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若不是你怂恿，我……我怎会铸成大错！林姑娘，林姑娘你听我说，都是他，都是赵东成的错，最后也是他和冯望逼那位老道跳了崖啊！”

　　林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俩狗咬狗，赵东成又吐出一口血，苟延残喘道：“你放屁，你和李谦那厮将人来回殴打戏弄的时候，笑得可比我都大声啊。”

　　“你住口！你给我住口！”俞雄因着大腿失血过多精神也有些诡异的亢奋起来，竟双手将那长刀生生拔出，不顾正喷涌的鲜血，大喊一声将刀举过头顶，直朝赵东成砍去。

　　早就知道今日活不下去了，赵东成此时倒是异常镇定，望着那劈过来的长刀也不躲闪，阴戾的呵呵笑了起来，使围观的一群人不禁起了身鸡皮疙瘩。

　　但谁也没料到，林游竟闪身至二人中间，裙摆飘起一把夺下那长刀，反转手腕，刀身瞬间没过俞雄的心口。直至倒地，俞雄还瞪着双眼双手保持着头顶握刀的姿势，张着嘴呜咽几声随后断了气。

　　“到你了。”林游没有给身后俞雄哪怕一个眼神，轻轻抬起手悬空搁在赵东成心口处，眼神一凛，上前半步手掌同时向后退了半尺蓄力一掌又击回他心口。赵东成受力直接向后被打飞，“咚”的一声撞到了石柱上，竟还双脚悬空背靠石柱滞留了那么一小会儿，才如石块落水，砸到了地面徒留一声响没了生息。

　　而那石柱之上赫然还留有一道掌印，足以见得林游那雪燃掌威力有多么可怖。她眼中却毫无波动，反而望向了姜登舟，道：“李谦在去年便丧于我手，赤山剑派若要报仇，林游恭候。”

　　姜登舟看着那一地残血，沉声道：“李谦触犯门规早已被逐出我派，是生是死全凭个人造化，赤山剑派自不会干预。”

　　因之前在塘丰伤亡过多，横山此行并未派人随同。林游走向前，一路道：“横山派的冯望于塘丰也因我坠落山崖，若之后横山派追问，烦请告知，我绝不推卸。”

　　身在江湖，因武林寻仇丧命之事并不少见，众人随着林游前行的身影转身，将横尸的两人很快就抛在了脑后。

　　看完一场戏，商昭呼出口气，言语染上些不耐。

　　“眼下也该说说这花夜教的事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