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希言Z然

11、第 11 章

　　辗转反侧睡不着的人一想到天亮之后就要迎来再次的分别，内心便开始极大的挣扎徘徊。想见她想了十年，翻出斗篷穿上的那一霎那，舒冉就已经将这身份这礼教哪怕十年前对那个人的决绝都抛诸脑后了。

　　小心翼翼地不去惊动早已沉睡的仆人，这时她倒开始庆幸由于起初喜静，宇文承权没安排太多的人守着这东苑。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敲响了那扇紧闭的房门，却久久无人应门。舒冉局促地四处望了望，太过漆黑其实什么也看不太清，抬手再次连敲了几下，忐忑希望着不要吵醒旁人，好在这次门如愿开了。

　　林游复杂的盯着抬头望着她的舒冉，到现在也不理解她今夜为何会出现，转过身不再理会称呼执拗，低声道：“很晚了，若无事，还是早些回去吧。若……他突然醒了，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舒冉眉头忽然一松，靠近那挺直的背影柔声道：“这十年我从未与他同房，他半夜醒来与我何干。”

　　心口稍滞，林游偏过头盯着她，“你们……”

　　深吸口气舒冉试探性地伸手牵住她半边手掌，“自始至终，我心里的人都不是他。十年前的事，终是害了我，也伤了你。”

　　“你……”林游因她的话明显产生了波动，但理智还是稍占了上风，“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终究改变不了什么，你仍是他的妻子，书霖的母亲。”

　　若无意义，她今夜怎会来此。舒冉努力压抑着情绪：“可这些身份都不是我想要的，遇林，我承认十年前是我太懦弱太自私，如今这般是我咎由自取。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可上天偏又给了我一个重逢的机会，我不想再因为那些不重要的人事物遗失你了。”

　　林游侧着脸固执的不肯望向舒冉，听着她嘶哑颤抖的声音，另一只垂落的手攥得紧紧的。

　　那年离开之后，她不是没有想过，对她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何旦夕之间变得如此决绝。可她大致也明白舒冉那般做的理由，无非是为了她父亲苦心经营的镖局，受人所迫罢了。可那时的自己的确什么都不是，武功平平，无权无势。所以清醒之后她也不恨，只能认命黯然离去。

　　如今的舒冉即使后知后觉对她的感情，可那又能改变什么呢？林游知晓景隆镖局对她的意义，即使再来过，身旁的女子想必选择抛下的依旧还是她吧，又何必再被伤一次，重蹈覆辙呢。

　　有些感受经历过一次就够了。林游狠下心突然抽出被她握住的手，不知是力气太大还是她牵的太紧，舒冉竟直接被带倒撞到了桌角，只听她闷哼一声侧跌在地。

　　林游懊恼不已，赶忙蹲下询问：“疼不疼？”

　　舒冉单手捂着腰，刚那一下她眼泪都快出来了，但听出对方的语气，还是强忍着摇了摇头。

　　哪里看不出她的故作坚强，此时再顾不上其它，林游俯身过去一手掌肩一手穿过膝盖将人直接抱起，因牵动腰身舒冉忍不住轻吟出声。

　　林游言语带了急切：“都这样了还摇头说没事。”

　　轻轻将她放在床上，转身就去点了根蜡烛，透着摇曳的烛光林游清晰可见舒冉紧皱的眉头，说不心疼那是假的，林游暗骂自己一声，怎会如此没个轻重。

　　本还想尽量掩盖腰间难受，但舒冉实在疼得厉害，见林游立在床边不语的样子，下意识的露出了丝委屈，让林游越发自责起来。

　　“要不我帮你看看吧。”林游有点无措，沿着床边坐下，伸手指了指她的系带，“斗篷和外衫……”

　　飘忽的眼神暴露了主人的局促，舒冉捂在腰间的手紧了紧，一瞬不瞬看着身旁端坐的女子。她衣摆宽大铺在床榻上，挨着她的，宣告着她们此时的距离。林游心跳加快，收回目光小心翼翼地抬眸望去，却正正对上了舒冉的眼睛。

　　几乎瞬间弹开，林游抿唇控制呼吸，可喉头下咽的动作还是没能逃过舒冉的眼睛。眼尾轻轻上扬，舒冉低头抬手慢慢褪下衣衫。

　　正夏本就穿得不多，此时舒冉只着一件雪色中衣，放在衣带上的手缓了下，余光瞥了眼正襟危坐的人，还是没再解开。“遇林……”

　　林游脑袋像卡壳一般顿了几下才转过来，不算明亮却额外柔缓的烛光照在舒冉身上，让她失神恍惚了片刻，轻吸了口气低下头道：“先躺下吧。”

　　指尖微颤撩起她衣服的下摆，白皙胜雪的肌肤在烛光下本就勾人心弦，林游目光触及到那青紫处时，眉头隆起，适才滋生的一些念想消散开去。拿起药酒，林游放柔了声线：“有点疼，你得忍忍。”

　　看见对方微乎其微点了下头，林游才倒了些药酒于掌上，慢慢在那处抹开，用了些许内力注入她的肌肤，助淤血尽快散去。

　　舒冉脸憋得泛红，只感觉源源不断的热量从林游的手掌心传来，酸疼酸疼的触感有些难挨，只想快些结束这感觉。

　　专心揉了一小会儿收住了手，林游掌心贴在她腰迹没有移开，“好些了么？”

　　感受到还留在后腰处的温热，舒冉咬唇轻嗯了声。林游这才收回自己的手看向伤处，药酒被吸收的其实差不多了，但总有遗留在皮肤表面的，于烛火中泛着光泽，愣是吸住了林游的目光。

　　舒冉见好一会儿身后都没有动静，这才小心地支起了上身，微微偏头看去。林游察觉到她的动作，顺势将目光挪了上去，正好对上女子温柔似水的双眸，条件反射似的躲开，却控制不住脸上一热。她慌忙起身装作收拾药品，嘱咐说：“过几天就该好了，你自己注意些。”

　　林游转身收拾好适才混乱的心绪，看着乖乖坐在床上已经收拾妥当的舒冉，想了想释然道：“刚才是我不好，失了轻重害你受伤，我很抱歉。但我想说的是，我们之间，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了结了，如今没必要这般纠缠下去，于你于我，都没什么意义了。”

　　舒冉放在双膝上的手慢慢拽紧，碍于腰上的疼痛只能仰着头看向故作淡漠的人，心里却疼的厉害。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看着林游听后微皱的双眉，舒冉像是认定了一样，“是古姑娘么？”

　　林游就这样隔着近半米的距离看着床上的女子，是不是顺着她的话承认了，她就不再这般执着了？

　　轻叹了口气，还是不想骗她。“我一直将她当做妹妹看待，她也是将我看做亲人，我们之间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如一颗定心丸般，舒冉吸了吸鼻子，“那这十年你是怎么过的？”

　　林游诧异她会这般调转话题，却还是顺着回答：“十年前离开长锡便遇到了静儿的父亲，然后便与他一起去了北方山上，一呆便是十年，前些日子奉师命这才下山。”

　　尽管隐隐猜到了，舒冉还是想确认，“玄信前辈呢？”

　　林游深深看了她一眼，像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时间不早了，你还不回去吗？”

　　“你明天一定要走吗？”舒冉忍着疼站起身靠近她。

　　克制住想去扶她的欲望，林游立在原地平静的说：“自然。”

　　“若我想让你留下呢？”

　　“还望宇文夫人自重。”

　　舒冉闻言停下了脚步，启唇还欲说什么却生生忍住了，低下头不让林游看见滑落的泪水。她深吸口气尽量保持语气的平稳：“我们……只能这样了吗？”

　　对面没有回答，她却好像知道了答案。

　　终是她妄想了吧。

　　舒冉无声的呼出口气，舔唇选择妥协：“那我不打扰了。”

　　林游没有回头，听着那开门关门，听着那走走停停的步子，最后还是没忍住转身追了出去。

　　一个闪身便到了舒冉面前，看着那还挂着泪痕的脸，林游抿唇不知该说什么。倒是舒冉极快收起狼狈，轻问：“还有什么事吗？”

　　“你有伤，这样走回去不方便，我送你吧。”

　　本想脱口而出的回绝被咽了下去，舒冉不回答却也不看她。林游叹然，背过去微微俯下身，“我背你回去。”

　　舒冉看着那不太宽厚甚至可以称得上单薄的背影，心口略微泛酸，走近弯腰贴近小心环住她，将脸挨着她的脖子，肌肤与肌肤的相触让两个人均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好了么？”林游双手向后稳住舒冉的身子，气沉丹田。舒冉在她耳边轻嗯了声，又紧了紧双臂让两人间的距离更亲密。

　　本以为林游是要背着她走回去，没想到她没个两步便提气运功直接借力上了房顶。舒冉匐在她背上，感受着她有条不紊的气息，不由感叹，十年未见，她的武功竟精进到这地步，离开了自己，她真的有在变好啊。

　　一路小心避开府内时不时的守卫，在舒冉的指导下，仔细观察见没人，林游才稳当地落在了东苑内。

　　“你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

　　舒冉没说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林游被盯心口有些泛疼，想着她在这院内也不会再有什么危险，转身便想离开。

　　“遇林！”

　　林游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舒冉向她挪了两步，试图记下她的身影。林游强忍着转身的念头，片刻之后没再犹豫提气跃过了院墙，隐没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