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 10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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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其她人闻讯赶来时，华朝歌已经由内锁上了房门。
但即使隔着厚实的岩壁，那断断续续凄惨的叫声还是隐约渗透了出来，看着先她们一步的古静，舒冉询问：“怎么会如此严重，之前也没见这般啊？”
古静扯着自己袖摆，叹了口气，“朝歌姐姐说如果回回都用银针压制，也只是将那毒素短暂封存罢了，若想要根除，除配合喝药外，主要还是靠商舞影她自己。”
“靠自己？”林游记起庙内她发病的模样，感觉不太乐观，“那毒过于折磨人了，她能忍得了吗？”
“那谁知道啊。”古静耸耸肩，看着紧闭的房门，那叫声刺的她心直抽抽，心中难受摆摆手先行离开了。
舒冉的担忧写在脸上，与林游眉眼淡淡的形成鲜明对比，瞧她这样还是上前，轻声说：“朝歌之所以锁门，便是不想让旁人瞧见她这般模样。我们也先回去吧，站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
林游的手搭在舒冉的肩上，用大拇指摩擦了下她的肩头，揽着她慢慢往回走。
四周都是坚硬的岩壁，为防商舞影失去理智撞伤自己，她只能用相较柔软的布料将她绑在床上，避免她四处乱跑误伤身体。
可尽管是再软的材质，经过长时间摩擦还是在她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了痕迹。
商舞影的嗓子已经开始显得嘶哑，她疲倦不堪，却又兴奋异常。眼中红色的血丝攀附着那颗绿色的宝石，视线逐渐模糊起来，她绝望的望向床边站着的人，那人忽高忽低，又开始扭曲狰狞。
被困住的身躯无法移动，她四肢控制不住的开始发麻抽搐，冷汗完全打湿了发际，体内像是被无数只小虫子噬咬着，又像被巨大的张力拉扯着，真的没有一处是舒坦的。
那关怀靠近的身影在她看来，就像一道阴影覆盖下来，压迫又窒息。
华朝歌跪坐在床边，不厌其烦的喊着她的名字，希望她保持住哪怕一丝丝清醒，不要被那心中恶魔完全吞噬。
“唰”的一声，后背顿感刺痛，商舞影悬在半空中，看着下方被抽打的小女孩，可那竹条每一次落下，她都能感同身受，后背火辣辣的跟着泛起疼。
“爹，我错了，您放过我吧。”小女孩匍匐于地，伸手卑微的抓着男人的长靴，连哭都不敢放开，只能咬着后槽牙，苦苦哀求。
男人没有丝毫怜惜地踢开小女孩，手上动作没有停下，像是泄恨一般，怒吼着：“别叫我爹！你和你那个母亲一样，都是个低贱的货色！”
一出生就因为这双绿瞳，才被眼前这个男人弃如敝履，所以她其实很不理解，初遇那天，那个女子为何如此着迷于她这一双瞳孔。
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男人挥鞭的身影消散，又幻变成那深发绿瞳的女人，搂着小女孩哭的声嘶力竭。
“孩子，要好好活下去，不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可是她的母亲没有告诉过她，只是想活下去，却这么困难。如果早知道这般艰难，她的母亲还会如此要求她么？
会的吧……
耳边依稀有熟悉的声音传来。是了，连那个萍水相逢的女子都希望她能坚持下去，更何况是她的母亲呢。
可是，她真的快要熬不住了。
与布料接触裸露出来的部分已经被勒的透着暗红色，华朝歌在锁上门那刻便做好了思想准备，可亲眼所见后，她那颗心还是忍不住跟着被绞痛。她撇头望了眼远处点燃的香，已经快要燃尽，可床上之人的痛楚还是没有减轻的迹象。
不停抽搐的身体，商舞影意识又开始抽离。
她第一次体会到这种钻心蚀骨的感觉，是五年前妄想逃出去却失败后的那个月末。也是在那天，她才得知平日的吃食被下了少剂量的药，为了让她长记性，那个月她的药被停了。
那夜，那个男人就坐在房里，眼睁睁的看着她足足痛喊了半个多时辰，却连怜悯都没施舍她一丝一毫。
第二次，是两年前她被抓回来时，那加大剂量的药生生被灌下，好像是连装都懒得装了。那个男人像是突然热衷于看她低头求饶的模样，在充分践踏完她的身心后，才装作救世主一般将药馈赠于她。
她越狼狈不堪，他那颗扭曲的心就越是感到愉悦。
之后这种痛苦就宛如家常便饭，她知道若是忍得过去，也不会丧命，可这过程太漫长了，但为了她母亲，她通通都咬牙挺住了，她不停告诉自己，她还不能死。
“娘……”商舞影衣衫都被汗湿，发丝也贴在了脸侧，“小影真的好痛啊……”
没办法与她感同身受，华朝歌鼻头泛酸，只能掰开她的手，强挤进去相握，希望能给予她些力量。
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浸润着不同于花山内，还被喜庆氛围笼罩着的花都。
望着比前几日要湍急些的瀑布，这次她们没有再上前，并肩站在洞口不远处，水雾轻盈飘渺，衬着舒冉的心情愈发沉重了些。
实话实说，林游内心并没有太大波动，商舞影对她来说只能称为华朝歌心仪之人。关于她，从见第一面其实就不太喜欢，林游见过那老妪被杀的现场，商舞影从那时就被套上了不安全的记号。
她就像个还未被确定的因素，半个月来的相处，只是更加牢固了她的那些标签罢了。
冷漠，孤僻，甚至还有点儿偏执。
可舒冉不同，在她眼中，商舞影就是个缺乏关爱，被虐待长大的小女孩，她性格的缺陷都是有迹可循的。
“明明相处也没多久，许是她同朝歌的关系，见她这般难受，总会心有不忍。”舒冉低下头，绞着自己的双手。
林游倒不觉得是坏事，含笑说：“你一直很善良啊，不然当初也不会收留个一无所有的我，不求回报的对我好。你总说你变了，其实不然，你对世人总是抱有善意的。”
“是你先救我的，”舒冉被她说的有点儿心虚，“而且谁说我不求回报了……”
确实，毕竟她已经以身相许了。林游瞧她从适才那种悲戚的氛围里抽出，继续引着她去聊些别的。
“一直未问你，是从何时心悦于我的？”林游晃了下身子，用肩轻碰了下对方的，语气中也隐隐藏着一点儿羞意。
回想起来，舒冉才觉得那好像是很久远的事了。第一次察觉到这陌生的情愫，好像是那年中秋，也不知是不是月色过于朦胧，衬得林游比平时深入人心了些。反正那晚一身青衫长裙，让舒冉记了许久。
“不知道，我记性不大好。”舒冉鼓着一边嘴嘟囔着，反问她说：“那你呢？”
未如她那般含糊，林游坦言道：“具体什么时候喜欢上你其实我也不确定，但我明白对你的心思，是你大病初愈赏梅归来后。”
“那夜你堂姐一句话点醒了我，她说我俩宛如一对恋人般相处，我想了想，对你，我好像真的不是单纯出于朋友的立场。”
舒冉偏头单挑了下右眉，有些故意，“你比我晚这么多哇。”
“哦？你不是不记得了吗？”林游学她也扬了下眉毛。
挪回头，舒冉轻咬着下唇，心情确实舒缓了不少，“反正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要早。”
“是是是。”林游顺着她的话，倒也没什么好反驳。
洞外由远及近传来脚步声，应是两名教徒路过，随意聊着近时的所见所闻。直到熟悉的名字从她们口中讲出，两人才分了些心神过去。
待她们走过，舒冉歪着头思考了会儿，询问说：“所以夜洛确实对静儿有所不同对吧？你会不喜她们来往吗？”
“你瞧我有阻碍她俩么？”林游耸耸肩，“静儿自小就没接触过其他人，虽然怕她被伤害，但我还是希望她能多看看这世间万物。至于夜洛，相处下来我觉得他还是挺好的。”
林游端起手，掰着手指说：“人品，武功，相貌，确实都是世间难得，能交个朋友并没什么坏处。”
舒冉忍俊不禁，拍了下她的手臂，道：“你倒是没什么坏处，谈静儿呢。”
“静儿也无碍嘛，”林游勾勾唇，“我觉得静儿应该还没意识到那层，但也不可否认，夜洛于她算是特殊的，至少分开时会想念，重逢后也时常待在一起。主要感情这种事，还是交予她们自己的好。”
“也是，每个人自有造化，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但至少一点我们可以确认。”林游卖了个关子，又学着舒冉刚刚的语气，十分揶揄。
“反正夜洛喜欢静儿，要比静儿喜欢他早咯。”
果然，舒冉听后嗔了她眼，作势要往回走，林游连忙拉住她的手，单纯笑着没有说话。
两人的脚步因来人停滞，一头花白的婆婆出现在洞口，看到她俩面上也是有点儿意外。
想起之前花姝的话，舒冉试探性的唤了声：“柳婆婆？”
“你怎知我是谁？”柳葵瞧着面前的两名姑娘，又落在她们交汇的双手上。
“之前听花姝提起过是您照料花教主起居日常，便记住了。”
不卑不亢毫无隐瞒，柳葵看她的眼中多了些欣赏，“年前就听说洛儿带回了几名姑娘，各色千秋风姿卓越，如今一瞧，倒真不假。”
“柳婆婆过誉了，”舒冉微笑的弧度适宜，显得她整个人更温婉了些，看柳葵手上拎着个小篮子，问：“柳婆婆来此是要取什么吗？”
柳葵也笑着颔首，向前指了指那瀑布旁，解释道：“你们看这，我是来摘那金线花的。”
那石壁上竟还生长着花？两人不敢置信，跟着上前顺着她的指尖仔细瞧去，即使白日，洞内依旧昏暗，舒冉没发现踪迹，倒是林游一眼看见了那长于岩缝中的几株植物。
“这倒是不常见，竟生于石壁之中。”林游又帮舒冉辨别了下位置，可惜距离较远她还是没能瞧清那金线花的具体位置。
柳葵打量着她的身姿，“这位姑娘想来就是林游吧？”
“正是，不知柳婆婆有何指教？”毕竟也是长辈，林游朝她行了一礼。
“指教不敢当，只是早年听过古深大侠的名讳，却未能一见，如今能看到他弟子，倒也算慰藉。”
林游不习惯应对这些寒暄客套，僵硬着嘴角立在一旁点头应承。舒冉便主动又将话接过来，“那岩壁湿滑的厉害，柳婆婆亲自去摘么？”
平日倒是她亲自动手，可今儿看见这两小辈便有了别的心思。
“不若这位林姑娘帮老身这个忙？”
虽轻功不如夜洛，但取一株花草林游还是游刃有余的。她看了眼舒冉才运气几步上前，腾空而起跃上石壁，那常年浸着水汽的岩壁在她脚下宛如平地一般，没有丝毫影响。
“好一套逍遥身法，这小辈功力当真不浅。”柳葵跟随着那修长的身影，直至她落地奉上那金线花。
不客气地将花放入篮中，毫无预兆，柳葵抬手一掌快速击出。舒冉就在身旁，林游不好躲让，调起真气，也是一掌迎了上去。
两掌交汇那瞬间，四周升起的水汽被破开，两人衣摆飞扬，而舒冉被这较量的内力波及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柳婆婆，您这是何意？”舒冉害怕上前影响林游，站稳后侧身就朝柳葵喊去，明明之前三人交谈并无不快。
只觉一股子绵密的热力自掌心传来，柳葵心下一惊，对方看着不大的年纪，内力竟如此深厚。她能感觉到林游并未用全力，她又运息添了几份力道汇于掌中，企图探一探这晚辈的底。
可林游怕舒冉担心不愿多僵持，见她运功，自己也不客气，体内功法急速流动，喷涌而至，将两人生生震开。
林游后退三步收了掌，而柳葵倒退了七步才堪堪止步。
若非林游收着内力，只怕她会被震落下去。柳葵握紧篮子朗声道：“好啊，不愧是古大侠的徒弟，如此武学修为，日后不可估量！”
作者有话说第101章 第 10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