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故事》林滋

2、第 2 章

　　“哥哥，我不想上学。”德尔委屈地看着哥哥，说。
　　“这有什么不想上的，德尔，听话。”
　　“听说，为了让我能上学，家里花了好多钱，这些钱都是妈妈辛苦挣的。就让我像以前一样，去汉斯叔叔家念书不好么？哥哥你不也没有去上学吗？”
　　没想到弟弟如此贴心，艾尔叹了口气，不禁缓和了语气：“德尔，不用担心家里。我现在在弗利斯报社工作，将来会代替妈妈，成为家里主要的劳动力，妈妈以后就不用像现在辛苦支撑了。德尔你现在的目标就是努力学习，这样才不会辜负妈妈的苦心，知道吗？”
　　“另外，”艾尔佯装生气，“谁说我没有上过学？直到德鲁特人来前，我一直在上学呢。”
　　“真的吗？那哥哥后来又为什么不上学了呢？”德尔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
　　“因为种种原因……你以后就知道了。你现在需要知道的是，我一直都在后悔当年没能继续下去自己的学业。现在我在弗利斯报社工作，这里有好多有文化的人，跟他们比起来，我懂的真少，需要好好学习。汉斯叔叔是有文化的人，可要想系统化的学习知识，还是得去上学。答应我，德尔，不要让我过去的遗憾再在你身上重演，好么？”
　　德尔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由于过去已经在邻居汉斯叔叔家受过启蒙教育，德尔在接受了上学的安排后在学校里适应得很好。德尔认真努力，学校里的每门课都能考到满分和接近满分的程度。
　　学校一共教授五门课，分别是库尔语、德鲁特语、算术、科学和体育。教库尔语的老师叫艾利文.德普齐，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老师。德普齐偶尔会在课堂上发布大胆放肆的言论，他告诉他们，从前压根就没有“库尔语”一说，现在的库尔语是过去在星球上通用的拉希德语。而曾经存在过的祖国通用的析班语，现在绝大多数孩子已经只会听不会读和写了。
　　德尔知道析班语，诚如德普齐所说，虽然德尔在外时一直用库尔语与人交流，但兰弗特一家在家时依然坚持说析班语，德尔在汉斯叔叔家时曾经学习过析班语的文字，但并没有识全。
　　不过德尔并没有想向任何人显摆这一点，他在学校里虽然因为成绩好很招老师喜欢，但因为沉默寡言，并不合群，一直过得有些不如意。
　　父亲的到来是在深夜里。那一天大雨滂沱，父亲披着雨衣急匆匆地进了屋子：“克里斯，好久不见。”
　　母亲惊呼：“罗伯特！你怎么回来了？孩子们，快来见见你们的父亲。”
　　“这次有些空暇时间，我便趁机回来看看你们。你好，艾尔；好久不见啊，德尔，长这么大了。 ”
　　德尔怯怯地看着父亲，好久不见，他或多或少有些怯生。
　　父亲无奈一笑，转向母亲：“我给你们带来了一包钱，照顾孩子养家糊口本应是我的责任，现在几乎要你一个人承担。抱歉，克里斯。”
　　“这没什么，罗伯特……艾尔也长大了，艾尔现在帮了我很多忙，罗伯特。”
　　艾尔这时也站了出来，他的双目炯炯有神：“父亲，我以您为傲父亲。我知道你是为了解放整个库尔人一直在努力，我会成熟起来，照顾好母亲和弟弟，努力接过母亲肩头的重担。您不用担心家里，父亲。”
　　克里斯欣慰地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罗伯特的脸上似乎藏着千言万语，但最终也只是拍了拍艾尔的肩：“好孩子。”
　　他转向克里斯：“亲爱的，我现在对库尔人的解放抱有比以前更大的信心。你们大概还不知道，那些德鲁特人什么也不跟我们说，但现在我们发现，德鲁特人并不是在星际上多么强势的一个种族。他们正在跟别的星球打仗，而且很有可能被打败，战败的他们将会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住这个星球了，最终只能灰溜溜地滚回自己的星球。”
　　看着罗伯特期待的脸，克里斯露出了笑容：“好，我等着那一天。”
　　罗伯特简单地与家人聊了两句，就又消失在茫茫的雨夜里。
　　喜欢讨论“德鲁特人的战败”的不止有德尔的父亲，还有德尔的小学老师德普齐。不过德普齐并没有在课堂上讲这些，德尔知道这一点，还是因为有一次下雨天德尔在走廊上看着连绵不断的雨水发呆时，路过的德普齐叫住了德尔：“嘿，德尔，你一天怎么不跟同学们玩呀？”
　　“我……”
　　“你这个人压根没什么朋友吧？”德普齐直接地问。
　　“嗯。”德尔承认，并由衷地感到有些恼火。
　　不过德普齐并没有说教什么：“那正好，你以后每天长课间都来找我吧，我带你补习库尔语。啊，刚好，我们现在就走吧。”
　　“什么——”
　　德尔被德普齐抱起，进入了一间空教室里，德普齐谨慎地关上了门。
　　德尔警惕地看着他：“老师，如果你想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的话，我一定会说出来的。”
　　德普齐愣了两秒，然后笑了：“想什么呢。你放心好了，这里有监控，如果我要做什么不好的事，很快就会被发现，对不对？”
　　德普齐掏出一本书，封面是《宗教与科技发展间的联系》，打开一看，却全是德尔不认识的语言。
　　“这是苏美尔语，是另一个星球上的语言。”
　　“另一个星球上的语言？”
　　“是的，在我十几岁时，曾经和朋友坐着德鲁特人的星际飞船去过外太空。我知道，德鲁特人正在打仗，并且他们的情况并不好。苏美尔人是很有潜力的一个种族，我相信他们会在一起未来的世界里大有作为。你知道吗，德尔？德鲁特人终将战败，我们库尔人得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德尔问：“您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因为我需要有人陪我练习苏美尔语，但我身边又没有什么信得过的人。”
　　“那您为什么信任我？”德尔警惕地看着德普齐，大着胆子问，“我要是去举报您的话，您就完了。”
　　“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信任你，德尔。虽然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给一个小学生听起来是有些天方夜谭，但是德尔，你不想让你的老师吃牢饭的吧？更何况，你就不想新学一门语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