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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追妻后我成了初恋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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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平结束了下午的会议,小芹拉开窗帘清理全息投影仪。落地窗外大雨磅礴,南山市的秋天同样很潮湿,少有人出门,30层之下的互联网江山被笼罩在灰白色的雨雾中。
小芹边调试设备边说:“副总,钱适说信息素紊乱,想请假,余甄不给批。”
傅平捣鼓着一双新鞋,回头,用眼神问她为什么。
小芹又道:“雨后组没有关于omega的请假惯例,而且余甄是有女朋友的,那天钱适说同性恋可以用中药调理,简直踩了她的大雷!这次他想请假,余甄就说信息素紊乱也可以,让他回家喝中药。”
傅平往炫彩鞋带上挂锁扣的动作一顿:“那他喝了吗?找哪个医生开的药?”
“不是……副总,这是个梗,你刚回国,可能不大熟悉现代母语。”
“哦……”傅平像刚穿越来的宋朝人,“调到我这里来吧,我给批假,批三个月。”
“不行,我们是正经企业,请假请走OA,层层审批,越级是不符合规定的。”小芹宣读公司规定,又问道,“但你是副总啊,你难道没有一个姓沈或者姓林或者姓顾的温柔私人医生可以帮他治疗吗?”
傅平:“……”
那天他不只往钱适脖子上啃了一口,标记足以带来不小的信息素紊乱症,有的人会发烧,有的人会无力,说不定还会怀孕,傅平也不知道钱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可是他同样不敢贸然接近钱适。钱适从以前就讨厌他,现在又被他莫名其妙地标记影响工作,指不定两人再见面的时候钱适会亲手揍他一顿。
傅平看着楼下广场,忽然道:“钱适怎么出去了?”
“你看到他了?你有超能力?”小芹诧异地贴上玻璃。
公司楼下只有一个人慢悠悠地走着,一瘸一拐的步调,谁都看得出是钱适。
傅平把那双鞋丢在一边,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副总你也得请假!”小芹喊着追上,傅平已经进了电梯。
公司在新城区,现代市中心四处环绕着社畜的怨气,无数车灯在深蓝色的雾气中交汇。黄昏时分,cbd堵成了步行街,钱适走得慢,傅平远远见他上了一辆的士,便叫了司机载自己跟上。
市医院的路旁种满阔叶榕,雨天里,蝉声喧闹。
隔着车窗,傅平瞥着远处,钱适走上医院门口的天桥,橙黄色的路灯打在身侧,透过半湿的衣摆,照得透亮。
钱适上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走不下楼梯,扶着栏杆喘气。他不带伞,还有闲情靠在栏杆上淋雨。雨滴滴答答地落着,他身子清瘦,湿透的白T紧贴在背上,骨节分明的手中拎着一个塑料袋。
随性,木然,好像雨季里折翅落地的雨燕,死到临头却什么也不在意。
雨下大了,天桥上的人流越来越少,下面忽然有车闪了闪车灯。
钱适回过头,车门猛地打开,傅平从车内拖出外套,急匆匆地朝他走去。
人走到面前,钱适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傅平不再靠近,低声问道:“你还要坐到什么时候?”
像是质问,语气却很柔和。
钱适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整张脸是清净的冷白,脸颊却因为低烧发红,水珠从刘海上掉进眼里,只能狼狈地眨掉。
傅平忽然把他拉了起来。
浓重的水汽中,omega的信息素远比雨的气味更浓,傅平的手感觉到钱适的体温,一瞬间又有想要回避松手的冲动,钱适却两手都攥住了他的袖口。
“站不住吗?”
钱适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躲开他的目光,苦笑说:“正,正常,别管了,我再休息一会。”
柔和的米饭味信息素时不时绕进傅平的鼻腔,傅平握了握手机,塞进口袋,利索地把外套裹到钱适头上,手从钱适腋下穿过,夹着他就要下天桥。
钱适颤颤巍巍地走不稳,更不知道傅平到底是从哪来的,茫然道:“干……干什么?去哪?”
“躲雨。去你家,我家,公司,随便。”傅平说出了几日来最长的一句话,“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不想见我,但是这雨今晚是不会停的。我以同事的身份邀请你,和我一起走,行不行?”
‘
车里已经开了暖气,傅平随手抓来一张毛毯:“擦干。”
“你的车?”钱适侧着脸看正前方的车标,欢庆女神像上闪过红灯倒计时。
傅平有心继续扮演副总助理:“这车是副总的,我刚送他回去。你又为什么这时候来医院?”
“信息素紊乱,有点低烧,但请假次数用完了。我想趁晚餐时间来开点药,没想到还是太慢了……诶,反正都得被骂,无所谓。”钱适抹了抹鼻头,尴尬地笑。
傅平点头,只是看他。
很久不见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回忆和现实充满了割裂感。他和这个人曾经那么熟悉,所有的过往都好像发生在昨天,而今天他们还能接着断掉的话题聊起来,可是他却清楚地感觉到钱适不一样了。
谁都不敢再贸然开口,和沉默的司机一起堵在喧闹的车流中。
时间无限漫长,车即将进入新老城区的交界处,傅平忽然心里一紧,不想结束这窘迫的场面。
钱适望着前方,手搭上车门:“谢谢,停在这里就行。”
傅平连忙道:“我送你上去。”
“不用。”钱适刘海上的水滴下来,咳了几声,从塑料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检查报告,递给傅平,“清除标记需要两个人一起去,下周日,你有时间吗?”
傅平微怔,没去接那张单子,问道:“你想清除标记?”
钱适没看他:“对,我不会纠缠你的,放心好了。”说完便把单子强行塞进傅平手里,“今天谢谢,我先走了。”
钱适说话做事毫不犹豫,开门下车,转身就往雨中走去,雨幕哗啦一声被人影掀开,又在他身后合上了。
傅平在原位停了几秒,忽然从后座抽出一把伞便追了上去,冲到雨中攥住了钱适的手腕。
“你……”钱适回头时略有几分讶异,又很快掩盖了下去。
“为什么要清除标记?”
“因为,因为你肯定不想留着。”钱适道。
雨声太嘈杂,傅平的手抓得很紧,钱适挣脱开,又被傅平抓住了手臂:“谁说我不想要这个标记的?”
钱适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故作轻松地别开脸,笑说:“肯定的嘛……我们之间又没什么,给好兄弟留个标记,真奇怪。”
“‘好兄弟’?谁是你兄弟?”傅平定定地看着他道,“Omnis是我家的公司,你以前从来不碰游戏,又为什么要进来?”
“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才进Omnis的吗?根本不是,别搞笑了。”钱适夸张地说,“你都嫌我恶心了,我还会不要脸到追着你跑吗?好笑。”
“我什么时候说你恶心了?”傅平眉头微皱,手里一使劲把钱适拉进伞中,注视着他道,“那你呢?你讨厌我就到了这个地步吗?”
钱适的半个身子还在淋雨,随意的笑一点点收起:“我没有讨厌你,明明是你不需要我了,所以我也不想缠着你。”
傅平一愣。
钱适继续道:“我从来就不是你们家的孩子,你们有你们的安排,如果我变成了累赘就需要把我放下,所以那时候才会一声不吭地出国。但是以前得到过你们家太多的照顾,我很感激,也能理解。而且我们早就两不相欠了,现在也一样,只要清除标记就行……”
“我不想,你肯定知道清除标记对身体的伤害有多大。”傅平打断他的话,严肃道,“我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累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那条短信你真的收到了吗?”
“什么短信?”
“我喜欢你啊。”傅平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内心却狂跳不止。当年,他的短信被丢进了茫茫信息流中,再也收不到任何一条回信。
钱适疏懒的表情中也出现了一丝不解,半天才说:“有,我还回你了,但你拉黑我了。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以前所有人都传我对你有意思,我觉得你肯定被恶心坏了,所以才要发这种无厘头的东西试探我。”
傅平的脸色一变再变:“不……不是,我没有拉黑你,明明是你先拉黑我的。”
钱适欲言又止。不知是命运还是谁开了个恶劣的玩笑,弄错一条短信,就隔开了他们无数年。
久别重逢,所有的旧事暂停了在原处。仿佛一片堰塞湖,不再有泄洪时的浩大声势,只开了一个小口,沉淀多年的感情一点点、一点点,了无声息地枯竭,无论听到多惊讶的事情,都不会激起强烈的波动。
钱适插着口袋,神情平淡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脚底研磨着的树枝“啪嗒”一声断裂,许久后才无奈地笑笑:“唉,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不懂事,我也差不多忘了,就让它过去吧。”
“那我也想知道一件事。”傅平问道,“以前他们传言你喜欢我,那是真的吗?”
钱适终于愿意抬头看他,全然没有笑意的眼底映出傅平的影子。
“是。”
傅平低声问道:“不觉得可惜吗?”
“有什么办法呢——”钱适转身伸了个懒腰,走进路边商铺的遮雨棚下。
“那我们试试吧。”傅平漫不经心地冒出一句话。
钱适没反应过来:“试什么?”
“恋爱啊。”
“在开玩笑么。”钱适擦去下巴上的水。
“没,我认真的。既然已经标记了,还清除做什么?”傅平定定地看着他。
突如其来的邀请让人茫然,一种莫名其妙的气氛包裹着两人,像是两个成年人做出了小学生的赌注。
钱适微微眯眼道:“可是你现在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坦然看着傅平笑,领口上方,咬痕若隐若现。
“说得好像你就是我的type一样。”傅平脱下外套,盖在钱适身上。
钱适愣神片刻,傅平已经帮他扣上了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把一切的痕迹藏在外套下。
“虽然都没感觉了,但试试也无妨。毕竟清除标记对身体的伤害很大,我不想做手术……” 傅平没有底气地笑笑。
“怎么样?一年为期,我帮你解决信息素紊乱,你帮我挡手术,如果我们都重新有了感觉,就真的在一起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吃肯的脆皮鸡腿子饭,晚餐吃麻酱干拌香菇馄炖和烧仙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