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情人》Krantz

26、第 26 章

　　节目组派来的小编剧看模样像是大学刚毕业不久，自报家门叫Chloe，将两份剧本从桌子对面推到凌捍宇和周竞曦面前，颇为客气地说请二位先看看剧本，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的。

　　周竞曦心说真是瞎客气。来时的路上凌捍宇说，今儿上午编剧组还在开会改剧本，大有不到ddl工作绝对做不完的架势，都拖到现在了，剧本不行难道还真能再改怎么？

　　封面上的剧名看着挺有意境，《桃花灼灼》。周竞曦翻开，看了两眼，嘴角抽搐，僵硬地抬头问Chloe，“确定这剧本……没拿错吗？”

　　Chloe以为自己真拿错了，伸手过来，翻回封面瞅了一眼，“没有呀。”

　　周竞曦偷偷瞄着凌捍宇，然后对Chloe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这主角是黄药师和梅超风，我们两个大男人怎么演？反串？”

　　Chloe努力试图使自己的表达委婉一些，“目前看来，应该也只有这种方法了。您也知道，这期节目是因为原定参赛演员出了一些状况，所以更改赛制临时加的。剧本……剧本一共也就这些，并没什么太大的选择范围。”

　　周竞曦锲而不舍，“那程维和裴子琪演的什么？”

　　桌下，凌捍宇在周竞曦手腕上轻轻拍了拍。周竞曦缩回手，佯装不知凌捍宇是什么意思。

　　Chloe没直接回答，斟酌着词句道：“吴编说了，这个本子更好发挥一些，也更适合您二位，所以让您二位选这个。”

　　周竞曦估摸着节目组可能也确实没什么好本子，每期节目的短剧都逻辑稀烂，全靠演员演技和妆造撑着。吴安娜既然这么说，可能程维裴子琪的本子还不如他们这个。但周竞曦仍不死心，又问，“除了他俩那组，难道就再也没有两位男演员演对手戏的剧本吗？”

　　Chloe为难道：“有倒是有，但是那个剧本被陈墨老师挑走了……”

　　陈墨是近年娱乐圈里炙手可热的演技派鲜肉，去年刚刚冠冕加身，赢了个影帝头衔，在那之后更是身价暴涨。此前周竞曦只听说陈墨最近可能会到《我是演员》担任嘉宾，但没想到正跟他们这期撞在一起，还直接把好本子先挑走了。

　　周竞曦吸了口气，掐着眉心，“那算了吧。他家后门我打不过。”

　　Chloe满脸问号，但又不好意思问太详细，只能硬生生避开这个话题，跟凌捍宇和周竞曦沟通起剧本。

　　细论起来，这剧本其实也挺烂。不到五分钟的剧情，强行转折、强行煽情，演员要是不靠信念感给自己洗脑，把这当成喜剧也能演。

　　陈玄风已死。梅超风遭黄药师多年追杀，为寻找《九阴真经》下落而决意出卖师父，故意暴露行踪，引黄药师前来。茫茫月色之下，飒飒竹林之中，高手过招，生死一线。黄药师制住梅超风，却并未伤她，言语之间隐晦吐露多年以前对梅超风有口难开的情感，梅超风心中戚戚，时光却再无逆转之可能。仇家忽然现身，天地变色，黄药师意欲反击，却发现梅超风刚才给他下了毒。黄药师险胜仇家，梅超风替黄药师挡住杀招而死。

　　周竞曦看得脑瓜子嗡嗡的，有气无力地问，“黄老邪vs梅超风，这是邪|教吧？改编可以这么离谱吗？”

　　Chloe浑不在意，“在新修版中，黄药师和梅超风本就是有情的，所以不算离谱，不算离谱。”

　　周竞曦绝望地拿剧本捂脸，“我没看过原著，你不要骗我。”

　　凌捍宇视线没从剧本上移开，一边思索一边道：“其实这倒不是最违背原著的。最违背原著的地方在于，梅超风一直忠心于黄药师，下毒害她师父不太可能。”

　　Chloe面露难色，“我们还有一个淘汰掉的本子，是写小昭为救张无忌，决心前往波斯总教，然后在出发前和张无忌互诉衷情。当然我们也改编了一下……”

　　“停停停——”周竞曦听到这儿就已经要缺氧了，“还是梅超风吧。”

　　凌捍宇对他有身高压制，唯一和谐的演绎方式就是由周竞曦反串。反串梅超风周竞曦还能忍，但要说打扮得花里胡哨扮成小昭，周竞曦不如一头撞死。

　　Chloe给两人稍微讲了讲戏，然后笑语盈盈说明天拍预告VCR，后天白天排练晚上录制，时间有点赶，还请尽快熟悉剧本喔。

　　打发走Chloe，周竞曦绝望地趴在桌上，“我的一世英名算是毁于一旦了。这什么破本子啊。”

　　凌捍宇一向看得开，“总比程维那组好多了。”

　　周竞曦来了精神，“他们是什么本子？”

　　凌捍宇道：“听说是霸道总裁和穷小子抢女朋友。”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周竞曦捧腹大笑，“早说啊你！早说我早心理平衡了！”

　　夜色已深，酒吧里却愈发热闹。周竞曦那酒量喝不了什么，凌捍宇就没让他喝。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将剧本在手里卷成卷儿出去遛弯。

　　往竹林那方向走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凌捍宇忽然往前方一指，“看，那边有个漂亮姐姐。”

　　周竞曦打眼一看那婀娜侧影，长发如瀑，媚眼如丝，一袭红裙妩媚诱人，披着坠了长长流苏的浮夸披风。

　　这幺蛾子风格，不是吴安娜还能是谁？

　　凌捍宇在手上敲着剧本，“长这么好看，该不会是艺人吧。难道也是来录节目的？”

　　周竞曦一哼，“行了，别寻思了。就你，还惦记她呢？”

　　凌捍宇诧异地转过了头，“那谁啊？”

　　周竞曦刚才还以为凌捍宇只是一时没认出来，凌捍宇这么认真一问，倒把周竞曦给问愣了，“你真不认识？”

　　“到底谁啊？”

　　“吴安娜。”

　　凌捍宇虽不认识这张脸，可其大名早就如雷贯耳，小声惊叹，“是她啊！”

　　夜幕边缘，一位身材高大的英俊男子渐渐走近，踏着路灯明晃晃的光亮，沿石子路向吴安娜的方向走去。吴安娜正专心致志看植物物种说明牌，没察觉男子靠近，那男子就过去从背后蒙吴安娜的眼睛，两人转眼亲密嬉闹起来。

　　凌捍宇与周竞曦站的位置隐蔽，那两人正说悄悄话说得上头，丝毫没注意周围有人看着他们。凌捍宇舌挢不下，压低声音问周竞曦，“你今儿说陈墨的后门……就是吴安娜？”

　　陈墨是吴安娜暗中操作捧红的，他俩的事早些时候周竞曦就知道。周竞曦不置可否，权作默认。凌捍宇惊叹过后，将那两人打量一番，复又赞道：“他俩还挺配的，站在一起就很登对。”

　　周竞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就走，“配什么配。陈墨能拐到吴安娜是他祖坟冒青烟了。陈墨那小门小户，给吴安娜提鞋都不配。”

　　凌捍宇脚步跟上，“不至于吧？我是听说过吴安娜家境不错，可陈墨是影帝呢，哪儿差了？再说，陈墨家是书香门第，怎么被你说成这样？”

　　周竞曦翻了翻眼睛，口吻中的不屑藏都藏不住，“再书香门第也是小门小户，还天天在吴安娜面前晃悠，丢人。”

　　凌捍宇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端详周竞曦，“你怎么这么向着吴安娜说话？你是她粉丝？”

　　“我这是陈述事实！”反正已经走远了，周竞曦就没压着嗓门儿。在周竞曦眼里，吴安娜那就是自家姐姐。拱自家白菜的猪，周竞曦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陈墨真是心里没点儿数。就他俩这样的，早晚得分。”

　　“好了好了，”凌捍宇笑道：“我看人家俩人挺好的，你瞎操什么心？”

　　“你看着挺好，你哪会知道陈墨背地里打的什么算盘？他从吴安娜身上捞到的好处还不够多吗？你跟他谈好处，他就跟你谈真爱。站在高处不胜寒的地方，哪儿来那么多‘真爱’？”

　　两人又按原路溜达回去。走到一半时周竞曦摸出手机，打算看看凌捍宇回过微博之后，粉丝都说了些什么——其实猜也不难猜，估计一半人嗑到无法自拔，一半人说这是营业塑料CP。

　　然而没等看到凌捍宇微博底下的回复，先招了一肚子气。

　　周竞曦热搜榜逛了一圈，如逛化粪池，忍着恶心把手机丢给凌捍宇，胳膊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王青陌什么人啊，不守男德。接连两天爆出这种东西，这不摆明了让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吗？”

　　凌捍宇略微扫了一眼，原来王青陌今晚带了他前女友回去过夜，狗仔前脚拍后脚爆，已经在热搜里舞了多时。

　　周竞曦使劲搓了搓胳膊，恶声恶气地刻薄吐槽，“他这前女友也够可以的，前两天八卦新闻还说丫搭上了个投资界的大佬，怎么今儿就又转回来了。一个菜鸡，在两条大腿中间反复横跳，也不怕闪了腰。”

　　王青陌的前女友是个三线演员，模样生得清纯，这些年来拍过的剧反响不错，已经在观众心中有了姓名。凌捍宇向来心态比周竞曦好得多，看见这些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反而还能笑着调侃两句，“人家怎么菜了，人家挺火的好吗，比咱俩火多了。”

　　周竞曦眉梢一挑，阴阳怪气，“可说呢。丫从前糊了多少年啊，后来仗着吴安娜的剧抬了一手，才混出头。不然就凭她？别说以前了，哪怕搁现在，她傍上的这俩人不都比她有钱了去了？”

　　凌捍宇显然不赞同周竞曦的唯金钱论，“两个人在一起非要看钱吗？”

　　“不然呢？”周竞曦反问。“钱并不只是一个数字，其实它是一个指标，代表着生活习惯、人脉、阶层和眼界。就这女的搭上的俩男的，他们的圈子她根本就融不进去。”

　　凌捍宇将手机还给周竞曦，“你要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本来就是。”

　　这话题说过也就过了，凌捍宇没放在心上，又和周竞曦讨论起剧本细节。周竞曦抬眼瞅他，心想得亏凌捍宇傻，言语里挤兑他他都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