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情人》Krantz

14、第 14 章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是自己作的，总得承担后果。周竞曦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按了接听。

　　电话那边劈头窜出一个高亢女声，即使周竞曦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也不由地一激灵。

　　“周竞曦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上完晚会小熊说没到十点就回酒店了你告诉我你去哪儿鬼混了？”

　　周竞曦刚要回话，姜澜又怒骂道：“揍轻了是吧？多大人了，没点儿自觉性吗？”

　　明明没开免提，那声音却从听筒直冲云天，震得人血压升高，头脑嗡鸣。周竞曦一哆嗦，把手机拿远了些，咬紧牙关安静挨骂。

　　周竞曦七八岁时就认识姜澜，那时候还跟她叫阿姨呢。大概因为是受熟人所托，姜澜自打接手WIND6，对待周竞曦比对另外五个更狠，管自家孩子也不过这管法儿。这一遭姜澜估计是被周竞曦气急了，马不停蹄连骂五分钟不重样，气都不带喘的。周竞曦虽然心虚，可也好面子，被这么不留情面地斥责，心里十分堵得慌。

　　“……董辰执镜你也能给搞砸，你以为你砸的是你自己吗？你让他们五个怎么办？你到底想不想拍？”

　　“不拍就不拍，”周竞曦不服气地回嘴。

　　远处大门开了道缝，凌捍宇轻手轻脚自门缝闪了出来。周竞曦不愿旁人目睹自己挨骂，故意走远了些，边走边说：“他们五个拍就可以了。我敢作敢当，有什么结果我受着。”

　　姜澜万没想到周竞曦还敢反抗，声音再高一个八度，“你拿什么受着？到时候别人来问我WIND6是不是提前解散了，你让我怎么说？你干脆退团得了？”

　　凌捍宇大步走近。周竞曦心里烦闷，不想理他，可走廊就这么一片地儿，躲无可躲，连姜澜的女高音估计也被凌捍宇听得一字不漏。

　　太丢脸了。

　　真的太丢脸了。

　　周竞曦这辈子就没挨过这样的骂，忍了许久早已急赤白脸，被姜澜一激，一时口不择言，“退就退！我——”

　　话没说完，手机忽然被从手里抽走。

　　“澜姐，我是捍宇。”凌捍宇对姜澜道，声音略微低沉，带着恰如其分的客气与顺从。周竞曦一惊，想把手机夺回来，却被凌捍宇钳住手腕搂着，动弹不得。

　　“今天这事儿怪我，昨晚我应该看着小曦的。”

　　周竞曦张牙舞爪，拿口型问凌捍宇：你干什么？

　　凌捍宇没理他。

　　“小曦年纪还小，很多事情想得不周全，我昨天没看住他，我也有责任。嗯，嗯好。澜姐您放心，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您也别跟小曦生气了，他其实挺惭愧的，他心里也不好受。他给办公室订了咖啡，等会儿叫人下楼去拿，再给您送过去。照旧，榛果拿铁对吧？OK，您消消气。”

　　电话挂断。凌捍宇舒了口气，把手机递还给周竞曦，“咖啡我订好了，你不用管。”

　　周竞曦愣愣接过手机，随即猛地推开凌捍宇，“谁用你替我说好话？”

　　凌捍宇倚在窗旁，不紧不慢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撕开包装，再抬眼看看周竞曦，突然趁周竞曦不备，将棒棒糖塞进他口中，“好了，没事了。”

　　“没事你个头啊！”周竞曦气急败坏，想把棒棒糖扔掉却没找到垃圾桶，于是愤怒地把糖塞回凌捍宇手中的包装纸里。

　　凌捍宇盯着周竞曦看，盯了会儿终于装不住了，忍俊不禁，宽慰他道：“辰姐刚才给澜姐打电话，说她半个月后正好在北京，到时候她抽个时间，给你补拍。”

　　还有这种神展开？

　　周竞曦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骗你干什么？大家都听见了。你也别怪澜姐，刚才她为了你，给辰姐好一通道歉呢。”

　　周竞曦腹诽，董辰这操作也不知道是给周大老板面子还是给姜澜面子，总之肯定不是给他面子，他这么一糊批爱豆。

　　见凌捍宇这样子不像开玩笑，周竞曦总算放心了些，可仍忸怩着，不情不愿地在玻璃窗上搓出两个指印，“那刚才澜姐怎么不说？”

　　凌捍宇不轻不重往周竞曦背上拍了一巴掌，“你都说要退团了，你让澜姐怎么说？”

　　周竞曦刚才敢说那话纯粹是有恃无恐。有他爸坐镇，给姜澜仨胆儿姜澜也不可能撵他退团。可凌捍宇哪知道这些弯弯绕绕，显然将刚才周竞曦叫板的话当了真，“以后别说这种话。以澜姐的道行，真要雪藏或者封杀你那都是分分钟的事儿。好不容易才出道，别拿这种事情跟她赌气，知道吗？”

　　也就凌捍宇傻吧，还真以为他把出道当回事儿。周竞曦不想掰扯这个，转而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凌捍宇说：“中场休息，我出来看看你。”

　　周竞曦继续闷闷不乐地搓玻璃窗，“我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会跳楼。”

　　凌捍宇搭着周竞曦的肩膀，在他肩上鼓励似的拍了两下，“行了，没事了。以后不要再这样就可以了。你要回去看我们拍吗？”

　　周竞曦摇头。

　　“那我去把早上的三明治拿给你。”

　　周竞曦再摇头。“不想吃。”

　　“那……那你自己随便转转吧。我得回去了。”

　　周竞曦点头。

　　凌捍宇刚要走，周竞曦又叫住他，“哎。”

　　凌捍宇回头，“怎么？”

　　周竞曦摸摸脸，忐忑地问，“我真胖了吗？”

　　凌捍宇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没胖。别听程维瞎说。”又伸手捏了捏周竞曦的脸颊，“胖也可爱。”

　　周竞曦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琢磨凌捍宇这话，半天才算咂摸出味儿来，“什么意思啊凌捍宇？到底胖没胖啊？！”

　　周竞曦从小到大都不是易瘦体质，这点不用人说周竞曦也知道。凌捍宇是真吃不胖，只要稍微注意别吃得太夸张，再锻炼锻炼，就能轻松保持男神身材。但周竞曦能有今天的皮相纯粹靠饿，就算运动强度再大，工作再累，不管住嘴也不行。

　　对于不吃甜食会死星人来说，拥有这种体质是一种酷刑。

　　大概是因为周竞曦丧着脸丧得太明显，拍摄之后往机场去的一路上，车内都死气沉沉，毫无声息。就连惯常阴阳几句的程维也只是看了周竞曦两眼，没再多说什么。

　　快到机场时小熊发话，“有粉丝来送机了，你们……”看看周竞曦，话音低下了些，“要见一下吗？”

　　WIND6虽然糊得一批，且擅长内讧，但该营业时毫不手软，对粉丝也几乎是有求必应。周竞曦估摸小熊是觉得他心情不好，可能不想营业，冷哼道：“为什么不见？”

　　周竞曦都这么说了，别人肯定没问题。小熊这才放心，在手机上给粉头回话。

　　粉丝见多了，周竞曦渐渐也能琢磨出些门道：若是正主关系好，粉丝就一家亲，送机时也簇成一团；若是正主关系一般，粉丝就离得老远，默不作声地泾渭分明。

　　比如他家粉跟凌捍宇家粉，混在一起不分你我，而他家和程维家，基本将裴子琪赵清源丁航三家都得夹在中间。当然周竞曦也知道，他和凌捍宇炒CP如此成功纯属意外，毕竟别家别说毒唯和CP粉搁一起玩儿，不撕出一个东非大裂谷都算世界和平。

　　见到带着手幅和海报的粉丝以后，周竞曦一扫面上阴霾，笑逐颜开地挥手打招呼，然后不厌其烦地签名合照。有个女生大概第一次见周竞曦，激动得小脸通红，合照以后又不住往凌捍宇身上瞅，欲言又止的样子。周竞曦主动问道：“你想跟我俩合影是吗？”

　　女生没料到周竞曦竟会问她，呆愣两秒，而后拼命点头。

　　周竞曦就把凌捍宇叫来，让他配合出镜。两家的CP粉见状，也再不藏着掖着，兴高采烈地一拥而上求合影，欢天喜地过节一样。宇宙虽是大势，却也并未百分之百一统江湖，比如这次周竞曦就细心发现他家来了个粉丝是嗑周围的，周竞曦就又叫来程维，满足粉丝夙愿。

　　营业时不互相拆台，大概是周竞曦和程维之间为数不多的默契。

　　裴子琪家粉丝在一旁叽叽喳喳，欢快问着，“琪琪呀，我上次送你的那个粉色好运本本，你用了吗？我拿去静安寺里开过光，一定能考出好成绩的！”

　　裴子琪结巴了一下，估计他早把什么粉色好运本本忘了。

　　裴子琪家粉丝堪称粉圈奇葩，每次来见正主都送各科练习册，《黄冈密卷》，《龙门教案》，至于永恒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裴子琪已经收到过三套了。

　　周竞曦听见裴家粉丝问话，笑容和煦地探过头去，“那个本儿你不是送给程维了吗？我看见程维拿它记日记来着。”

　　程维两眼发直，给了周竞曦一个“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倒是裴家粉丝那边惊呼声此起彼伏，满脸都是嗑到了嗑到了。

　　CP炒不成是程维心里永远的痛，能膈应到他周竞曦浑身舒爽。周竞曦虚伪地摆出一个假笑，用口型回应：you’re welco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