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蔷薇》老可爱

62、62

　　陈启自动退出了《社畜图鉴》剧组，原本就不是签约的合同，双方也都没有什么损失。

　　至于原因，没有人知道，他只是对倪晶说，撞档期了。时蜻也不知道，更没兴趣知道，两个人算是彻底的结束了，了无痕迹。

　　那个定情的初吻，那些互相慰藉的夜晚，都在悄无声息中走远。

　　时蜻跟着倪晶去踩点堪景，尽量还原剧本中的场景。因为故事从夏天开始，团队把目标锁定到了南城。南城部门听说是赵晚慕的项目后，给了很多的支持。

　　十一月二十日，路至舟生日，时蜻还在南城工作，她假装忘记他的生日，一直拖到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才给路至舟打电话。

　　电话接起，那端是很明显不爽的声音，“怎么，有事儿？”

　　时蜻盯着屏幕上的数字，在心里倒数，“有点事儿。”

　　路至舟当然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故意不回，等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直到零点的钟声敲响前一秒，时蜻快速地说：“生日快乐，路至舟！”

　　路至舟在电话那端笑，“我就知道你记得，今天还一直给我装忙。”

　　“那你收到我的礼物了吗？”南城的冬天，有些湿寒，不算很冷，但时蜻一直开着空调的暖气，空调声轻微的响着，打破夜的宁静。

　　路至舟就不一样了，坐在明亮宽敞的大厅中，眼前堆放着朋友和品牌送的礼物，已经像小山一样。

　　生日快到的时候，章之北非要为路至舟开生日party ，用气球把他的家里布置得眼花缭乱。

　　路至舟从礼物堆里扒拉出了一个一米高的礼物，上面没写寄送人，包装袋上面画满了盛开的蔷薇，一只小得看不到的蜻蜓隐藏在花丛中，他回：“收到了。”

　　“你怎么知道哪个是我的？”时蜻有些诧异，她今天嘱咐跑春把礼物带过去，还特意让她保密。

　　“除了你，没人会画蜻蜓和蔷薇吧？”这个礼物并不小，跑春一进来，路至舟就注意到了，只是他不太敢相信，因为她从来没送过和蔷薇相关的东西，即便知道这是他的应援花。

　　等人群散了，他仔细看了包装，一只蜻蜓趴在蔷薇花上，他才确定。

　　“打开看看我送你的什么。”时蜻期待着路至舟看到礼物的反应。

　　路至舟已经迫不及待地拆着手中的礼物，嘴上却不承认，“这么重要的礼物，当然要放到最后……”

　　剩下的语气词被路至舟吞进了嘴里，他看到了一副油画，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江城广告牌上的形象。

　　油画下面夹着一张贺卡：亲爱的蔷薇少年，我的幸运星，冬日里的一束光，生日快乐，剩下的话回去悄悄说。

　　他记得那天他们在江城再次相遇，大半夜的，她突然截掉他的广告牌发了一条朋友圈，只留了上面盛开的蔷薇花，说什么：“路过蔷薇。”

　　那时他对她本就各种莫名其妙的不满，她却总是在他的雷区蹦哒。

　　他原以为她是表面柔弱内心冰冷的人，后来才知道，她的柔软背后是坚韧，冰冷的表象下是热烈，是一个从冬日里披荆斩棘来到春天的人。

　　路至舟看着巨大的油画，那是一年前拍的，他看向远方，头顶是盛开的蔷薇。

　　她说他是一束光，可她或许永远不明白她对他来说多重要，她也是他从冬天里走出来的一束光。

　　但他才不会告诉她，免得她最近好事太多，容易骄傲。

　　“路至舟，还听得见我说话吗？”电话那端一片沉静，只有电流的声音。

　　路至舟感动道：“你画的啊，画多长时间？”

　　“一周就画完了，没多久。”

　　“怪不得前段时间打电话一直说累，原来是为了画画啊，害我担心很久。本来打算等你工作回来再收拾你，今天这礼物不错，就放你一马。”

　　时蜻笑，“你脾气这么好，肯定不会生我的气，对吧？”

　　路至舟听到时蜻恭维的话，心里确实很受用：“那行，等你回来跟我说悄悄话。”

　　“对了，今天我妈打电话说，让我元旦回去一趟。我想让你陪我回去，行吗？她知道我谈恋爱了，想见见你，但是我爸这人……”

　　“我去会会他。”路至舟答应，他没见过她爸，但从她嘴里听到的像是个魔鬼。路至舟知道，时蜻怕她爸，又不想让她妈伤心。

　　“那你小心点啊，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我先把机票订了。”

　　路至舟挂了电话，没有再拆剩下的礼物，在客厅里找合适的位置挂画，在成堆的礼物堆里上蹿下跳。这幅画要放在整个房间最显眼的位置，保证某人一回来就能看到。

　　*

　　十二月底，时蜻赶在去江城的前一天，回了北城，半夜两点，路至舟去接的机。

　　第二天没休息多久，两个人又赶往北城的机场，飞往江城。坐在飞机上，路至舟突然问：“咱们是不是得先领证，再见父母，万一你爸不同意咱们俩，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也都晚了。”

　　时蜻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说：“反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是拿他没办法。”

　　路至舟揉了揉时蜻的手安慰，“别想太多，你爸不是魔鬼，再说了有我呢？”

　　时蜻觉得路至舟还是太简单。落地北城后，路至舟本来要住酒店，时妈妈听说了，直说让他去家里。

　　时蜻家里还算大，有多余的一间房。时蜻在酒店里走来走去，焦虑道：“还是别去了，我也不回去，再做做心理准备。”

　　路至舟坐在床上，看眼前来回走动的人，直接站起来，拿着她的包，牵起她的手，一气呵成出了酒店的门。

　　时蜻收回手，“你干嘛？”

　　“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咬牙硬上，快点，早死早超生。”

　　寒冷的夜晚，路至舟把时蜻塞进了出租车里，两个人一起往她家赶。

　　时蜻局促不安，“他可能说你只是个演戏的，说男子汉大丈夫长得好看没用，甚至说你爸妈的事情……他这个人就是没情商没礼貌的骄傲自大狂，你真的要准备好。”

　　路至舟笑，“知道了，我们两个还斗不过他一个吗？你要是害怕，就躲我后面。”

　　时蜻觉得路至舟这样想，是因为没领略过她爸的厉害，可事实上，他还真的挺能耐的，至少能做到她爸无论怎么刁难，他都不着急不生气。

　　半年没回家，时家格局没有任何改变，时爸在客厅里悠闲的喝茶，时妈在厨房忙里忙外。

　　时蜻开了门看到这一幕，慌乱的内心突然又平静了。离开江城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场景，可她不是照样破釜沉舟的离开了吗，甚至也完成了梦想。

　　“爸。”时蜻叫了一声，路至舟也跟着叫，“叔叔好，我是路至舟，时蜻的男朋友。”

　　时父看着新闻联播，完全不搭理进门的两个人。时蜻朝路至舟使眼色，“看吧，就这样，越老越没礼貌。”

　　时蜻懒得搭理他，朝厨房喊了一声“妈”，时妈妈听到声响激动地冲出厨房，拉着路至舟主动问，“你就是小路吧，长得和电视上一样帅，隔壁张阿姨特别喜欢你的《城棋》呢！”

　　路至舟有些害羞，还是郑重地自我介绍：“阿姨好，我是路至舟，这是我给您和叔叔带的营养品，听时蜻说您喜欢蔡老师，我给您要了亲笔签名。”

　　时妈喜上眉梢，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接过礼物，拉着路至舟往餐桌上坐。

　　时爸不合时宜地咳了一声，路至舟又从餐桌处站起来，说：“叔叔也来吧。”

　　时妈朝他喊，“老时吃饭了，别看电视了。”

　　时蜻没说话，跟着妈妈去厨房帮忙，路至舟帮忙上菜，只有时父坐在主位上摆样子。

　　时蜻端饭出去的时候，时父问：“你那工作，一个月能有几个钱？”

　　路至舟听了，帮时蜻解围，“叔叔，时蜻是编剧，她一个版权就上百万了。”

　　时父不相信，问：“编剧？那哪个剧是你编的，我怎么没看到你的名字。”

　　时蜻淡淡地回了一堆时父听不懂的领域，她故意的：“项目是有周期的，除了写剧本之外，还有上报，剪辑，审核，没两年下不来。”

　　时父果然沉默了，又把枪头转向路至舟：“你演的什么剧，我看了，都是儿戏。”

　　路至舟谦虚，“确实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他语气坦诚，不卑不亢，反而让时父一时不知如何刁难。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知道走捷径，以为做明星赚钱多，但老了怎么办，你想过吗？”

　　“叔叔，我目前开了一家娱乐公司……”

　　路至舟话没说完，时父便高傲打断，“又是娱乐，不做一点正经事。”

　　时蜻拿脚碰了碰路至舟，帮他说话，“什么是正经事，反正都是做生意，至少路至舟还做慈善呢。”

　　时父低沉道：“我还没说你呢，让你回家考个编制，你就是不听，如今还不是回来了？”

　　“吃饭呢，蜻蜓回来，是我让的，平日里也不知道谁唠叨着没见她，见了面也一直吵，没完没了了。”时妈妈热情招待路至舟：“好孩子，多吃点，你太瘦了。”

　　时父冷哼了一声，“中看不中用。”

　　时蜻气得放下筷子，却被路至舟按住了，他笑着说：“吃饭吧。”

　　时蜻吃饭期间，只和时妈妈说话，懒得搭理时父。她算是看出来了，瞧不上你的人永远瞧不上你，又何必向这种人证明自己。

　　路至舟看时父冷场，偶尔和他寒暄几句，每次都自取其辱般地闭了嘴。

　　时蜻给路至舟发消息：知道他什么样了吧，别理他，我奶奶就他一个儿子，被宠坏了。”

　　“那好歹还是你爸，我不得看在你的面子上啊。”

　　时蜻笑，“那你别往心里去，和他多说几句，就当是锻炼心智了哈哈哈。”

　　“那什么，小路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们家蜻蜓结婚呢，都老大不小了。”

　　“妈，别聊这种话题行吗，我们谈恋爱都没多久呢。”

　　“你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你妈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好不容易有人要了。”

　　时父的话，让路至舟有些震惊，他终于知道时蜻为什么不喜欢他爸爸了，因为他说起话来不像是爱，像是有仇。

　　时蜻也不生气，回道：“我们自己有安排，到时候会通知你们，别问了，我心里有数。”

　　“有数，有数还会被男朋友绿？你不听我们的话，总是吃亏，还不记打。”

　　路至舟有些忍不下去，他认真地说，“叔叔，这是时蜻的伤心事，再说了，谁年轻还没看走眼的时候？”

　　“我家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一个戏子！”时父听到有人反驳他，差一点气炸，只能不断攻击路至舟，“你父母怎么教出你这么没教养的儿子？”

　　“妈，要不，我们出去吃饭吧。”时蜻提议，“他这么无理取闹，我实在吃不下去。”

　　时父听了有一种被嫌弃的窝火，“赶紧都走，看到你们就烦。”

　　这顿饭，终究是没吃成，时蜻带着路至舟和时妈大晚上的去涮了火锅，吃完又把时妈送回家。

　　她没有再上楼，时妈诧异，“哪有不回家的道理，你爸在家等着呢。”

　　时蜻抱了抱妈妈，说：“有时间来北城吧，我带您好好玩。”

　　她没有回复妈妈的话，但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时妈妈叹了口气，“你说，我们家什么都不缺，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妈，天冷了，您上去吧，不要再想我和他的事情了。”

　　时妈能体察到时蜻的变化，她叫爸爸“他”。时妈还想说什么，时蜻挽着路至舟的手，说：“再见，好好吃我给您买的营养品。”

　　依然是这条路，依然是时蜻和路至舟两个人。

　　路至舟牵着时蜻的手放在自己的口袋，活跃气氛，“冬天还真是冷啊。”

　　时蜻回：“是啊，可冬天之后就是春天，不远啦。”

　　“还挺乐观。”路至舟说。

　　时蜻知道，路至舟是在安慰自己，可现在她发现在亲情上面，变得再也不脆弱了，一句简短的鼓励再也不被需要了。

　　“以前，我爸一句话就会惹毛我，我不是很明白他到底是怎样的心理，甚至一度问我妈，我是不是不是他亲生的。可后来，这些问题，我已经不在意了，一个是我真的长大了，不会想要求关注；还有一个是，我真的做到了，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人，是不会把任何人的言语放在心上的，因为她走过那些路，知道什么是对的。”

　　“人生呢，总是美中不足的，好在我们都有爱我们的人，和我们爱的人，互相守护就已经相对美满了，何必非要完善那一点的美中不足呢？”

　　时蜻抬起头，看着路灯下那片清冷的光，突然说，“路至舟，好像下雪了。”

　　江城的初雪。

　　路至舟跟着抬头，看到细碎的雪随风而落，他帮时蜻戴上帽子，说：“走到前面的大路上去打车吧。”

　　时蜻点头，缩在路至舟的怀里往前走。

　　她不知道涮火锅时，路至舟给时父发了很长的一段消息，他说：

　　“叔叔您好，我是路至舟。也许我说这些话显得很多余，但作为时蜻的男朋友，很想告诉您一件事。春天来江城时，她曾哭着说，她只想要一句您的鼓励，但始终没能得到。时蜻过了一段很苦的日子，被男朋友出轨，被行业封杀，自己一个人偷偷哭，压力大到需要吃药，这些您或许都不知道。但是她没有放弃，写起了小说，小说的名字叫做《社畜图鉴》，有时间您可以看看自己的女儿其实很优秀，勇敢地从泥潭中走了出来，一路披荆斩棘，而并非您说的那样。未来如果真的可以在大银幕上看到您女儿的故事，希望那一刻，您可以为她骄傲，而不是用她受过的苦再次伤害她。我想您一定不是故意的，但她在您不知道的角落里已经千疮百孔了。我知道我说这些，有些越界，可还是希望，时蜻能得尝所愿，被这个世界爱着，一点点填补曾经的那些伤口。

　　时蜻只是收到了时父的消息：“明天回家吃饭。”

　　她没回。

　　生活中的离合悲欢，在一个人快三十岁时，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之前她在网上搜路至舟，看到了他选择蔷薇作为应援花的原因是蔷薇有着特别的花语：平凡而热烈的爱。

　　重要是，在平凡普通的日子里，我热烈而疯狂的爱着你，而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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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等明天，最近实在太忙，鞠躬鞠躬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