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蔷薇》老可爱

18、18

　　便利店并不远，走出这条隐晦的街道，拐角处就有一家。

　　路至舟走到时蜻跟前，“还难过吗？”

　　时蜻哭得眼睛有些红肿，她看着路至舟勉强挤出了个笑脸，“说开就好了，我还以为你针对我呢。”

　　离开的几年里，自己确实容易玻璃心了。

　　路至舟忽然笑了，漫不经心地说：“不要总把我想的那么不堪，行吗。好歹我也是大明星，公共人物。”

　　半夜十二点的街道，昏黄的路灯勾勒出树影的斑驳，两个人走在阴影里，一高一低，不近不远。

　　路至舟小心翼翼地试探，“那现在能一起去便利店吗？”

　　“万一别人认出来了呢，传出去也不太好。”

　　时蜻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路至舟就不担心因为被拍而影响工作呢，陈启都要怕死了。

　　而且，她已经不想跟男明星扯上任何关系了。一个陈启就够了，时蜻承受不来第二个，即便是假的都不行。

　　月亮钻进了乌云里，路至舟的心也忽然暗了一下。他点头，声线依然稳定，“行，你在这里等我，缓一缓情绪，买完东西，我送你和跑春回家。”

　　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让女孩子替自己跑腿呢，更何况，她正伤心着。

　　时蜻“嗯”了一声，站在树影下乖乖等着。

　　她的位置距离便利店不到100米的距离，但一个人站着仿佛与外界隔着一般。100米外的世界依然明亮，把人的隐私照得一览无余；100米内的世界，无人路过，可以把一切污糟摊开给自己看。

　　路至舟的这一百米走得心事重重。他不知道自己刚刚说明白了没有，会不会让她的不安全感减少几分。

　　他想起时蜻经常在微博晒桃汁的日常，她胃不舒服，酸甜可口的桃汁或许可以缓解恶心。

　　路至舟看了看桃汁的包装盒，拿了一瓶。可惜，不是自己代言的，不能刷脸。他不禁想，时蜻会喝自己代言的饮料么，喝的时候内心做何感想？

　　结账时，便利店的小姐姐一心低头工作，连正眼都没有看路至舟一眼。他戏谑，还狗仔拍呢，自己这么没行情，早知道就带时蜻一起来了。

　　沿原路返回，路至舟看着蹲在地上的时蜻，咳嗽了一声。时蜻看见不远处走过来的路至舟，默契地站了起来，往前走。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到了她的脚下，她就踩着他的头继续向前。偶尔，他的头往一旁偏了，时蜻也一偏，又踩在了他的头上。

　　他也不能说，诶，别踩我头。回头她又误会，不愿意说话。

　　一路无言，但时蜻的心情没有之前那么down了。她站在酒吧门外，对路至舟说：“我的手机落在里面了，辛苦帮我带出来。”

　　路至舟看了时蜻一眼，已经无语到不想说话。

　　什么叫“辛苦帮我带出来”，误会不是解开了么，有必要生疏到这种地步吗？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把手里的桃汁、餐巾纸，还有糖塞给时蜻，拉长声调，默默反抗，“不辛苦。”

　　路至舟前脚刚进去，酒吧后门处便停了一辆黑色的别克商务车 。

　　时蜻身后也有着急的声音传来，“快走，听说狗仔就在这附近。”

　　时蜻的心里咯噔一声，赶忙扭头进去提醒路至舟和章之北。结果没看路，撞到了一个坚实的怀里。

　　“不好意思……”她一抬头，和陈启面对面对视着。

　　冷气从门内钻了出来，让人忍不住打冷颤。

　　时蜻只是瞬间的惊讶，而后低头，如陌生人般错过陈启，再次进了酒吧。

　　陈启站在原地，鼻尖似乎还残余着她熟悉的气味。他忍不住回身，想叫住她，却听到助理小得提醒，“起哥，被抓拍到就完了。”

　　陈启在原地定定地回头看，一股强烈的欲望冲上心头，他想不管不顾地冲上去问时蜻，这些年过得是否还好。

　　但看如今的情形，又明白她不会再搭理他。

　　她从小到大看起来都无比乖顺，本以为是个乖乖女，但谈了恋爱才知道，她比谁都有个性。

　　忙起来可以连轴转，三天不睡觉，第四天睡两个小时，就又打开电脑工作。

　　他听吴岱西说，她是泄露项目才遭到吴盟的封杀。但他不相信，你就是把刀驾到她的脖子上，该不说的话，她都不会多说。

　　他给她起过一个外号，叫“烈女”，只要她不想做的事情，用什么方法逼，她都不会点头。就算是分手后彻底决裂，也是说一不二从未联系过他。

　　甚至悄无声息地换掉电话号码，抛掉过去的一切。

　　他在酒吧的时候看到她没带手机出去，怀着好奇去打了她曾经的电话，却看到那个被丢在沙发上的手机，毫无动静。

　　她换手机号码了。

　　这个圈子的人最重视人脉，人手两三个手机，因为没有办法丢掉以前积累的联系方式。她倒好，完全没有这些顾虑，手机号码说换掉就换掉。

　　她不想让一些人找到她，包括他，为此宁愿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他。

　　陈启在小得的拉扯下进了车子，透过反光，他看到车窗上一张落寞的脸。

　　没有见面的三年，时蜻没有变，倒是自己，偶尔看起来陌生得很。

　　*

　　时蜻冲进酒吧时，看到路至舟依然还在跟章之北说话。

　　原来，跑春不想走，路至舟偏要带她走。跑春找章之北说理，章之北这个人只帮女生说话，正在和路至舟讨价还价。

　　时蜻过去煞有介事地对路至舟和章之北说：“现在最好别出去。外面有狗仔。”

　　她关心的眼神闪着光，看得路至舟心里痒痒地：她是不是在关心自己？她终于知道关心自己了？”

　　他得了便宜还卖乖，逗她，“你不知道吗，章之北去泡吧的时候，都发微博哦。网友都知道他私生活不检点。你没微博吗，还是你的微博都不关注章之北？”

　　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一起泡吧，微博都不关注的吗？

　　时蜻眨了眨眼睛，寻思着这话的意思，最后心领神会道：“哦哦，我回去关注一下。”

　　章之北完全不在意：“网友都说我坦荡，没人说我不检点。你污蔑我的粉丝，我跟你没完。”

　　他又跟路至舟打闹了一会儿，才说：“行了，在这儿再呆半个小时，到时候哥和你一起走，狗仔拍了也不怕，哥的热度你随便蹭。”

　　路至舟知道章之北是好意，到时候跟他一起从酒吧出来，两个人坐一辆车回家，再让小冷送时蜻和跑春回家，狗仔自然就什么都拍不到。

　　第二天顶多闹出路至舟和章之北一起来酒吧的消息，但他们俩关系好，网友都知道，这种八卦没什么价值，狗仔都懒得发。

　　路至舟征求时蜻的意见：“那再呆一会儿？”

　　他担心她受不了这里的味道，再吐，“恶心的时候喝这个压压。”

　　时蜻握着桃汁，看着熟悉的粉色包装，觉得有些神奇。这是她最喜欢的桃汁品牌，路至舟怎么会知道？

　　路至舟坐在包厢的角落里，听着章之北乱吼的声音，坦荡地看向站着的时蜻，“怎么不坐。”

　　可能便利店只有这种。时蜻想，应该是巧合。

　　她绕过路至舟修长的腿，规规矩矩地坐在他的旁边，拿出手机，用自己的微博搜索了章之北，稍稍往下一翻，果然看到章之北在酒吧发的图片，而且还身经百战地给自己的粉丝写去酒吧的攻略，让粉丝大喊“哥哥”。

　　章之北和粉丝的相处模式更像是朋友，大家喜欢他，是因为他性格幽默，说话好笑，能攒段子，而不是把他当老公。有一个粉丝对章之北的评价更经典，“其实哥哥也可以做我的备胎。”

　　时蜻觉得有意思，哼笑了一下。

　　自打时蜻哭了一次，路至舟对她更加小心翼翼了。他听到她的笑，立刻侧头去看她，结果看到了她的微博首页停留在章之北的广场上。

　　路至舟用自己的小号点开时蜻的微博主页，果然看到了她最新关注是章之北。

　　他又刷新，一遍又一遍地刷新。嗯，很好，没有路至舟。

　　她确实如自己在微博上所说的那样迟钝。在老板的点拨下，只关注了其中一个老板，完全不关心另一个老板的内心活动。

　　路至舟叹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

　　时蜻敏锐地察觉到了路至舟的情绪变化，她手一顿，看着路至舟。

　　路至舟勾唇一笑，不给时蜻误解的机会：“桃汁好喝吗？”

　　“嗯，我很喜欢喝桃汁。”

　　路至舟深藏功与名。

　　他每天睡前都会刷她的微博，这点小事，又怎么会记不清楚。

　　但是他不打算说，担心事情变得复杂。毕竟，两个人之间的小误会才刚刚解开。

　　“时蜻，能帮我拿个酒杯么？”他抬头示意她桌子面前的玻璃杯。

　　时蜻把杯子递给路至舟，彩色的光圈在他的脸上晕染着，风流得让人沉迷。

　　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时蜻有些不自然，收回了双手，紧紧握着桃汁。

　　“能给我倒点吗？”

　　时蜻讶异，路至舟不是不喜欢女生碰自己么，为什么还要喝她的桃汁？

　　她提醒，“我喝过的。”

　　“我知道，又不就着瓶口喝。”

　　倒到杯子里，似乎也正常。

　　时蜻给路至舟倒了半杯。

　　他坐直，举起杯子，对着时蜻。

　　时蜻没反应过来，但路至舟已经用玻璃杯碰上了时蜻的瓶子，“干杯。”

　　时蜻也举起瓶子，绽放了许久不见的笑容，“干杯。”

　　两个不同的容器就这样，在嘈杂的环境中，在心跳的间隙，撞出了声音。

　　路至舟想，误会彻底解开了，气氛也逐渐升温，时蜻总没有理由对自己有意见了吧。

　　然而回到家一看，时蜻仍然没有关注自己。

　　路至舟憋闷地发了一条朋友圈：我发现我特别没有存在感。

　　虽然是半夜三点，但大家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章之北仍旧是第一个来留言的：我不允许你对自己这么苛刻，虽然是这是事实。
　　跑春：路哥这么红，怎么会没存在感？
　　乌立：那我呢，糊穿地心？
　　周惟惟：摸摸哒
　　路至舟只回复了周惟惟：好好说话。

　　凌晨四点，路至舟睡不着，又看了一眼朋友圈，全公司都来评论了，时蜻都没来。

　　早上九点，时蜻看到大家都来捧路老板的朋友圈，也适当参与，点了赞。

　　路至舟看着那个坐在海边的侧影头像，心里很纳闷：这条很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