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谲定终身》墨月深

5、005、七场

　　许成蹊惊得差点没从躺椅上蹦起来：“七场？怎么个七场？不，怎么可能七场？”
　　他不安地掰着手指细数：“武指教一遍，武替走一遍，演员走一遍，这就得不少时间了，要是打得不好看还得多走几遍。就算全都是一遍过，那一个下午也顶多三四场，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弄得出七场来！”
　　苗苗忙摆手让他小声些，警惕地看看四周，解释道：“武替没走，全是贺辰旸他自己上的。打得足够好看，所以伯乐导演基本都让走一到两遍就过了。武指……武指好像没教？我只看见他们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直接开拍。”
　　许成蹊一时失语，难以想象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魔幻场景。武替不上他勉强还能理解，武指没教又是什么情况？总不能全场由演员自由发挥吧？
　　武戏总有个对手，所有人都自由发挥吗？乱七八糟一团混战？
　　他就像在玩大家来找茬，非得找出苗苗说辞中的漏洞来不可：“不对啊，即便真是你说的那样，那调试威亚也得时间吧？”
　　每个镜头需要的威亚效果可不一样，吊的绳索也不一样，有些要人力拉，有些则要动用机器。调试、穿戴、熟悉，哪个不要花费时间？
　　苗苗挠头：“额……他也没用威亚……”
　　许成蹊：“？”
　　苗苗：“就……直接干？”
　　许成蹊：“？？？”
　　尼玛。
　　自己听听这说的像话吗！
　　威亚又不单单是用来拍非人类动作的！它同样也保护着演员的安全，以及，最主要的一点，是它能让寻常的动作变得更好看。
　　好比演员翻跟头，自己的确能翻过去，但有可能腿打得不够直，或者过于用力导致无法控制面部表情。而加上威亚之后，有了借力，有了安全感，就能专注于动作的好看。
　　所以即便很多动作演员自己能做出来，为了整个拍摄效果，还是会耗费时间加上威亚。
　　然而现在苗苗跑来跟他说那个贺辰旸不用威亚直接干？！
　　是有绝对的自信自己做的动作够好看？
　　并且好看的同时还能完美进行表情管理？
　　而伯乐导演对武戏要求那么高的一个人，竟然也给过？
　　苗苗似乎对自己看到的情景意犹未尽，又补了一刀：“威亚组都高兴疯了，回去的时候所有人勾肩搭背唱着《好日子》。”
　　许成蹊：“……”
　　有毒。
　　听助理如此这番描述，他倒是愈发好奇起来。到底是怎样精彩绝伦的打戏，能让要求如此严苛的伯乐导演都为之折服？
　　他赶紧让苗苗翻了下拍摄通告单。
　　明天上午是他独自在方家片场，拍方不言因缘巧合之下发现了青龙尊的隐藏线索这几场戏。白闵的文戏B组则是拍戚飞白初登场，在自己的技术宅狗窝里的戏。
　　贺辰旸拍完的七场武戏中的四场本是明天上午拍，这下子超前完成，也不知道统筹会怎么安排。
　　话说回来，若贺辰旸这家伙每次拍武戏都超前完成，能给剧组省好大一笔钱啊！毕竟开机之后每一天都在疯狂烧钱，超前完成一天，就能少烧好几十万。这几十万几乎可以算作是贺辰旸凭一己之力省下来的，这样的演员怎能不受欢迎？
　　别说出品和制片了，导演、武指落得轻松，威亚、后期特效也能省一堆事，就连群演都能少挨几遍打，简直就是活菩萨下凡啊。
　　许成蹊胡乱想了些有的没的，又让苗苗继续看明天下午的日程。
　　明天下午的安排就有些意思了，主要是拍贺钺潜入方家找青龙尊的几场戏。趁着日光，下午先拍贺钺和方不言的贴身保镖温跃对打，把温跃解决之后，等到天黑下来，再拍潜入方家内部，与方不言撞上的那场初遇戏。
　　虽说初遇戏要等到天黑才拍，但这几场戏的场景都是在方家，许成蹊发现自己完全可以找机会溜过去，看看打戏拍得如何嘛。
　　盘算完毕，小少爷一晚上都在兴奋难耐，激动得滚来滚去睡不着觉。
　　要不是他想让自己拍初遇戏时的状态好些，指不定真就不睡了，饶是如此，也反复折腾到半夜才勉强睡着。
　　第二天上午，许成蹊拍方不言发现青龙尊线索的戏。
　　青龙尊的道具做得十分详尽，毕竟由颍川娱乐这个贵公子公司出品，在服化道上并不吝惜钱财，包括找的和搭的拍摄场地，也都与原著非常贴切。许成蹊面前的这个青龙尊，在原著里是个青铜酒器，道具组也真的用铜做了一个，有半米多高，很有一番分量。
　　而剧本中方不言偶然发现线索，是不慎把红酒倒在了其上，慌乱之下用纸去吸水，沁出的花纹很像一张地图，从而引起了他的注意。
　　没有什么台词，但对表情、动作上的变化要求很高。先是招摇地举着酒杯晃荡，酒不慎倒上去之后的慌乱，发现地图之后的惊诧……连番的转变又不能太夸张，否则看着就会显假。
　　许成蹊试着拍了几条，导演不太满意，说他瞪着地图的时候眼睛有些走神。许成蹊偷偷吐舌头，他刚才的确走神了一瞬，因为突然惦念起了下午的打戏。
　　他赶紧警告自己要专注、专业，不能因为带资进组就肆意拖后腿。
　　调整好心情之后，导演总算满意，紧接着开始拍在方家别墅中各种零散的转场。
　　没进圈拍剧之前，许成蹊一直以为拍摄都是根据故事发展顺序按部就班往下拍的，结果自己拍了才知道，原来同个场景中的戏，即便在故事中位处不同时间段，为节省成本和时间，也都会集中安排在一起拍。
　　这就导致他拍连贯的大戏时还行，因为整个情绪都沉浸在那场戏当中，但当连续拍摄换一个镜头就要换一种情绪的戏时，他就有些跟不上节奏。
　　非科班出身，专业素养还是欠缺啊。
　　鸡飞狗跳折腾了近七个小时，直弄到下午两点，才算告一段落。午餐也没赶上吃，许成蹊饥肠辘辘地下场来，得亏助理苗苗上道，早就备好了还温热着的饭，小少爷乱没形象地随便一坐，掀开饭盒盖子就往嘴里扒拉。
　　下午他能稍微休息会儿，等导演那边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补拍的镜头，然后就是晚上那场初遇。
　　他这边的休息时间差不多就是武戏组拍贺钺和温跃打戏的时候，期待了那么久，即便牺牲休息时间也必须去看看！
　　正扒拉着饭呢，在文戏B组拍完戚飞白初登场的白闵回来了。
　　白闵毕竟只是个男三号，戏份现在还不太多，科班出身的实力又很不错，拍摄过程顺风顺水。他昨天跟许成蹊约定了拍完就赶回来看热闹，这会儿一到地方，抬手抢过许成蹊的饭盒就叫：“还吃！他们要开拍了！快去看！”
　　许成蹊还半口饭在嘴里，差点没呛到，被白闵拖着走出方家别墅，跑进后院。
　　后院已安好监视器，导演就位，武指正在跟贺辰旸说些什么。
　　这场打戏在剧情的时间线上，是跟后面贺、方的初遇戏连在一起的，所以今天服装组给贺辰旸安排的衣服，要比平常更帅气些，黑色皮手套，灰黑色牛仔裤再加上黑色马丁靴，那大长腿看起来简直能一路连到地底去。
　　许成蹊隔着老远看到他，脑中就不自觉的开始盘旋“初遇”两个大字，直旋得他头晕眼花，几欲摔倒。
　　草……
　　他心想：这也太帅了吧！！！
　　白闵拖着自家发小挤到伯乐导演身后，离武指和贺辰旸不远，偷听俩人讲话。
　　武指掰着手指说：“贺钺右横踢，二段，换左横踢，落地转身接右后蹬，垫步转身，双手抓住对手衣襟，接云里前桥，再接过背摔，OK？”
　　贺辰旸默默点头。
　　许成蹊听得云里雾里，心想就这么讲能弄明白？
　　武指又把演对手戏的狄颜唤过来道：“温跃左手低段拍击，格挡，右手格挡，被蹬一脚，后退两小步，被抓住衣襟，后面的过背摔分开来拍，OK？”
　　狄颜满头雾水：“啊？”
　　武指搔搔额头：“哦，我忘了你不懂。”
　　看吧！就说弄不明白！许成蹊义愤填膺。
　　武指只得又朝狄颜道：“那我站你的位，你看我动作，不难的。小旸，来！”
　　贺辰旸应声走过去，两人站开些距离，武指喊：“一、二、走！”
　　咔、嘭、嘭、噗、唰！
　　许成蹊在震惊中缓缓张大了嘴。
　　卧槽，这是人类能做出来的动作吗？？？
　　为什么前空翻的时候腿凌空还能打那么直啊！而且幅度之大，完全就是空中劈叉啊！更可怕的是力度还很足，不似舞蹈那般柔美，光听那风声，就能想象出被踢中肯定当场去掉半条命。
　　武指：“就是这样，温跃看明白了吗？”
　　狄颜：“……”
　　狄颜：“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我看呆了……”
　　白闵噗的笑出声来。虽然他自己也看呆了，但能让平日里状似凶悍的肌肉男当场吃瘪，那可是件相当有意思的事。他噗哧笑完，扭头转向许成蹊，正想吐槽那肌肉男几句，却见自家发小也正望着那边，呆呆地出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