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当主角》广木北花

123、第 123 章

　　再次折返回官府的玉薇没搭理还在堂上拒不认罪的嘤嘤琵琶郎，她简明扼要地说了月升琴馆里看到的场景，想让官府在调查琴馆变废墟的原因之余帮忙找失踪的琴师。
　　和琵琶郎磨了半天都没让人签下认罪书的官老爷正感到头疼，听有玉小姐有新案子来报赶紧先派出了几队府中能算上精英的捕快前去替大小姐找琴师，随后叫人记录下了大概的案件描述。
　　“玉小姐不必担心，我们会尽快找到琴师。”官老爷若有所指地瞅了眼琵琶郎说道，“你看眼下这事儿……”
　　因找不到月事裤叔叔产生出微妙情绪的玉薇在报完官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而这互利互惠的道理她自然知道，得了官府助力的玉薇连忙表态道：“此事是我考虑不周，大人且宽心，等会儿我便差人把和离文书拿过来给他签字，待大人过目盖章后他的生死就与玉家无关了。”
　　本来还颇为犹豫要不要抓大户人家夫婿的官老爷在得到百分百明确的答复后顿时放松地说道：“那就有劳玉小姐了。来人，把这厮连带那娼妇一起关到牢里去！”
　　被衙役强行从地上拖拉起来的琵琶郎一改叫苦卖惨的模样，发力甩开衙役拉住他胳膊的手，随后指着帮官府抓他的玉薇唾口大骂道：“我呸！你这心如蛇蝎的恶毒妇人，就不怕外人戳着玉家每个人的脊梁骨说你们一家子都冷血无情不是东西吗？！”
　　玉薇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眼前发福成猪头的琵琶郎，见其油腻腻还故作凶恶的面上堆满了横肉，过往里那双总是骚气巴兮的眼睛也早已经被挤成了两道细眯缝，千层的下巴更是与脖子连成彼此不分的一坨，还统统都沾有脏兮兮的带灰泪痕。
　　大小姐恰如睥睨的目光让撒泼的琵琶郎心中突然一怯，肥厚的肚腩都跟着主人不自觉地瑟缩了两下。
　　在肚腩波浪的二度冲击下，那高挺宛如有孕七八月的大肚皮，直接劝退了玉薇略带审视的目光。玉薇现在是对她的眼光感觉到无比疑惑了，她实在搞不懂为何当年要娶这样一个男人，说来琵琶郎以前好歹还算是烟花柳巷地里的过气头牌，刚进门那会儿再怎么油头粉面涂脂抹粉也总是比如今的模样好上许多。
　　现在这副油腻腻的样子真是越看越糟心。
　　对现行版琵琶郎嫌弃到不行的玉薇皱着眉头说道：“你在外面浪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自己狼心狗肺，还好意思叫我们玉家顾念旧情？”
　　琵琶郎听了这话顿时露出古怪恶毒的表情，他阴阳怪气地说道：“男人有个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哪怕是公堂上官府老爷都还在楚馆里有几个相好的姑娘。再说了，我出去寻欢作乐也是要怪你大小姐架子不跟我亲热，成亲这么多年亲都没亲过，不知道我娶了娘子的人还要以为我是请了一尊菩萨！”
　　被举例打击的官府老爷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却克制不住吃瓜八卦的本能，没有阻止琵琶郎对玉薇的曝光性发言，连门口围观庭审的百姓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听着周围纷纷扰扰的小声逼逼玉薇抱臂回击道：“哪家的菩萨还能给银钱供你吃喝玩乐，像你这般行迹恶劣的人配得到菩萨垂怜？”
　　“呵，咱们玉小姐现如今是知道嫌弃我了，既然大小姐看不上我这个品行不佳的人，那当年为什么要力排众议和我成亲呢？”破罐子破摔决定报复玉薇无情的琵琶郎笑得发狂地自问自答道，“哦哦哦，我怎么忘了，肯定是因为我当时弹奏的那支曲子治好了大小姐头痛才有幸当上玉家乘龙快婿吧。你，你，还有你，你们，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我当年求亲的曲子实乃月升琴馆那位失踪的琴师所谱，大家都看到我夫人刚来报案时那担心的样子吧！啧啧啧，丢下自家丈夫不管不顾，我在这儿面临牢狱之灾，她倒好，偷偷跑去了人家琴馆，是谁表面正经背地里偷人还不一定呢！”
　　不知是不是琵琶郎的发言太过刺激，连那位进了衙门就一直低声啼哭的窑姐儿此时也跟着雄了。她哼哼唧唧站起身来，扭了扭腰和屁股，对着门口的围观人群语气尖利地说道：“大家伙可知道那月升琴馆的琴师艺名就叫慕微君，慕微慕微，谁知道那琴师爱慕的是哪家的‘薇’？”
　　琵琶郎和窑姐儿一唱一和像极了一双同林鸟，在两人的一番恶意揣度和歪曲事实后，群众里一时间控制不住地爆发出议论着各种猜测，而且还越来越大声。
　　“我听说月升琴馆的当家确实叫慕微君……”
　　“是啊，那琴师可是一位清风朗月的俊秀公子，确实比这家伙强许多，玉小姐若是看上他实属情理之中。”
　　“就是，这猪头根本配不上玉小姐，我看还是早点分开好！”
　　——这是玉薇广大迷妹的看法。
　　“哎，果然这种问题双方都有责任，我还真没想到有夫妇成亲多年从没亲热过，换作是我肯定早就忍不了，真搞不懂这两个人到底为什么要在一起……”
　　“嘁，我早知道这婆娘不是什么好东西，把丈夫扫地出门这不就是母老虎，说不定这琵琶郎还真是被逼急了才出去找女人。”
　　“嘿嘿，那家伙说成亲多年两人亲都没亲过，想必还是委屈坏了吧。”
　　——这是中老年八卦男人的想法。
　　至于对“月事裤叔叔”弹琴时叫什么名号一无所知的玉薇在听到窑姐那句“慕微”时就懵了。尽管众人都在议论玉薇和琴师的关系，但她作为当事人还是更倾向于相信所谓“慕微”不过就是个起名上的巧合……不然她真不知道那个失踪的人被找回来时她该怎么面对他，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没多少交集，哪来“慕微”就是“慕薇”的胡说八道？难不成当年观察她发明月事裤全过程的哥哥还真是个变态吗？这太扯了吧……
　　玉薇看了一眼官老爷，指望当官的能掌控一下有些混乱的大局，然而她只看到一位坐在太师椅上竖起耳朵都听得兴致勃勃的老头子，看样子这种问题是肯定指望不上官老爷了。
　　支持玉薇的迷妹在高举玉小姐和琴师好的大旗，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言论就是变相地承认这两个人有一腿，再加场上对琵琶郎态度突然从鄙视看笑话转到抱有同情的一堆男人……
　　总之，当前场景对玉薇很不利。
　　奸计得逞的琵琶郎抓准机会开口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夫人回头是岸啊！若是你从今往后改邪归正好好伺候我，我们还是能做一对恩爱夫妻。”
　　这么恶心话和条件，虽说依照玉薇个人的性子是决计不会答应，但琵琶郎正是摸准了这一点，再借场上的舆论风向来坑玉薇。
　　玉小姐毕竟不是个傻子，她肯定会考虑自身名声对家族名下的产业影响，小姑娘时期的出家传言倒是小事，可婚内出轨那就是天大的事了，说不定还会被家族长老抓去沉塘。如此一来，玉薇若是计算清楚得失，那她答应琵琶郎的无耻条件是再好不过，有了玉家的支持，琵琶郎自然是可以免受莫须有的牢狱之灾。如果玉薇死脑筋不答应，琵琶郎就打算继续泼脏水说自家夫人和琴师有一腿，他不好，谁都别想好，说不定明天玉小姐就要代替他成为却月城里被所有人唾弃的笑话了。
　　眼下用进退维谷和举步维艰来形容玉薇的处境再好不过，就在她考虑好被沉塘该带法器逃命时，一阵铮铮琴音突然压到了官府之上，弦音里似有金戈铁马之声，而其间杀意凛然外露。
　　“继续做你个大头鬼的夫妻！”流言蜚语的另一当事人踏碎了官府的屋顶从天而降，一巴掌打在了琵琶郎脸上。
　　“回头未必是岸，说不定等着她的就是一坨猪油。再来，改哪门子的邪归正，某些猪油精张口闭嘴就是污蔑，还口口声声‘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这一边指责玉家不念旧情，一边又泼脏水败坏女子名节，当真是心思歹毒。”
　　“还有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你做生意就好好做，非要来跟着跳，你们俩还真是嘴臭性相投才能苟合到一块儿。”
　　“当年你这小贼偷我琴曲的事如今还有脸说出来，那我是不是可以告你一状偷窃案？”
　　“公堂之上，尽是些闲言碎语，不仅毫无肃静的纪律，还纵容杀人犯在这儿污言秽语口出狂言，我看大人这帽子是不想戴了。”
　　关键时刻霸气登场的琴师噼里啪啦就是一通怼，说得场上众人哑口无言，气氛诡异的安静。
　　“你是那个对月事裤很感兴趣的人，你是叫做慕微……吗？”打破沉默的还是同为绯闻中心现在被重新解救回受害人位置的玉薇，她有些尴尬地问道，还不自觉低下了头。
　　已经被定义成“月事裤小王子”的文化人有些无奈，他收敛起骂人的气质，语气尽量温和地回答道：“这么说也没错……不过我可能对发明出这种小玩意儿的姑娘更感兴趣，现在没时间耽搁了，咱们快去救弟弟们。”
　　“放心，他们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
　　琴师手下拨出曲调，让除玉薇外的所有人都突然陷入了痴呆状态，随后收起琴抱起姑娘飞向了不远处燃着一片大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