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动物外卖员之后》乐星辰

44、大白鲨15

　　现在应该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然而，钱乘舟全身浸泡在海水中，却依旧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这是因为您没有穿潜水服——”085用温和的语气说出了最冷静的科普，“潜水服不仅仅是为了防止潜水人员被水中的尖锐物体割伤，更是为了给他们潜水时提供保温功能，防止体温散失过快而造成失温。”

　　钱乘舟：“……”
　　“知道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所以您能不能别说风凉话了。快给我一个潜水镜。”

　　“哦。”085顿了顿，“钱先生，潜水镜好了。”

　　085话音未落，一个方形潜水镜罩在了钱乘舟的眼睛周围。

　　钱乘舟点点头，憋了一口气，直接沉入了海面以下——
　　他没有将潜水呼吸器拿出来带上，是因为潜水呼吸器里的氧气有限，他还要留着去寻找大白鲨。

　　而虎鲸女士这边……反正她就被绑在海面之下的一点点，钱乘舟觉得憋得难受的时候，直接去海面上换气就好。

　　他快速狗刨到了虎鲸女士的尾部。周围的三只小虎鲸无暇嘲笑他的游泳姿势，纷纷跟了过来。

　　钱乘舟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握住了缠住虎鲸的渔网。
　　——谢天谢地，情况比他想象的要简单一些。

　　由于阳光的折射作用，渔网并没有水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紧，却也依旧绷进了虎鲸女士尾巴上的肉里。
　　而如果她此时此刻能稍微向后移动一点的话，渔网就会更松一些，钱乘舟这边也能借着这个余量，将绑在她尾巴上的渔网松一松。

　　这样，匕首就完全不会割伤虎鲸的皮肤了。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让虎鲸女士往后稍稍。

　　于是钱乘舟看了一下这四只虎鲸——他们太大了，钱乘舟和他们比起来，就像是人类和哈巴狗的大小。
　　所以……不知是因为好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青少年虎鲸一直围着他转，盯着他看。

　　钱乘舟朝着他打了个手势：让你大姨往后挪挪？

　　虎鲸少年并没有在人类社会生存过，看不懂这个手势的含义。他歪了下头，愣了一会儿，突然长鸣了一声。

　　085：……
　　085听着那芬芳的话语，和钱先生说道：“钱先生，他看不懂您的手势。但他觉得您很可爱。”

　　钱乘舟：“……”
　　那他能说什么？谢谢你觉得我可爱？

　　钱乘舟无奈地抓了抓头发——都已经潜下来了，也断然没有什么都不干就浮上去的道理。
　　于是，他伸出手来，固定住了虎鲸和浮漂线之间的渔网，先将它给割断了。

　　虎鲸女士瞬间获得了自由，她的尾巴开心地动了动，搅动起来的海水差点把钱乘舟掀个跟头。
　　钱乘舟快速摆手，鼻腔里发出了阻止的声音——不是阻止虎鲸女士摆尾巴，而是让她别走，毕竟还有渔网缠在她的尾巴上。

　　然而虎鲸们根本看不懂。

　　虎鲸少年此时此刻十分友好地帮钱乘舟稳住了身形，同时嚎了一声——

　　“谢谢你，人类！他们说得果然没错，人类是我们的好朋友！”

　　钱乘舟：……
　　他只觉得十分讽刺。虎鲸们似乎并不知道，将他们的妈妈/姨姨绑在这里动弹不得的渔网，本来就是人类放的。
　　人类不是他们的好朋友，而是破坏了他们生境的罪魁祸首。
　　他过来解救了虎鲸女士，也只不过是在为人类之前的行为赎罪和擦屁股。

　　然而现在，钱乘舟顾不得自我谴责，他看着虎鲸女士尾巴上的那一截渔网，急火攻心，好像连身上都不觉得冷了。

　　他的双腿迅速蹬了一下，以比刚才快了两倍的速度直冲海面——
　　如果不将渔网取掉，虎鲸女士以后再经过容易勾住渔网的东西的时候，可能还是会被迫无法动弹。

　　“等等，别走！”钱乘舟呼呼喘着气，喊道，“我还没有搞完……”

　　这句话被自动转换成了虎鲸语，虎鲸女士顿了一下，转过身来歪头看他。

　　钱乘舟解释道：“渔网的另一头还缠在您的尾巴上。如果不解开的话，之后您路过其他容易挂住渔网的地方，可能还是会被缠住！”

　　虎鲸女士微微张嘴，发出了一声轻叫。

　　085：“……她说：‘简单点。’”

　　钱乘舟：“……”
　　于是钱乘舟说得简单了点：“我还没有全部弄好，这样不行。”

　　虎鲸：“……”
　　“哦。”她说道，“那拜托你再帮一下忙。”

　　而说话间，远处又传来了两声属于虎鲸的叫声。

　　085：“呀，这个族群里的另外两只虎鲸回来了。”
　　085听着那些声音，自动过滤了脏话部分，说道：“她们说：‘花花，我们捕到猎物了！你要坚持住！’”

　　而花花，也就是虎鲸女士，此时此刻开心地嚎了一声，告诉他们：“我已经能动了！”

　　钱乘舟手脚并用地游到了虎鲸女士的尾部，看了看依旧拴在她尾巴上的渔网。
　　——渔网错综复杂，也不知道是怎么缠起来的。但很显然，必须要先将渔网松一松，不然直接用刀割断的话，是一定会割伤虎鲸的皮肤的。

　　钱乘舟叼住了匕首的刀背，双手并用，既怕力气小了松不开，又怕力气大了弄疼虎鲸女士，前前后后跑到海面上换了两次气，出了一脑门的汗，连冷都不觉得冷了，才终于将那渔网松开了一点点。

　　有门！
　　钱乘舟一鼓作气，将匕首的刀刃向上，挑断了已经松开的渔网。

　　旁边的一只成年虎鲸嘴里有一只死掉的海豹，但她既不吞也不嚼，就那样一边叼着，一边看人类解绳子。

　　过了一会儿，她发出了一声长鸣。

　　085停顿了两秒，默默翻译说道：“我看着人类的鱼鳍有这么多分叉，敢情是为了好看的。”
　　另一只虎鲸也以长鸣来回应她：“嗯，人类的肺看起来也不怎么样。这么一小会儿功夫，他上去吸两次空气了——哦，第三次了。”

　　“……”
　　钱乘舟憋得不行，无暇解释——他那弱小的肺泡哪里能和祖祖代代都生活在海里的虎鲸大佬们相提并论啊？！

　　然后，他就听到那只虎鲸少年嚎了一嗓子：“妈，二姨，这个人类能听懂我们说话。”

　　两只大虎鲸：“……”
　　被绑住的虎鲸女士：“……”

　　“哦，那个，我们是在替你担心。”虎鲸二姨找补道，“我们在关心你。”

　　钱乘舟趴在快艇边缘，喘着气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而后，他再次潜入水中，如法炮制，终于一点一点地将那渔网全部割断了。

　　完全重获自由的虎鲸女士开心转了个圈，用长长的吻部轻轻顶了一下钱乘舟，再次发出嘶鸣声：“谢谢你嗷，人类！”

　　钱乘舟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累了个半死，喘着气摆手说道：“不用谢，不用谢。”

　　顿了顿，他又不放心地嘱咐：“您之后还是得注意一些，见到那种长得很像海草啊、海藻之类的东西，尽量不要靠近。”

　　虎鲸女士喷出了一小撮水，表示自己知道了。

　　钱乘舟手脚并用地游到快艇旁边，又开始挣扎着往上爬。
　　然而跳下海容易，爬上去难，他给虎鲸女士松绑耗费了大量的精力，此刻迟迟无法成功“上岸”。

　　“钱先生，”085默默开口，“您需不需要一个绳梯……哦，看来是不需要了。”

　　虎鲸二姨友好地给钱乘舟当了一次脚垫，钱乘舟踩着虎鲸滑滑凉凉的头，终于爬上快艇。

　　他连声道谢，虎鲸二姨叫唤了一声，表示这都是小意思，之后从自己的姐妹嘴里拽下了一小坨海豹肉，问钱乘舟：“这是谢礼，你吃不吃？”

　　钱乘舟：……
　　钱乘舟摆了摆手：“谢谢，我不太饿，就不吃了。”

　　虎鲸以为是他不喜欢，又不知从哪叼来了一只魔鬼鱼，问：“那你吃不吃这个？”
　　两只虎鲸宝宝重复虎鲸二姨的话：“那你吃不吃这个？”

　　钱乘舟看了看魔鬼鱼的脸，压力山大，表示：“谢谢，我真的不饿。”

　　“好吧。”虎鲸二姨喷了一小撮水，以“爱吃不吃”的语气说，“随你。”

　　然后，她自己三下五除二地吞掉了魔鬼鱼，在心里寻思：这不挺好吃的吗，人类可真事多。
　　她本能地又想骂一句，到了嘴边才又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毕竟这个人类刚刚救了她姐。

　　而这时，姐姐吃完了那只小海豹，再次过来和人类道谢，又问道：“人类，你来海里是干什么的？”

　　钱乘舟愣了一下，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突然福至心灵——
　　大白鲨是海洋里当之无愧的一方霸主，鲜少有天敌能够制服他。
　　而好巧不巧，虎鲸就正好是霸主十分不想见到的天敌。

　　好家伙，这不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于是，钱乘舟将自己的任务和虎鲸们大致描述了一下。

　　小虎鲸歪着头好奇：“你是海洋之神的使者？那神长什么样子啊？”

　　钱乘舟：“……”
　　他脑子里浮现出了刚刚进入系统时，系统的那个类似于车载导航一样的声音，只好说道：“我也不知道神的样子，我只听过他的声音。”

　　“连样子都没见过，”小虎鲸跳了一下，“你说你是使者，是在骗鲸吧？”

　　钱乘舟：“……”

　　“他肯定没骗我们。”青少年虎鲸笃定地说道，“因为他会说鲸语。”

　　钱乘舟：“……”
　　被你们这么一唱一和的，我自己都要相信了呢。

　　虎鲸女士一尾巴将自己那多嘴的儿子和侄子拍开，对钱乘舟说道：“好吧，使者先生。既然你不吃我妹妹捕来的猎物，那我们就帮你一个忙。”

　　“——我们会帮你找到这只大白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