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动物外卖员之后》乐星辰

24、非洲狮16

　　钱乘舟叹了口气，赶紧安抚，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有一脑门子的官司，哄完这边哄那边。

　　终于，万炎和057都闭了嘴，一行人外加两只狮子——主要是两只狮子，开始循着角马的踪迹闻味道。

　　事实上，非洲野生动物大迁徙的时候，角马群的数量十分庞大，每年都会有成千上万只角马参与进浩浩荡荡的迁徙活动中。而据木桑和木果说，角马也确实已经出现在她们的领地里好几天了。
　　这也就让“找到那一只受伤的角马”变得更加困难。

　　万炎甚至怀疑过，那角马既然受了伤，自己又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是不是已经死了。
　　然而057经询问自己的上司后，很笃定地说，它还活着。

　　万炎：……
　　万炎当时心里甚至生出了一点十分政治不正确的想法——这只角马还不如死了。
　　活着，它要担惊受怕，要忍受身上伤口的剧痛，还要承担落后于角马大部队而带来的其他后果。但要是死了的话，这些就都没有了，就都不用担心了，自己的任务就也能算是无疾而终。

　　然后下一秒，他就又将自己从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死了的话，确实是什么都没有了。但那又不仅仅是一只角马没有了，而是连着人类自诩为“高等动物”的荣耀，也没有了。

　　至少，万炎就是这样认为的。

　　或许一只角马的死，对于整个生态系统来说不算什么，毕竟动物的生老病死，也是自然的一部分。
　　但如果人类见死不救的话，那就又是另一种说法了，因为人类活动对于自然界的影响太过强烈。

　　就以角马这个物种来说，如果角马灭绝，那么首先受到影响的是它所处的那个食物链的上下两个物种，上面的物种会因为缺少食物而死亡，下面的物种会因为缺少“天敌”而疯狂生长。
　　然后就是会受到这三个物种调控的周围的自然环境。而环境受到了影响，就会自然而然地影响整个生态系统。

　　澳洲的蝴蝶煽动一下翅膀，还会引起北美的飓风，何况是一个物种的灭绝？

　　非洲狮姐妹在前面一边走一边仔细嗅闻。万炎看着这两只优雅的狮子，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他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在动物救助站里做了那么久的志愿者，看到了那么多的野生动物，也到底还是见得少了。
　　不是动物见得少了，而是动物的栖息地见得少了——他来到非洲大陆之后才发现，这些动物充满了狂傲不羁与野性难驯，这里才应该是他们真正的家园，而不是那一个又一个被人类用铁丝网围起来的、动物救助与保护站。

　　被圈养在笼子里、被保护在温室大棚里，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又和人类的宠物有什么区别呢？

　　钱乘舟和万炎跟着非洲狮女士走，两位女士在前方努力嗅闻着开路，两位猴使者一开始还假模假样地配合了一会儿，后来发现非洲狮姐妹不仅不领情，还嫌他们碍手碍脚，便干脆在后方聊起了天。

　　万炎说，得益于钱乘舟初中的时候教他的学习方法，他高考的时候考了一所还算是说得过去的大学。大学毕业后，就被爸妈送去国外留学了。
　　留学期间，他在动物救助站里做志愿者，挣学分的同时也算是做了自己喜欢的劳动，一举两得。
　　在今年年初的时候，他顺利毕业回国，工作没找到合适的，家里也不缺那点他挣的钱，于是他就准备和同学一起做点小生意。

　　结果就是，生意还没跑出门道来，万炎就被拉进了系统。

　　“哎，乘舟，”万炎问钱乘舟，“你刚刚进系统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
　　“是不是觉得，卧槽怎么就能是我呢？我特么中这么大个奖，还不如今天早晨去买彩票，没准就能发大财了呢！是不是这样？”

　　钱乘舟：“……”
　　钱乘舟叹了口气：“确实是这样，但也很快就接受了。”他拍了拍万炎的肩膀，“得益于你初中的时候看的那些小说。”

　　万炎：“……早知道我就不该看那么多小说！”

　　过了一会儿，万炎又问：“你说，系统为什么要拉咱们进来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钱乘舟：……不然嘞？

　　057不乐意了：“我的祖宗，您怎么能这么说？我老板他确实是有一些目的，我不是也从来都没瞒过您嘛，就是为了宣传环保啊！当然，也还有别的，但那不都是加密数据嘛——我可以用我的AI格和您保证，即便是加密的，也绝对不是什么危害社会的、天怒人怨的目的！”

　　085也附和道：“万先生，请您不要这么说，我和057的想法一致，我们的上司虽然没有和大家商量，就擅自拉大家进来了，但他的第一目的就是为了宣传环保，请您放心。”

　　万炎：“……”
　　钱乘舟：“……”

　　万炎眨了一下眼睛，开始往回找补：“我明白，咱们这不就是和平探讨吗，不带任何攻击性质的。”
　　“但是，你们俩看啊，系统的目的呢，现在我们能知道的就是一个‘宣传环保’，别的全都被加密了，这么短的解释，搁谁谁不多想啊？这也明显和你们上司大费周章地拉人进来所费的功夫不匹配，对吧。”

　　“所以呢，”万炎顿了顿，“也不能怪我们有些怀疑。”

　　057和085仿佛是被说服了，一时间竟然谁也没说话。
　　顿了两秒，085犹犹豫豫道：“您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057：“……？”
　　你到底是那一边的？
　　但057也没再说话，因为他也觉得，自己这个顾客的话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的合理性，以至于他心里现在抓耳挠腮的，真应了前面那两位非洲狮女士口中的“猴”。

　　“那我们也可以正常探讨了吧？”万炎继续问道。

　　“……好像，也可以？”085继续犹犹豫豫，然后开始寻求盟友的支持，“057，你觉得呢？”
　　——毕竟，他的上司也没有明令禁止过不许探讨这些事情啊。

　　057想了一会儿，哼唧了一声，代表默认了。

　　“嘿。”万炎笑了一下，“我们说，你们也可以听，反正你们俩是我们俩的第一责任人，我们现在就是一根绳……嗯，一个团队。”
　　——他本来想说“我们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但又觉得此举会让两位人工智能当众反水，遂紧急改口，一句话说得不是很顺溜。

　　好在057和085也没对此表示反对，于是，万炎开始继续拉着钱乘舟大说特说，“不是，乘舟，我刚才说的系统为什么要拉咱们进来，意思是，系统为什么要拉【我们这些人】进来，而不拉别人？”
　　“——我们，有什么特别的吗？”

　　钱乘舟心里顿了一下，微微蹙眉。
　　这个问题他之前其实想过。但鉴于他在系统里见过的除了任务对象就是NPC，因此他没资格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现在，他见过的活人也就只有万炎这一个。

　　钱乘舟问：“你还见过什么人？”

　　“挺多的，这是我在系统发布的正式任务里的第三个任务，加上最一开始的那个，已经是四个任务了。”万炎说道，“虽然每次完成任务的时候都只有我自己，但我去过两次休息空间，在那里能见到别的人。”

　　据万炎说，休息空间里的“人”也分为两种，一种是NPC，另一种就和他们一样，是被系统从现实世界里拉进来的人。
　　而这些人里，又可谓是形形色-色。

　　万炎见过最小的一个是20岁，大学生，天天在宿舍里打游戏；最大的一个已经60多了，退休老干部，平时摆弄摆弄花草，腿脚都有些不便了。
　　至今还没见过未成年的，也没见过65岁以上的，同样没见过孕妇和残疾人，不知是万炎休息空间去得少、见的人不够多，还是系统确实有些良心，没有将老幼病残孕也一并拉进来。

　　而那些处于20岁到65岁之间的人，则横跨了一整个普通人的人生会经历到的各种阶段：上学的、工作的、啃老的、结婚了的、离了婚的、辞职的、自由工作的、退休的……
　　而这些人所涉及的行业，也是方方面面，钱乘舟现在是个博主，万炎是个创业人士，他还见过教师、老板、普通职员、工人、包工头、手工艺者……

　　总之，各行各业，老老少少，想要从这里面找到规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万炎也就是因为没想明白其中的关窍，才想拉着钱乘舟一起想，却没想到先把钱乘舟给说头大了。

　　钱乘舟挠了挠头发，说：“这也看不出什么来啊。”

　　万炎：“……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我觉得，一定有规律。”
　　说完之后，他直接敲了057和085：“你们觉得呢？”

　　057、085：“……”
　　他们不敢觉得。

　　顿了顿，085提示道：“要不，您二位试试和本游戏的目的结合起来呢？”

　　这个提示太笼统，钱乘舟想了想，觉得总不可能是因为目前进入系统的所有人都是潜在的环保人士。那也太难把握了。
　　难道是这些人都会有意无意地宣传环保？

　　也不太能说得通。

　　057想了想，继续说道：“二位，我可以作证，085确实已经说了他能说的，其他的就全都是加密数据了。那个，我建议啊，你们要不还是先完成任务吧，说不定做着做着，就做到那个有密钥的任务了呢？”

　　钱乘舟、万炎：“……”

　　而这时，木桑和木果终于停下了脚步——
　　“找不到。”木果抬起头来，有些沮丧地说，“角马的味道太重了，到处都是，马味混着血腥味，我和姐姐闻不出来。”
　　“是的，”木桑出了一口长气，“虽然每一只角马的味道都不一样，但它们都混在一起，我们闻不出来。”

　　“猴使者，既然你可以和我们说话，”木桑问道，“你的这位同事不能和角马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