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动物外卖员之后》乐星辰

13、非洲狮05

　　等钱乘舟再醒来，发现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一时间，他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夕，还以为自己下班回家的路上在公交车上睡过了。
　　直到他感觉到了今天的公交车晃动严重、同时在驾驶位上开车的那个老头扯着嗓子喊了自己一句——

　　“醒啦？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

　　钱乘舟猛然惊醒，神魂归位，觉得自己可真是太不幸了。

　　他并没有下班，因为他早就不上班了。
　　他还是在系统里，而这个系统竟然是真的，他没能十分幸运地睡一觉就回到现实。

　　钱乘舟睡着睡着就躺在了联排座椅上，他从一排椅子上爬起来，动了僵硬的脖子和肩膀，欲哭无泪。

　　他感觉到脖子上之前挂着的一个东西好像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一圈被那玩意儿罩住的皮肤上的感觉——被老王这个漏风的公交船里的海风一吹，透出了一点点凉意。
　　什么东西？

　　“哎我说，你那个小助理还真是不错，看你睡着了还知道给你弄个U型枕。”老王不自知地出卖了085。

　　试图通过迅速隐藏U型枕以彰显自己并不在乎这个顾客的085：“……”
　　内心震惊于085竟有如此好心的钱乘舟：“……”

　　一人一AI相对无话，在脑子里大眼瞪小眼了片刻，钱乘舟还是不太相信085竟然能如此良心地给自己一个U型枕——还没管他多要钱！
　　而085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如此多此一举的事情。

　　但人工智能想得很开。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具备完整思维的“完善的人”，他的上司让他多听多看多想，想来是为了好好培养，所以才督促他多多学习。
　　因此，对于自己的任何变化，085都是以一种“接受”的态度来看待的。

　　钱乘舟不知道085在想什么，遂决定不管他了，听到老王和他说：“你这一觉，得睡了7个多小时，真踏实啊。”
　　“非洲站再有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到了。085和我说，你要去马赛马拉国家公园？非洲站离马赛马拉还有一段距离呢，不过好在非洲也有我们的公交环线，你应该能到。但是我建议啊，还是有个越野车什么的最好。”

　　钱乘舟：“……”
　　越野车是什么？您老人家是不是忘了，我还是一个积分为0、哦不，现在是积分为-50的小穷光蛋呢。

　　“饿了吗？”老王问他，“我建议你先买点速食食品，吃了垫一垫哦。毕竟到了非洲，可就连这种方便食品都吃不到啦。”

　　钱乘舟：“……”
　　哦。
　　亏得他听到“饿了吗”三个字的时候，还以为这快9个小时的旅程已经培养出了老王和他的感情，老王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关怀才这样问的。
　　敢情是为了让买他的东西！

　　这和旅行团里坑人钱玩的导游有什么区别！

　　然而，钱乘舟的肚子、此时此刻、很不争气地叫唤了一声。

　　“哈，”老王笑了一下，“方便面5积分一桶，自热米饭10积分一盒，海底捞味儿的12积分一盒，自热火锅45积分一盒。还有零食火腿肠什么的，让085给你说价格就行。”

　　085配合十分默契地应了一声，钱乘舟眼前再次出现了那块透明玻璃板。
　　只见玻璃板此刻变身成了一块屏幕，没有动画效果了，乍一看就像是自动售卖机旁边的电子触摸屏。
　　钱乘舟伸手划了划，各种商品随着他的手势展现在了眼前。

　　火腿肠一根2积分，卤蛋一个3积分，辣条等小零食一小包1积分，薯条和薯片一大包都是5积分……牛奶有贵的和便宜的两种，袋装的1.5积分，盒装的6积分。

　　钱乘舟算是明白了，系统里的物价，和现实里的基本相似。
　　——这样算下来，交通反而是最便宜的。与现实里相比，简直是又快又好。

　　基于现在的财政赤字状态，钱乘舟向085赊账买了一桶方便面，又在老王的强烈建议下，买了一大瓶价值5积分的饮用水。

　　等他就着公交车上的免费热水吃完方便面，又歇了一会儿之后，老王终于将船停在了非洲站。
　　当然，说是非洲站，其实是在非洲西海岸上的一个小码头。

　　“祝你顺利完成任务，有缘我们还会再见！”老王说完祝福语，再次向钱乘舟脱帽致意。

　　之后，老王看着钱乘舟一手拿着那绿色的大外套、拎着刚刚买的饮用水，一手抱着那蓬蓬松松的羽绒衣服和裤子，和085掰扯着什么——而在这个顾客刚刚坐过的座位旁边，垃圾桶里整齐地摆放着他吃完的方便面盒子。

　　老王很满意。
　　这是一个有素质的人，这样的人坐他的车，是一件让他身心愉快的事情！

　　而这边，钱乘舟也没忘记给老王点了个五星好评。

　　之后，他感受着赤道上的热空气，只觉得自己那夹着厚衣服的两条胳膊快要被热蒸发了。
　　他和085掰扯半天，终于将这些暂时用不着了的衣服和那一大桶水寄存在了085的随身储物空间里——当然，花了钱的。

　　既然顾客花了钱，085又变成了十分有眼力见儿的五好青年，迅速打开了他的玻璃板，在那上面显示了整个非洲的地图。

　　——钱乘舟第一次来非洲，被老王放在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小码头上，此时此刻正一脸懵逼。给他一副准确又细致的地图，就像是给沙漠中干渴的旅人一大杯水。

　　钱乘舟一边看地图一边在心里翻白眼，他觉得085好像已经学会了虚与委蛇和投其所好，昨天那个初次见面有礼貌又懂进退的小可爱俨然已经不见了。

　　他将地图放大，发现老王放下他的这个小码头……离马赛马拉国家公园还有十万八千里！

　　钱乘舟：“……”

　　在上一个任务中，他是由直升机直接送到北极熊女士的老家的，对于所谓的“路途遥远、艰难险阻”没有半分实感。而现在，没有了直升机，钱乘舟终于感觉到了万分不便。

　　085适时开口：“由于您需要横跨西非和东非，做公交的话需要中途换乘一次——”
　　玻璃板上出现了钱乘舟搭乘公交车前往马赛马拉国家公园的线路图。

　　“因此，我的建议和老王一样，您可以租一辆越野车，开至马赛马拉，这是性价比最高的方式。
　　当然，您也可以选择再次搭乘直升飞机。但正如之前所说，您这次租用直升机的话，就要至少租3天了。3天，一共900积分，对于您来说不是很划算。”

　　“另外，开启我的时空传送功能也同样可以将您送到。但开启一次需500积分，同样不划算。”085说道，“无意冒犯，钱先生。”

　　钱乘舟：“……”
　　无意个屁。

　　085继续觍着脸说道：
　　“越野车的好处除了性价比高之外，还有座位大、舒适、机动性强、可以存放很多东西等等优点。并且，鉴于您是第一次租用，综合您在上一个任务中的表现，我的上司仍然愿意给您两项优惠：
　　一个是不计算燃油消耗量，也就是说，在本次租车过程中，车内的燃油永远用不完；另一个是不按照租用天数收费，而按照次数，一次250积分——在别的玩家那里是没有这项优惠的哦！您可以在3天之内使用这辆越野车。”

　　钱乘舟：“……”

　　见钱乘舟半天不说话，085还以为有什么别的隐情，疑惑地说道：“咦，我们做过背调，您是会开车的呀？”

　　钱乘舟：“……”
　　会开有什么用？会开就能报销车费吗？还250积分，你们是和250杠上了吗？

　　——没办法，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钱乘舟，作为一个连姓氏都是金灿灿阿堵物的人来说，此时还依旧在纠结租越野车还是坐公交车。

　　085顿了一会儿，似乎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又说道：“钱先生，我想我还是有必要再提醒您：虽然您此次的任务对象，非洲狮女士，并没有规定她的外卖送达时间，但您也不宜太晚送到，因为系统和现实世界一样，都对外卖员设置了‘顾客评价机制’。”
　　“即，外卖送到以后，顾客是可以对外卖员进行评价的。万一在您送达外卖的时候，非洲狮女士已经不幸发情、成功与雄狮完成了□□、并且过了两三天的话，这个紧急避孕药可能就没有太大作用了。”

　　“这样的话，她可能就不会给您好评。”

　　“——当然，这两种车开起来的速度其实是差不多的，”085继续说道，“但公交车和私家车到底哪个速度更快，想必钱先生心里早就有定论了吧？”

　　钱乘舟：“……”
　　他摸了摸还在裤兜里放着的木质小药盒。085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公交车能达到的时速虽然和越野差不多，但它会经停在很多站点，从西非到东非还要换乘，时间就是这样偷偷溜走的。

　　钱乘舟整个一个大无语：“……行，租用一辆越野车。”

　　085愉快道：“好的！玩家钱乘舟赊账250积分！”
　　“加上之前在老王的公交车上消费的车票和食品，以及我的随身储物空间的租赁费用，您目前的总赊账金额为320积分。”

　　085安慰道：“钱先生，没关系的，如果您出色地完成了本次任务，获得的积分将远高于上一次的任务。即使您将赊账和利息都还上，也还是会有很多剩余积分的。”

　　钱乘舟大言不惭：“既然我有越野车了，那你把我的军大衣、羽绒服和水都给我，我不放在你的储物空间里了，你把那项随身空间的租赁费用给我抹掉。”

　　085：“……”
　　他就知道！安慰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就是自作多情！

　　五分钟后，钱乘舟将他的衣服和饮用水全部放进车子的后备箱，开着越野车，朝着马赛马拉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