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的晨曦》洛微吟

451、盗火者（47）

　　第二天冬猎开始的时候，维罗妮卡才发现参与打猎的北境勇士们全都穿着自己最为贵重的魔兽铠甲，情绪高涨地和对方交谈着。她特别留意到勇士之中还有许多队伍是男女搭配，青年们带着各种珍贵的武器和材料，试图用它们去讨好自己喜欢的姑娘。

　　这让维罗妮卡看得十分有趣，尤其是在她看到一身崭新铠甲的赛丽娜公主和那位最近与她关系密切的北境青年勇士之后。

　　他们像其余情侣们一样举止亲密，靠在一起窃窃私语，赛丽娜公主还不时因为那位褐发青年所说出的话而笑出声来，散发出的情绪也仿佛被愉悦包围。

　　“啊，那是戴蒙，”卢西恩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坐在自己姐姐身边的青年，小声对维罗妮卡说道，“戴蒙曾经向母亲提起过和姐姐签订契约的事情，但姐姐更希望只和他要个孩子。”

　　“是这样吗？”维罗妮卡点了点头，任由卢西恩牵着走过那些窃窃私语的小情侣们，来到暴风要塞外那片白桦树林里。

　　每年的寒潮过后，绝望平原地区就会进入一段短暂的休养生息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天气会稍有回暖，真正的冰原动物们也将摆脱魔兽的压制，活跃在整个平原之上，由死亡之海方向迁移的候鸟也会在半个月之后来到平原附近，为北境的人们带来更多食物和材料来源。

　　而北境的勇士们打猎的方式，就是坐上由驯鹿们拉着的雪撬，走过白桦树林，在那片广袤的平原上寻找动物的踪迹。

　　“这也是我们北境寻找伴侣的一个机会，在打猎期间得到更多猎物收获的人会获得别人的格外青睐，他们也会将这些猎物赠送给自己看中的伴侣。”卢西恩来到那个属于自己的雪橇前，微笑着抚摸那两头拉雪橇的驯鹿——它们被拴在一棵生长茂盛的雪松之下，见到主人过来就亲密地凑上前来蹭着他的手心。

　　“所以，得到更多猎物的人就会让更多人喜欢吗？”维罗妮卡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驯鹿这种动物，她好奇地看着那两头棕色的可爱生物，听着它们颈间铃铛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音却又不敢靠近。

　　卢西恩笑着点头，他将好奇中带着畏惧的姑娘牵过来，带着她一起抚摸那两头驯鹿，“这只是对于没有伴侣的人来说，如果我们已经选定了自己的伴侣，就会更希望看到她开心的样子，在狩猎中得到多少猎物的事情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维罗妮卡好奇地抚摸着那两只可爱的动物——它们并不畏惧人类的碰触，在她的手抚摸它们的皮毛时只会温顺地蹭她，动物皮毛柔软的，毛茸茸的触感让她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它们这样子，是因为喜欢我吗？”她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自己像是已经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再去看那少年的时候，他的眼中也像是多出了许多闪烁的星星，因为她开心的表情而自己也开心起来。

　　“对，它们很喜欢你，”卢西恩将她的手拢在手心，又将她带到马车的驾驶位，抱着她坐了上去，“我教你怎么驾驶雪橇吧，维罗妮卡。”

　　“好啊！”少女开心地笑弯了眉眼，在他的指点下握住缰绳和小皮鞭。

　　驯鹿铃叮叮当当的声音很快就响了起来，拉着雪橇的驯鹿们开始带着雪橇小跑，穿过那些茂密的雪松和白桦树，又行驶了一会儿，他们的面前就变成了一片由冰雪封冻的开阔平原。

　　无尽的雪山仿佛在天边远处，随着寒潮退去，绝望平原上也被自然权能催生出许多低矮灌木。它们从冰雪的缝隙中顽强地生长出来，成为这片白茫茫世界中为数不多的一点绿色。

　　明晃晃的阳光照在雪地和山上，将整个场景染上一抹暖色。

　　这样的景色让维罗妮卡睁大了眼睛，平原的冷风吹上她的面颊，却因为被激活的烈焰权能而并不让她感到寒冷。凹凸不平的冰雪路面让雪橇有些颠簸，但这并不会让她感到惊慌，因为她身后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用自己的长袍将她也罩了进去，未控制缰绳的那只手也稳稳地在长袍下护住她的腰，让她平稳地坐在自己怀里。

　　“拉住左边缰绳，它们就会转弯。”卢西恩从后面伸手，与她握住缰绳的手重叠一处，轻声向她解释着每一条被用于控制雪橇的命令。

　　他很快就有些惊讶地发现，他在凑到她耳边说话的时候她的耳垂就会悄悄红起来，脸色也会因为他的动作而变得微红。

　　“哦……好的。”维罗妮卡第一次发现集中注意力集也会变成一件没那么容易做到的事情，因为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总会因为他在她耳边说话而带上微妙的小小电流，这电流让她不自觉地就会颤抖起来。

　　驯鹿拉着的雪橇很快就驶进一片雪松林里，这里路途难走，卢西恩就从她那里拿回了雪橇的控制权。

　　“卢西恩，那里！”少女微弱的气音忽然传来，手指抬起，指向树林之中的某个位置。

　　他连忙让驯鹿们停了下来，仔细一看，却发现那是一小群冰原狐幼崽，它们毛茸茸地挤成一团，皮毛的颜色与冰地相似，很容易就会被人错过。

　　“啊，我们收获不错，维罗妮卡。”卢西恩笑着抱了她一下，用魔法杖向那些小狐狸一指，并轻声念了几句风暴咒语。

　　风暴的牢笼在小狐狸周围成型，它们惊恐地吱吱叫着，却无法抵抗地被风暴锁链捆住四肢，又被前去捉取猎物的少年全都放进雪橇后的笼子里。

　　“我们做得不错，维罗妮卡……”卢西恩正想伸手向自己的同伴摇一摇，就发现她像是又看到了什么，一路小跑地来到一棵高大的雪松树前，从地上拾起一些雪花团成雪球，用力向树上扔了过去。

　　雪球砸在树上，打中了树梢上的一片积雪，它们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将她袭击个正着，少女却像是因为这个而感到有些无奈似的微微嘟起嘴唇，这难得一见的表情让她看上去就像一个调皮玩耍的小孩子。

　　她很快就又开始团雪球了，洁白的雪片落在她的头发上，很快就化得只剩下一些水滴。

　　少年忽然起了些玩闹心思，悄悄团了个雪球对着她打过去。

　　那雪球落在她的披风上，也让她有些惊讶地转过头去，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有趣的新玩法，就也团起雪球来，向着他追了过去。

　　“让我打你一下啊，卢西恩——我刚才只是想要把那个弄下来而已！”维罗妮卡拿着一团雪球砸过去，而对方却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似的脚步微停，就这样被她砸了个正着。

　　维罗妮卡有些小得意地笑了起来，在树林里和对方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打雪仗游戏。

　　“我下一回一定能打到你的，卢西恩！”她在连着中招了几次之后终于成功地打到他一次，看到对方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似的摸了下头顶的帽子，又被那些落下来的雪片给惊讶了一下，她忍不住像个小孩子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那明明是我没有躲开而已……”少年很快从一棵雪松后探出头来，小声嘀咕着，头顶未落的积雪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但这却只让少女笑得更加开心了，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在今天一天的时间里笑出了过去十六年的总和。

　　一个没留意，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人抱着，一并落进了雪松树林下那团柔软的雪堆里。

　　他紧紧将她抱住，抬手触摸她因为开心而泛红的面颊——她的魔法权能控制火焰，哪怕是在这片寒冷的冬日气候里，身体和面颊也依旧是暖热的。

　　“卢西恩，你犯规啦！”少女还没来得及收起脸上笑着的表情，骤然面对了对方专注的凝视，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些慌乱起来，面色也不自觉地涨红了。

　　“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啊，是我脸上有什么吗？”她想要摸一下自己的脸颊，却被他抢了先。

　　他在她脸上轻轻一触，垂下眼帘，笑意柔和地看着她。

　　“你一定不会知道你刚才笑起来的样子有多好看，还有，我有多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开心下去，维罗妮卡。”

　　“可是，为什么要突然这样说呢，卢西恩？”她惊讶地眨了眨眼，却被他轻轻按住嘴唇，认真地注视着。

　　“大概是因为我有些贪心，想要向你要一些你现在可能不大懂得的东西吧，”少年将她从雪堆里抱出来，为她轻轻拍打着身上的积雪，“我希望你能一直像刚才一样开心地笑下去，还有，我希望你爱我，就像我对你一样。”

　　“可是，我一直都是爱你的啊，它就是你希望我给你的那种情感没有错的，”维罗妮卡认真地想了想，低声道，“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想让我做你的伴侣，我还以为，你是不想现在就给自己找一个伴侣，就想着我能不能等到你想要伴侣的那一天再去问你来着……”

　　“你愿意和我签那个契约？”少年的表情因为过度的惊讶而显得有些夸张和滑稽。

　　但这点小小的失态也不会比那个即将被得到的答案更加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