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的晨曦》洛微吟

420、盗火者（16）

　　火核不同于普通的液体魔药，它的原材料是火属性的魔法石。

　　魔药师需要加入一些魔法材料来激活它的全部能力，使它能够更加稳定地在寒冷地区散发热量。使用火核的时候需要有一个懂得控制魔力的火属性魔法师在一旁看着，再加上遇到掌管寒冷的核心权能时它将会变成不稳定的危险之源，因此作为一种新燃料来说，它比起非魔法材质并不方便，改良的事情任重道远。

　　维罗妮卡将它们带过来，也只是为了准备应对不时之需，却没有想到还能够将它们当作武器来用。

　　此时，战斗中的死者被统计收敛，梅林军团的魔法师和雇佣兵们也开始着手拆解猎物。梅林家族的马车队伍财大气粗，几乎把能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齐全，受伤回来修整的几位佣兵也在土属性魔法师帮助下得到相对不错的照顾。

　　前往北境的旅途重新走入正轨，去世者也被就地埋葬。作为在这场战斗中立了大功的存在，维罗妮卡的身边也很快聚集了一大圈佣兵和军团魔法师，这让她还来不及消化完这场战斗中体会到的残酷和震撼就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开始向法师军团长阿尔文解释起火核的原理。

　　提及自己擅长的领域之后，维罗妮卡很快就开始聚精会神，将刚才那些难受的悲伤情绪抛在脑后。阿尔文在听完她的解说之后，认真思考片刻，一路上以来第一次开口对她提出建议。

　　“火核的存在并不适合作为燃料，它的限制太多了，魔药师小姐你有没有想过将它变成一种武器使用？倘若成功，它将会非常适合北境魔兽的狩猎。”

　　维罗妮卡回头看了一眼那只正在被拆解的魔兽尸体——能在北境生存的魔兽，体内大多会吸收不少冰冻权能。在对付它们的时候，火核攻击确实是更加方便的，它甚至还能为魔法师军团保存下来一整面完全无损的冰冻权能魔兽鳞片——完整的魔兽材料价格会上翻许多倍，这一次狩猎的成果就能够为军团带来不少收益，就连她都因为战胜猎物的缘故从梅林魔法师军团分到了不少金币。

　　“如果是将它们设计成武器，我就需要提升火核爆炸时的权能爆发，”维罗妮卡认真地思考片刻，还是给出了一个相对中肯的答案，“这研究有些危险，也需要一些时间，我无法确定它会需要多久才能完成。”

　　“能做得到……有这个可能就行！”阿尔文略松了口气，第一次用正视的态度看向那位盯着坩埚陷入思考的少女。

　　“嗯咳！”一旁的梅林小少爷总算是找到了说话机会，有些不满地看了自己的军团长一眼，后者连忙后退几步，低头在小主人身后站定。

　　“请原谅我的逾越，公爵大人。”

　　海斯·梅林随意挥了挥手，阻止了对方的继续认错。他盯着维罗妮卡手里那些还没来得及被使用的火核，很快就看着她开口说道：“维吉小姐，既然火核有用，在这之后的几天你多弄点这东西。”

　　“当然可以，公爵大人，”维罗妮卡立刻答应下来，“不过，火核的制造过程有些危险，为了最大限度地保障安全，我需要把这辆马车里的稻草搬走——它们很有可能被点燃。”

　　“行，就这么决定了，契约内容换成每天提供这种火核也可以。”梅林小少爷在听说了危险之后，就二话不说地摆手答应下来。

　　佣兵和魔法师们很快向她告别离开，等到梅林们打扫完战场以后，马车也就开始继续向前行驶起来。

　　维罗妮卡将自己的袖口重新缠好，放出一团火球点燃了坩埚下的木柴，刚想拿一块火属性魔法石做原料制作火核，她就等到了一个在远处犹豫了一段时间的年轻魔法师，正是那个被她递过蓝泉魔药的。

　　“实在抱歉，魔药师小姐，如果你还可以配制出那种蓝色的魔药，能不能……再给我做一瓶？”年轻的魔法师明显是很少请求别人，说话的时候脸色都涨得通红，“我在想，如果你的魔药真的会达到预期效果的话，我在面对强大的敌人时也许，也许就……”

　　他的脸色更红了，紧张让他忍不住想要在她看过来的时候用衣袖遮住脸。这样的状态维罗妮卡简直不能更熟悉了，她也就不再为难这个逼迫自己社交的可怜魔法师，只是将那块已经选出来的魔石放到一边，另外从自己的原材料收藏里拿出了一瓶鸢尾精油倒进去。

　　“配好它需要一个小时，如果你在这里会感到紧张的话，可以去其他地方等一等。”她将各种原材料都倒入适量之后就开始抱着膝盖坐到一边，“说真的，面对着这样的情况，我只会比你感到更紧张。”

　　“不……不是的，”年轻的魔法师连忙摇头，他看上去似乎更加着急了，“魔药师小姐，我知道你是对我没有恶意的，我能感觉到！第一次你把这种药物送给我的时候，我其实很想接受它，留下试试看，但是……”

　　这样的话让维罗妮卡忍不住回过头，仔细去看他，目光中不由得便带上了期待：“你是说，你也能感觉到别人对你的真实想法吗？”

　　在这之前，她都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特殊存在。

　　“唔，确实是可以的，”少年魔法师不疑有他，立刻点了点头对她说道，“我能够感觉到你在听说这些的时候感到十分的……激动？”我好像看到了一种全新的东西，一种联系……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渐渐变得意外起来，闭上眼认真地试图捕捉些什么：“啊，那种感觉更清晰了，这可真是一种神奇的感觉，它对我来说前所未有！”

　　仿佛有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悄然产生，无数灵魂的样子和颜色在这样的接触中成型，而她也通过这一点微弱的联系看到了一片被白色光影和雾气充满的灵魂空间，以及那只蜷缩在对方灵魂深处的魔法生物。

　　那是一条正在不停游动的海豚——它看上去活泼极了，一直在那片雾茫茫的空间里跳跃着，而她却没办法通过这样的联系看到自己的灵魂究竟是什么形态的存在。

　　那只海豚忽然像是受了某种伤害一般哀鸣起来——这片白雾空间中没办法听到声音，还没等她思考更多的事情，她就猛然间恢复了意识，从那种奇特的联系中被扔了出去。

　　“哎哟，头好疼！”魔法师少年痛苦地抱住了头，“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好像看到了很多条像锁链一样的东西，它缠着的是什么，好像是红色的？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只东西是什么，就一下子被甩出去了！”

　　“所以，冒昧地问一句，你的灵魂形态，是天鹅吗？”维罗妮卡也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恍惚，刚才的接触仿佛触动了她体内某种可怕的存在，它很快就收束起来，让她感到一阵突发的，尖锐的疼痛。

　　她抱住头，吸了一口长气，拼命忍受着那种像是被某种灼热的东西勒紧的痛苦和窒息感。而对方像是先于她缓了过来，有些担忧地靠近些想要碰触她。

　　“不要靠近我！”维罗妮卡感觉自己的情况不对便急切开口赶人，下一秒，就有一阵不受控制的火焰突然出现，将她团团包围起来。

　　这些火焰像是在对抗着那种让她感到窒息的禁锢，但这却让禁锢在她的身上缠得更紧。

　　“我，我……稍等下，你坚持住啊，我现在就去叫阿尔文军团长过来！”突发情况吓得那位魔法师少年急匆匆跑出门去，跳下马车时险些就要撞进地面。

　　这是在她自从开始学习魔法以来从未出现过的特殊情况——刚才的短暂链接像是激活了她体内的某样东西，也让她难以抵抗地开始承受起它的折磨来。

　　恍惚的疼痛又持续了一会儿，维罗妮卡咬紧牙关，用最后一点意识熄灭了坩埚下方的火焰——一直放任它燃烧下去实在是太危险了，而她也很快就听到了一阵由于过度震惊而引发的吸气声。

　　“竟然是黑色的头发，女神啊……真是少见！”

　　说话的人正是那位阿尔文军团长，他畏惧着她身上的火焰不敢靠近，却显然是看到了她因为疼痛挣扎而散落的头发。

　　这样的发色让她被博鲁赫家族抛弃，按照他们的说法，这是只属于恶魔的颜色。她在痛苦中挣扎着想要将那块遮住头发的布料重新放回原位，却很快就被人阻止了。

　　一道和她身上的火焰同源的权能力量将她的手按下阻止，那位向来都跟在梅林小少爷身边的英俊魔法师仆从皱着眉头对她说道：“不要碰那块布了，这里又不是没用规矩一大堆的博鲁赫家族，黑色的头发在这个世界上只是很少见而已，又不是完全没有，再说了，你的头发不是挺漂亮的吗，你天天挡着它做什么？”

　　你们……不害怕这种发色吗？

　　维罗妮卡恍惚地想着，疼痛和灼烧已经让她没办法更加冷静地思考问题，也让她在又一阵钢针入脑般的痛苦之下脱力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