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的晨曦》洛微吟

359、拆分灵魂

　　突如其来的话音响起，成功逼得闪烁着雷电光芒的重锤停在原地。

　　“几千年前我就觉得你这权能来历不对劲，代表着整个大陆力量根基的烈焰权能怎么可能选择像你这样的继承人，现在看来，果然不是我想得太多，而是你真的在这之前做过些什么。”魔王拜恩轻轻晃了下锤子，冷笑，说话间却并没有将那些雷电驱散，反而是在重锤中多积蓄了一些力量，向前飞了一段距离，悬停在巨龙正上方，用自身魔力压制着巨龙的行动。

　　数千年来渴望的自由近在眼前，却功亏一篑，从狂喜到大悲的巨大落差让野心家为之失望、愤怒得口不择言。

　　“啊，在你们看来，我当然是一个野心家，阴谋者，但我可比像你们这样只会盲目地顺从命运的家伙们幸运得多，我从不惧怕命运的惩罚，”坎特雷拉·博鲁赫心知自己经过今天之后怕是会尸骨无存，讥笑出声，毫不犹豫地说出了某个有关于烈焰权能的最大秘密，“阴谋又如何？不过是付出了一点小小的代价而已，至少我已经成功地改变了自己的命运，那只不死鸟永远都将只属于我一个人，没有任何人能从我这里夺走它——包括你，包括你们，永远都不可能！

　　“知道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来自烈焰天使的祝福，每一次权能燃烧毁灭时都会经历极大的痛苦，只能用那棵树的枝干隔绝火焰吗？哈哈哈——那只是因为你和我一样，永远都只会是一个权能的窃取者，犯下罪恶窃取火焰的人，烈火焚身就是最大的惩罚！

　　“烈焰权能从来不会有女性继承人？呵——是的，我从来都没有欺骗过你，在我亲自将那只不死鸟绝大部分力量从那个女人体内分离出来，让它属于我，重塑我的时候，烈焰权能就注定永远都不会拥有一个真正的女性继承人了，它只会属于我一个人。只是可惜，我能够拿走的只有来自权能的力量，还需要从我的继承人身上将它们重新取回来，却永远不能取走真正属于不死鸟的灵魂，这才是属于烈焰权能最珍贵的东西……”

　　说到这里，坎特雷拉·博鲁赫总算是从自己曾经的学生脸上看到了自己想看表情——震惊，有些恍然而又难以置信，垂下的右手握紧了不死鸟魔法杖，脸色难看至极。

　　这个发现让他病态地得意起来，伏在龙背上狂笑不止。

　　“你会被她指引，找到她，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确定她是谁，这可不只是因为她是你的继承人——她和你拥有几乎相同的灵魂，由同一只不死鸟的灵魂拆分，自从它第一次被我拆分的时候就注定了它只会完整地属于一个人。”

　　坎特雷拉·博鲁赫在看到自己曾经的学生那微微皱起的眉心时，就像个一直将这段嘲讽保留过几千年的赌徒，已经为了权能和自由赌红了眼，在自己赌博失败过后也要拼尽自己最后的力量，乃至于口不择言地将其他人也一起拖下水。

　　尖锐的笑声震得人耳膜生疼，也让在场的其他人与魔同时沉默下来。

　　“一个空有力量被人操控，却没有对应灵魂的不死鸟，哪怕拥有着传承的能力，也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不死鸟本源啊——那只是一只带着原罪的假货而已，你们该不会是指望着那样一只虚假的家伙来填补世界力量的本源吧？呵，别开玩笑了，除非你杀死她，夺走她的灵魂，或是她杀死你，获得你的力量，这种见鬼的方法才多少会有些成功的可能……呃！！”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湮没于一团闪烁着闪电的光球之中。

　　下一秒，重锤猝不及防地轰然落下，砸上那头正在裂开嘴无声嘲讽着的毒龙。

　　毒龙巨大的身体在雷电的攻击下重重坠落，连带着，它身上骑行着，形容狼狈的黑袍人也变成了一只羽毛斑驳，全身毒液烧伤的不死鸟——它已经在生受了这雷霆一击之后完全失去反抗能力，趴在巨龙的背上血流不止，却仍旧在用受损了的声带发出粗嘎刺耳的尖笑声。

　　“还以为你会说出些什么有用的，没想到还是这些老话题，还是能够预料到的事情，”魔王拜恩晃了晃手里的锤子，纵然她已经因为这全力一击而面色惨白，只能依靠暴风眼的扶持才能勉强站稳，她却依旧在用平静中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那只狼狈至极的不死鸟，“无论那只不死鸟原来的拥有者是谁，那个计划成功与否，这都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情。

　　“你只需要知道，你现在就会去见那个真正被封印在巨木要塞遗迹底下的家伙，足够了。”

　　说罢，她的身体微微一晃，有些脱力地跌落而下，被一只飞翔在半空中的不死鸟接住，载着她落到地面上站稳。

　　另一只手将重锤接过，金发青年双手持锤，密集的攻击接二连三地落在巨龙和不死鸟的身上，将巨龙的咆哮和黑袍人的嘶叫诅咒尽数迫入地底。

　　毒龙不停嘶吼挣扎着，却只能无声地张口摆出吼叫的姿势，它不停躲避着那暴风骤雨般将它砸入地面的重锤攻击，不多时就周身血迹斑斑，就连龙背上的不死鸟都已经维持不住人形，一身羽毛被剧毒尽数腐蚀，随着锤击愈发猛烈，它全身的骨头都似被打断，又在火焰的包围下不断重生，在不断的断骨与重生之中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和意识。

　　一件东西忽然被丢进不死鸟张开的鸟喙之中，沿着那已经开始破碎，骨头被寸寸打烂的喉管一路而下，其上包含的毒液让不死鸟彻底失去了尖叫出声的能力，喉管和胃袋被有剧毒沾染的螺旋桨零件腐蚀出无数血洞。

　　“这种有毒的东西，我还正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喂鸟倒是不错，”烈焰主宰看了眼自己手里那只已经空了的铅盒，微微抬了下唇角，嗤笑一声，“死老头，你真以为我会像你这么没本事，只能靠不断杀自己继承人去维持住这条烂命吗？呵——别开玩笑了，你只能被关在这里泡岩浆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你这灵魂脏得连死亡之海那只大章鱼都懒得吃吗？

　　“你又不是什么正经魂法师，骗骗那小丫头也就算了，你以为，我还会被你再骗第二次？”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忽然传来，不死鸟胃里那个被改造的剧毒螺旋桨轰然炸开，将整只不死鸟都炸得四分五裂，就连承载着它的巨龙都被爆风刮到，整个后背鲜血淋淋，巨大的伤势深可见骨，几乎将它的后背整个地劈成两半。

　　随着巨龙因剧痛而来的挣扎，一道道火焰与飓风组成的锁链再度缠绕而上。与此同时，被炸成碎片的不死鸟零散躯体忽然开始无火自燃，一道道汇聚，重新出现在毒龙背上，化作一只羽毛全部掉光，彻底失去挣扎能力的脱毛鸡。

　　魔王拜恩立于地面之上。双手张开。

　　漆黑的雾气沿地面向上慢慢升起，在死亡之海遗迹上空形成全新的半圆形屏障。屏障的大小随着魔王的操纵慢慢收缩，愈发浓稠，到了最后，仅仅剩下了一道紧贴在冰面上的黑色石刻，巨龙和不死鸟也被彻底压入地底，再无任何翻身之力。

　　与此同时，魔王的身形也开始快速变小，从冷艳的女子变作少女，再变成只有七八岁的女童模样，软绵绵地落入丈夫怀里。

　　“我必须立刻带维娜回死亡之海庇护所，”暴风眼张开翅膀便要离去，临走时，他停下脚步对好友交代了几句，“如果……必须用最快的速度从奥罗拉机场调几架战斗机过来。”

　　“知道了，”烈焰主宰一脸嫌弃地皱眉摆手，“我现在就回去——那小子究竟在搞什么，反抗军都研究出具备这样威力的炸/弹了，他竟然一点都没发现，由着那架飞机飞上去了？”

　　若非时间预估错误，让他用这枚伪装成干扰仪器的炸/弹成功被引爆，真正会被毁去的就是贝拉湖中心的湖面机场，以及飞机上搭载的所有救命药材了。

　　“你去庇护所的时候把这些药也带走，赶紧送到疫病隔离区，”烈焰主宰略想了想，指向飞机残骸中的某个位置，“飞行员在飞机坠落牺牲的时候用身体护住了药材，让那些药材保存住大部分。我检查过，被整理出来的那些药材瓶都没被毒液污染，完好的。”

　　手指落下的位置，研究院现存的毕业生和神庙的年轻祭司们正穿着防护服，有条不紊地在那架飞机残骸附近研究整理，不时从被毒液腐蚀的机舱内部搬出一些还算完好的物品。

　　那只装着数百个小药瓶的药剂专用箱子就是其中之一，哪怕箱子表面已经被好好整理修复过，也还是有洗不掉的血迹和人体碎片粘在箱子表面，很显然它是在整个飞机坠落过程中都被人紧紧抱在怀里，才避免了被巨龙毒液和油箱爆炸毁去的命运。

　　“……好。”

　　一阵沉默过后，才有一声微弱的回答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