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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矛盾 ...

  •   梁知意记住了梁鹤乘的话,从小就很爱笑,爷爷每年都会拍一张梁知意笑的照片,放大后裱在镜框里,立在玻璃窗前,当做一整年的宣传广告,这个传统一直持续到梁知意高一那年。
      梁知意对于那天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当时心慌的感觉仍然清晰强烈,每每忆起,心口窒痛的感觉总是让她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
      那天是周五放学的日子,一路上沉默的司机在梁知意下车之前对梁知意说,“小姐,夫人和先生今天有些不愉快,您如果能劝的话就劝着点。”司机是林菀从林家带来的老人了,极少会插口主人家的事情,今天司机都这么说了,梁知意预想今天父母的吵架不会像之前那么简单。
      梁知意打开门,屋里静悄悄的,她朝客厅里张望一下,林菀和梁鹤乘都不在,于是她便在玄关换好拖鞋,朝里走了几步,在厨房也没找到人,于是她朝楼上走去,在楼梯上她又喊了一句,“爸爸,你在吗?”
      二楼同样静悄悄的,但父母的卧室门却开着一条缝。
      梁知意走过去,她穿着拖鞋,走在铺着地毯的路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从门缝里,梁知意看见一个穿着白色针织毛衣的女人和自己的爸爸抱在了一起,她第一眼就确认了那个女人不是自己的母亲林菀,因为女人比林菀矮很多,需要梁鹤乘弯下腰才能吻到她。
      肾上腺素在一瞬间激增的感觉并不美妙,梁知意在几秒钟的时间里,眼睛一直注视着屋子的男女,但大脑却一片空白。
      她应该是一步就跨进卧室,然后大力将门推向一边,门撞在阻门器上发出咣当一声,门里的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梁鹤乘看到来人是梁知意,脸色立即变得苍白无比,他开口还想要辩解,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多么可悲,梁鹤乘想不出辩解的话,还记得要把那个女人挡在身后。
      当时梁知意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脑袋里只有一个词语,“荒唐。”
      这一切都太荒唐了,人前人后顾家爱家的好男人梁鹤乘出轨了,他不但出轨,还把情人带回自己家,带回自己家还不算,竟然和情人在自己与结发妻子的卧室里接吻。
      梁知意左右看看,没有看见趁手的东西,但很快她就想起了自己后背上的书包,她将书包举在手里,嘴里叫着梁鹤乘的名字,书包砸在梁鹤乘的身上,他用手挡着,挡不住就挨在身上,女人刚开始还惊慌的躲在梁鹤乘身后,在梁鹤乘的提醒下才想起越过梁知意离开。
      梁知意当时紧紧抓住了她的毛衣下摆,书包掉在地上也不管,梁鹤乘在两人中间,想要扯开梁知意的手,他的嘴里一个劲在说,“囡囡,都是爸爸的不对,都是爸爸的错,你松手吧,让你辛阿姨走。”那个前几天还对梁知意一脸和睦的辛阿姨,在慌乱中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为了让梁知意放开自己,给了梁知意一巴掌。
      那一巴掌下来,梁知意懵了,梁鹤乘最先反应过来,伸手一把推开辛茹,然后转身着急查看梁知意的脸,他脸上的着急与心疼不似作假,“囡囡,让爸爸看看。”
      辛茹趁着这个时候,离开了。
      梁知意也没有力气去追了,她看着梁鹤乘看她的眼神,看着他的表情,突然特别想吐。
      因为她想起梁鹤乘第一次带她去看辛骋的时候,对她说过一句话,“囡囡,你看辛骋有没有一点像你,以后你就是他的姐姐,他是你的弟弟。”
      梁知意躲开了梁鹤乘的手,她后退一步,与梁鹤乘保持距离,她用陈述句问梁鹤乘,“辛骋是你的孩子。”
      梁鹤乘看着眼前的女儿,她有一双和自己相像的眼睛,但她的眼睛没有受过苦难,所以更纯净、无瑕,平时就像是风和日丽下平静无波的湖面,但此时,他女儿的眼睛,更像是一面能映射他内心丑恶的照妖镜,他第一次回避了女儿的视线。
      “现在你打电话或者我打电话让妈妈回来,我要你亲口告诉她,你出轨了。”
      梁鹤乘抬手想要扶住女儿的肩膀,手抬起一半又黯然放下,“囡囡,爸爸一定会亲自向你妈妈承认,但不是现在,你妈妈接受不了的。”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梁鹤乘,妈妈有自己的公司,有自己的事业,背后还有林家,她只不过是要丢掉与你的感情,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梁鹤乘想不到会有一天从自己女儿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整个人备受打击,但他依旧坚持恳求,“你相信爸爸,爸爸比你了解你妈妈,她真的很爱我。”
      “不,”梁知意执意拒绝,她摇头打断梁鹤乘接下去要说的话,“她不会再爱你,她只会和我一样.....再也不想看到你。”梁知意几度哽咽,面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自己记忆中的父亲吗?
      “囡囡,”梁鹤乘开口叫梁知意的小名,他的神情哀伤又疲惫,“今天你回来的时间比平常早二十分钟。”
      梁知意完全不明白梁鹤乘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起她早回家的事。
      “如果你晚点回来,就看不到刚才的一切。爸爸会在你回家之前收拾好这几天的衣服,你会从你妈妈那里得知,爸爸和妈妈又吵了一架,这只不过是爸爸又一次普通的离家出走。”
      “我不想听你说话了,我也不想再和你说话了,打电话叫妈妈回来。”梁知意的声音变得强硬,她已经在尽力控制着自己远离崩溃的边缘。
      梁鹤乘最终还是点头,拨通了林菀的电话。
      铃声只响了一声,就被林菀接起。
      如果林菀和梁鹤乘对对方的爱可以称重的话,那一定是林菀的爱更重。
      梁鹤乘向林菀承认了自己出轨的事实,让梁知意没有想到的是,林菀确实是像梁鹤乘所说的那样,她不愿接受丈夫出轨的现实,大病一场。
      这场病断断续续地持续到梁知意上大学那年。
      他们离婚了,在梁知意高二那年,林菀趁照顾她的人不注意,尝试在浴缸里轻生,并且差点成功了。
      这件事之后,梁知意的外公外婆出面,主持了梁知意父母离婚事宜,并把林菀接回了本宅。
      让梁知意变得爱笑的人是梁鹤乘,让梁知意高中三年过得辛苦的人还是梁鹤乘。
      在这样的情况下,喜欢傅书怀对于梁知意来说是极度矛盾的。
      有时候,只是从人群中看到傅书怀的背影,她都会有一种被拯救的错觉,如同饮鸩止渴一般,她开始渐渐习惯在人群中第一个找到傅书怀所在,尤其是在她内心情绪严重失衡的时刻。
      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梁知意会反复做噩梦,梦中的林菀躺在血红的浴缸里,她的嘴唇和脸色都白得吓人,她的嘴边轻轻呢喃,反复重复一句话,“我只有你了。”
      她就像是走在钢丝绳上的杂技演员,哪怕她已经绷紧了自己全部神经去维持平衡,但是脚第的钢丝绳还是每天不可避免得摇晃,好像只有粉身碎骨才是她唯一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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