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意》烈火浇酒

20、唯一的情书

　　为了防止在超市里形成阻塞，三个人潦草结束了自己的购买，在即将分开的时候，梁知意问方时雨，“你想喝骨头汤还是黑鱼汤，或者鸽子汤？我明天让人给你送去。”
　　方时雨知道这时候应该顺着梁知意，“骨头汤就行，别麻烦。”
　　楼丞又适时开口，“送我那里。”
　　方时雨当着梁知意的面前开始慌张掩饰，“呃，对，我是现在住在他家，但知意你也知道他是医生，他这么做完全是处于人道主义的救援精神，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梁知意看看方时雨，又看看楼丞，她故意不开口，等着方时雨又想找补的前一秒开口，“噢，明白了，楼丞原来是一个这么有人道主义救援精神的医生，绝不是因为他是一个苦等三年想与前女友复合的人。”
　　“......”
　　方时雨沉默，梁知意注意到楼丞推着轮椅的指节收紧了。
　　梁知意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在心里偷笑。
　　梁知意回到家后，怀着愉悦的心情将兔子花瓶放在茶几的边缘，让兔子端坐着，往那断木里装了一些水之后，拿着剪刀开始拆花，按照搜索来的内容将花安置好后满满的成就感。
　　她先是给花拍了照片，然后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傅书怀的回复，猜测傅书怀这会儿可能正在吃饭，拨打电话的动作就犹豫顿住了，决定过半个小时之后再给傅书怀拨过去。
　　但这半个小时对于梁知意来说却变得有些难熬，如果是往常的梁知意，她现在应该会去整理之前拍完却没来得及修的照片，但现在的梁知意只想赶紧等这半个小时过去。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梁知意只能从地上爬起来，做些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先是走向了阳台去看她的那些花，小小一盆的仙人掌躲在花丛中间，身上的刺还七零八落的歪斜着。
　　梁知意拿出手机搜索，得到的答案是仙人掌的刺还能生长出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的食指与仙人掌维持着一段距离，指着仙人掌，语气是伪装后的凶狠，“刚给你搜过了，刺还能长出来，下次小心点，看清了地方再扎。”
　　自己这样也太傻了，梁知意笑，她的手指还没有放下，继续威胁仙人掌，补充道，“不许再扎我了。”
　　梁知意说完想到了什么，转身回到客厅，在桌子底下翻出两根牙签，又去书房拿出一张白纸，将白纸撕出两个指甲大小的长方形，最后再将两块纸粘贴在牙签上，兴高采烈地跑到阳台，将两根牙签插在仙人掌两侧。
　　于是仙人掌变成了一个举着两手投降的仙人掌，梁知意忍着笑给它拍了照，发给傅书怀，傅书怀还是没有回复。
　　梁知意这次却不那么失落了，因为再过十几分钟她就可以在电话里和傅书怀讨论这件事了，于是梁知意哼着歌打开电视，在看电视之前没忘了将手机定个闹钟。
　　闹钟响起的第一秒，梁知意就迫不及待关了电视，转身拿起手机开始给傅书怀打电话，电话很快被接起，梁知意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没有平静下来的兴奋，“我回家了，而且我还把花放进了花瓶里。”
　　傅书怀的声音听起来比他回家时候低沉了一些，“你的心情这么好，只是因为花吗？”
　　梁知意被他问到了，她总不能回答她是因为被接通了电话而高兴，“还有另一个原因。”
　　傅书怀坐在落地窗前，窗外各处的灯已经开始接连亮起，“因为你见到了楼丞。”
　　“因为那株仙人掌啊。”两个人的话音交叠在一起，却让两个人都听清了对方说了什么。
　　梁知意有些困惑地问傅书怀，“我为什么会因为见到楼丞高兴啊？”梁知意脑袋飞速旋转，时光连接的光线在她脑中飞速而过，突然灵光一闪，梁知意小心求证，“你也知道我和楼丞的事？”
　　傅书怀在电话那边沉默了。
　　梁知意的高中时代，青理有两位备受女生们吹捧的男生，一个是傅书怀，另一个就是楼丞。
　　他们是很多女生青春时期幻梦的具象，在某一天中午，梁知意没有选择回寝室休息，而是选择在教室里看书，因为学校没有硬性规定，所以班级里当时零零散散坐着班级三分之一的学生。
　　吵闹声先从楼道里响起，打扰到了不少人，不少同学打开门准备去外边看，有的同学则靠在窗户边探出头去，梁知意坐着没动，但很快，随着门口同学的惊呼，他们班级里一个长得非常高大的女生冲破了他们围观的防线，冲回了自己的座位。
　　女生坐在梁知意斜后方的位置，因为女生跑动的时候太激动，还撞掉了梁知意桌边的语文课本，女生一回到座位后，就趴在桌上哭了起来。梁知意弯腰捡书的时候，听见了从窗户边传来的女声。
　　“一个大胖子，你也配喜欢楼丞。”
　　“出门都不会照照镜子吗？”
　　“还写情书呢，封面还是老土的粉红色。”
　　尖刺的语句一句句传进梁知意的耳朵，梁知意握着书本边缘的手指开始慢慢缩紧，起哄声接连响起。
　　“你们别说了，我不喜欢楼丞了。”
　　“求求你们别说了。”
　　女生藏在胳膊里的哽咽被梁知意听得清清楚楚，但起哄声和讽刺仍然没有停止，一声又一声，每一声都刺激着梁知意的神经。
　　梁知意握着书本面无表情地对着窗户转过脸，她的声音四平八稳，带着点逼问的气势，“你手里那封老土的粉红色情书，是我写得，有问题吗？”
　　拿着情书嘲讽人的女生在听见梁知意的话后当即脸色大变，手里举着的情书僵在半空中，不知道该举着还是放下。
　　“她照没照镜子我不知道，但你一定照了很多次镜子，所以今天才这么扎眼。”梁知意对着女生说完还没解气，又将视线投向起哄的每个人，逼得他们每个人视线躲闪。
　　“配不配喜欢楼丞，这个需要你来评判？楼丞本人知道你是他的发言人吗？”梁知意和别人不同，她生气的时候，往往思绪更清明一些，几句话将本就欺负人不占理的女生怼得哑口无言。
　　梁知意最后走到窗边，在女生手里抽回了那封已经有些皱巴巴的情书，人群也很快就散了，梁知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情书塞进了自己的语文课本里。
　　下午午休回来的楼丞听说了这件事，将梁知意叫了出去，他们两个人虽然是隔壁班，却并不熟悉，在梁知意眼中，楼丞就是一个不太近人学习好的男生，但她听见楼丞接下来说的话后对楼丞改观了，楼丞说，“我知道那封情书不是你写的，我愿意收下那封情书。”
　　后来那封情书就成了楼丞高中三年唯一收下的一封情书。
　　事后，那个胖胖的女生在人少的时候对梁知意说谢谢。
　　梁知意摇摇头表示没关系，接着她便鼓励地向女生微笑，“你可以继续喜欢楼丞，他值得你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