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性别转换系统》魔法少女小小童

3、003

　　按下按钮，“相亲性别转换系统”界面上，出现了“24:00:00”的倒计时。

　　刘童童眨眨眼睛，脑袋里装满困惑。

　　“骗人的吧。”虽然这样想着，但厕所门外刘安娜的叫喊声确实没了。

　　“趁机溜走好了。”握着手机，她小心推开门。

　　一排小便池赫然出现在眼前，一个把短袖撩起来卷到肚子以上的男人，正单手解着皮带。

　　男人注意到身后的目光，转头瞥了眼刘童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刘童童落荒而逃，经过公共区域的镜子时，她又放慢脚步，难以置信地看向镜中自己的脸。

　　那是张书生气十足的青年脸庞，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清秀干净甚至踏入了“帅”的门槛。

　　这张脸与她原本的面容有八分相像，只是柔软的弧线变为了坚硬的棱角，有种既英气勃发又脆弱苍白的混合感。

　　茫然取下眼镜，放在水龙头下冲了冲又擦干净，重新戴上，可镜子里依然是那张青年脸庞。

　　“不是眼镜的问题啊喂！那就是眼睛的问题……”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直揉到眼角泛红，镜中影像还是没变。

　　“完了，一定是脑子的问题，出幻觉了。”她半张着嘴，一副呆滞表情。

　　“哥哥~你在这里干嘛呀？”甜腻悦耳的声音飘进耳朵，紧接着，一只小手抓住了刘童童的手腕。

　　堂妹刘安娜握着她的手腕，嘟起嘴娇嗔：“哥哥，是我不好啦，我也不知这次相亲的对象会是那副猪样！等回家后，我一定好好教训清明。”

　　刘童童嘴角抽搐，俯视刘安娜。
　　她惊觉自己长高了，需要低下头才能看到安娜的脸。

　　“哥~哥~你不要生气啦~”刘安娜撒娇，摇晃着刘童童的胳膊，“看在我和清明的份儿上，求你和那个猪妹把这顿饭吃完嘛。吃完后，咱们就把他们拉黑！”

　　混乱的刘童童被堂妹半拖半拽，回到了8388包间。

　　她刚一进门，钱跃多的妈妈就急忙起身，满脸堆笑道：“小刘啊，刚才是我家多多不好。多多这孩子从小被我们娇生惯养坏了，说话不过脑子，你就当开个玩笑，好吗？”

　　刘童童压根儿没在意他妈妈的话，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钱跃多身上。

　　山一样的身影仍旧“雄伟”，只不过从“男山”变成了“女山”。

　　油腻稀疏的刘海黏在钱跃多额头，他因肥胖而肿起的脸，将眼睛挤压成小小缝隙。

　　一条被撑到快要裂开的黄色连衣裙绑在他身上，一道道肉像一条条隆起的褶皱，在连衣裙脆弱的布料下喷薄愈发。

　　他低着头，但小眼睛却装作不经意似的，偷偷瞧着刘童童的脸色。

　　“阿姨，我哥哥脾气好，可你们也不能欺负好人啊！”刘童童还没说话，堂妹刘安娜先声夺人。

　　“是是……”钱跃多的妈妈陪着笑脸，一巴掌拍在钱跃多浑厚的脊背上，发出啪的一声，“多多，别吃了！起来，和弟弟说个抱歉。”

　　刘童童嘴角持续抽搐，钱跃多晃晃悠悠站起来，全身的肉颤抖着。

　　“不好意思。”他垂着头，单马尾因汗水而紧贴在发红的脖子上，“我不该问你工资的，我就随口一问……”

　　“啊？”刘童童张大嘴，心想连聊天主题也被“相亲系统”给改了吗。

　　钱跃多的妈妈焦急解释：“真的就是随口一问。”

　　堂妹刘安娜单手叉腰：“男生的工资可是隐私，怎么能随便问呢？像我，都订婚了，也没问过我对象工资！”

　　钱跃多涨红脸，辩解道：“妈妈说婚前一定要问工资，结了婚，女孩子要管钱的……”

　　啪，又是一阵闷响，钱跃多妈妈的手猛拍向女儿脊背，及时制止了女儿的话。

　　“妈！是你说让我问的啊……是你说的……呜呜呜……”钱跃多忽然爆发大哭，噗通坐回椅子里，一阵地动山摇。

　　“我没让你这么问。”钱跃多妈妈咬着牙齿低声说，一边安抚女儿，一边招呼刘童童和刘安娜，“你们坐，你们坐，多多就是小性子上来了，平时很温柔懂事的。”

　　堂妹刘安娜坐下，双手抱臂，翘起二郎腿。
　　她正要说话，看见刘童童还像个木偶似的站在，赶忙使眼色，于是刘童童也跟着坐下。

　　调整好姿势，刘安娜软软糯糯开口：“阿姨，我知道，多多姐从小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被捧大的。”

　　“对对。”钱跃多妈妈点头。

　　“可我哥哥也很优秀啊，B大研究生，又在杂志社当记者，采访过很多名人，像区长啊、市长啊，甚至省长，他都采访过。别看哥哥不怎么说话，他各种资源都很丰富，马上也要升主任了。而且我哥哥才28岁，结婚什么的，不着急。”刘安娜言之凿凿。

　　刘童童一边听，一边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忍不住悄悄掐了自己一下。

　　“对，就是的，小刘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哈哈。”钱跃多的妈妈尬笑。

　　刘安娜还不解气：“多多姐年纪也不小了，着急找对象可以理解，但也不能……”

　　“我我……我也没……”钱跃多呜咽着。

　　“年龄”问题一下子戳中了钱跃多妈妈，别人说他女儿什么都行，但绝不能提年龄。

　　怒火中烧的钱跃多妈妈一拍桌子，拔高音量：“刘安娜，你凭什么说我姑娘的年纪！”

　　刘安娜什么场面没见过，她才不怕呢，软软糯糯回敬道：“阿姨，您别急嘛~也就是35岁而已。现在时代进步了，我身边还有40岁没结婚的呢，也活得好好的。”

　　钱跃多妈妈大步流星走向刘安娜：“35？我家多多属羊的，刚过33！”

　　“那虚岁35嘛，而且是属羊的。”刘安娜见山一样的女人快速移动着，声音不自觉变小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太激动，虽说钱家和未婚夫不在一个银行，但都是银行系统的，闹太僵也不好。

　　刘童童害怕钱跃多的妈妈做出不理智行为，比如给自己堂妹一巴掌什么的，赶紧挡在了堂妹面前：“阿姨阿姨，您别生气，别生气了……”

　　钱跃多妈妈呼呼喘着粗气，瞪了刘安娜十几秒，终于挪开视线，转回刘童童身上：“行吧。阿姨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年轻人的事，还是应该你们年轻人去谈。正好下午我还有个事要办，你们先吃，阿姨走了。”

　　“阿姨~”前一秒还横眉冷对的刘安娜，像大变活人似的，甜甜腻腻走到钱跃多妈妈身边，挽起她的胳膊，“我也和您说声对不起，刚才都在气头上。要不，您打我一下出出气？”

　　不仅是刘童童被堂妹的变脸技术震惊，吃过的盐比大家过的桥都多的钱跃多妈妈，也被震惊了。

　　“阿姨，其实多多姐只要打扮打扮，很可爱的呢~”刘安娜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真诚地说，“她脸小，皮肤又好，我涂好几层粉都没她白呢~如果瘦个几斤，真是大美人呢。哥哥，你说对吧？”

　　被点名的刘童童愣了几秒，才回过神：“嗯嗯……是……挺白的。”

　　钱跃多妈妈面色稍微缓和点儿，说到：“小刘啊，你妹妹真是伶牙俐齿。”

　　刘安娜笑靥如花，将头贴在钱跃多妈妈粗壮的大臂上：“阿姨，那您原谅我了吧。”

　　钱跃多妈妈轻轻推了推她的头：“行了，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本身就没多大点儿事。”

　　她又对刘童童说：“小刘，那我先走了，你照顾好家多多啊。你也别有太大心理负担，我懂，凡事都讲缘分，多个朋友总是件好事。”

　　说完，钱跃多妈妈返回座位，挎上鳄鱼皮包向外走。

　　“妈！”钱跃多追上去，拉住妈妈的手。

　　“你的相亲、你自己呆着，都多大人了！”妈妈甩开钱跃多的手。

　　“可是……可是……”钱跃多用绿豆大的眼睛看看刘童童，又畏惧地看了眼刘安娜。

　　“还不够丢人吗？呆着。”妈妈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一声，大步走开了。

　　走到门口，钱跃多妈妈又补了句：“饭钱我付过了，你们好好吃，吃完了再转转，逛逛街。”

　　“好呢~谢谢阿姨~”刘安娜送她到门口，拖长了尾音，软糯说到。

　　长辈走后，气氛冷下来。同样冷下来的还有刘安娜的脸。

　　她像个主人般，大声说：“哥哥，吃饭~”

　　刘童童被堂妹“变脸再变脸”的技术深深震撼，震撼之余，她看到钱跃多仍保持之前的动作，傻站在包厢过道里。

　　“内个，钱跃多，你坐。”刘童童说。

　　“呜呜呜……”钱跃多哭了，边抽泣着边走回座位。

　　“哥哥，你说怪不怪呀，为什么有的人年纪一大把，还这么爱哭呢。”刘安娜阴阳怪气。

　　“好了，别说了。我们再待十分钟就走。”刘童童制止了这个话题。

　　刘安娜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吃饭在沉默中进行，其间穿插着钱跃多的几声吸鼻子和抽泣。

　　就在刘童童觉得熬够了时间的时候，钱跃多大叫一声：“我……我手破了！”

　　刘安娜保持不动，小声嘟囔：“鬼叫什么呢。”

　　刘童童无奈起身，走过去看到钱跃多正伸着肥嘟嘟的右手，右手上全是爆炒小龙虾的红油。

　　“指头上破皮了！呜呜呜！”钱跃多一边哭，一边伸出右手无名指给刘童童看。

　　“先用水冲一下。”刘童童说。

　　“呜呜呜，水？”钱跃多像只无头苍蝇，四处找水源。

　　“去卫生间的洗手池。”刘童童引路。

　　山一样的钱跃多，顺从跟在她身后。

　　刘安娜气愤，小声骂了句：“神经病。”

　　钱跃多立刻躲在刘童童背后，畏怯地看向刘安娜。

　　“好啦，安娜，你先吃。”刘童童无奈。

　　“哥哥，我带她去就行了。”刘安娜起身。

　　“不要，不要你！”钱跃多尖叫。

　　在刘安娜的目光攻击中，刘童童带着钱跃多走出包厢。

　　盯着钱跃多冲干净手上的红油和小小伤口，刘童童又问服务员要了个创可贴。

　　“你帮我贴。”钱跃多伸展手指。

　　刘童童这次拒绝了他的要求：“你自己贴。”

　　钱跃多不情不愿自己贴好手指，嘟起嘴走了。

　　本以为10分钟就能结束的饭局，因为钱跃多的好胃口，刘童童和刘安娜又陪了他半个多小时。

　　分别前，钱跃多贴到刘童童身边，学着刘安娜的腔调软软糯糯说：“你送我回家。”

　　刘安娜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中间，严肃到：“我哥哥下午还要加班，我送你！”

　　“哼，那不用了。”钱跃多昂起肥大的头，转身拦下一辆的士。

　　坐到车上后，他又从窗户里对刘童童招手：“回家联系呀~”

　　“肥婆。”刘安娜用嘴型无声地骂了句。

　　等刘童童独自来到地铁站，准备坐地铁回家时，已身心俱疲。

　　打开相亲系统，上面距离性别转换结束还有将近22个小时。

　　“呼。”她长叹一声，由于思绪太多反而大脑一片空白。

　　反方向的地铁已经到站，许多人从扶手电梯上三步并两步跑下，准备赶车。

　　乱糟糟的人堆里，一名身穿白色运动潮服的男生格外显眼。

　　他动作轻盈地穿梭在人群里，像一只欢快的云雀。

　　下一秒，有什么东西从他口袋里掉了出来，那东西就掉在刘童童脚边。

　　“手机，同学你手机掉了！”刘童童捡起来，急忙追着他，走上了反方向的地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