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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   《從來矜貴》

      *

      * * * In a world of pure imagination.

      我发现,无论今天发生了什么,次日阿尔伯特都会恢复成“没有这回事哦:)”的态度。
      就像游戏读档一样,好神奇。

      事不过三。在莫里亚蒂家暂住至今,我也终于难得明白了某些时候不应多嘴的道理,不该问的就不问。
      所以我没有向阿尔伯特提出昨晚关于最后一抱的疑问。而是换了个对象。
      下午在温室时,我问了弗雷德。
      “我可以抱抱你吗?”礼貌的提出了请求(询问?)。
      结果弗雷德听到后立刻惊慌失措地跑掉了。
      后来更是瞅见我就直接掉头,简直是避我如蛇蝎。

      我:“……”
      我不理解,但我大受打击。

      *

      两天后,又到了仙女教母上班出任务的日子~
      我和阿尔伯特一起坐马车前往晚宴地点,半路掏出魔杖,熟练的开始变身。
      扣紧到最顶上一颗扣子的立领衬衫变成缀花边的低领长裙,露出大面积的锁骨和肩膀,布料花纹和线绣图样都按照这个时代流行的来,顺便还重新编了头发……哦,还有长至手肘的蕾丝手套。
      我看了一眼,安详地闭上,满脸写着生无可恋。
      啊!上个世纪的审美……
      啊!裙撑……
      啊!束胸……!!
      即便已经穿了很多次,但感觉还是很想死。完全没法习惯。

      坐对面的阿尔伯特静静看我用魔法变出一身适合参加晚宴的服装,在面对我抱怨话语——“穿这种裙子真是遭大罪”——时,用带着歉意的微笑安抚我:“麻烦柏蒂了。这次的晚宴五六小时便能退场,请稍微忍耐一下吧。”
      然后他停顿了两三秒,伸手指了指脖颈示意:“柏蒂,淑女出席社交场合,还需要搭配相应的首饰呢。”
      “啊。”我一摸脖子,再摸耳垂,果然空空如也,刚才忘记了。摸魔杖准备再变一次,却被他叫住了。
      阿尔伯特拿出一套首饰递给我,圆润莹白的珍珠每粒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摆放在一看就很贵的首饰盒里。
      我看了看这珍珠项链和耳环,抬起头满脸不解,以及稍微那么不隐晦地提醒他:“现在就送生日礼物,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今天上午我才从威廉弟弟那里借了报纸看,现在的日期距离我生日还远得很呢。
      而且说好的惊喜呢,这一点也不惊喜啊。

      阿尔伯特:“……”
      他脸上的笑似乎有点挂不住。

      不过莫里亚蒂伯爵的心理素质杠杠的。他平和地说明了原因,不是生日礼物,而是“为了感谢我陪他出席社交活动的礼物”。
      我更加不解:“前两天我已经收到过这样的礼物了。”
      而且送项链耳环不如送天文书。当然如果这个首饰能增加智慧的话我会很乐意很开心很激动地收下的。

      虽然我这么说了,但阿尔伯特他要送的东西,好像就没送不出去的道理,所以最后我还是戴上了现成的首饰。
      宴会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我跟在阿尔伯特身边帮他挡掉不必要的社交,等他开始交流和收集情报后,确定是不需要我的场合了,我才施施然去了摆放食物的自助餐桌那边,看看这家贵族的厨房出品有什么好吃的。每次出社交活动的任务也就剩这么个乐趣和念想了。
      咦,难得有约克郡布丁?吃!
      嚯,居然还有热可可?!必须来一杯。
      布丁我吃完了,深表满意。但热可可的味道……一尝就没放糖,煮之前放的牛乳也少了,还不如我煮的好喝。
      我只浅尝了一口就敬谢不敏,弃之可惜喝了又要命,我干脆悄悄使了个咒语让它消失。
      完美!

      宴会果然如阿尔伯特所说,五小时左右他便带我离场了,用的理由还是不知第几遍的“我的女伴身体不适所以就先走了”。
      我: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jpg
      马车怎么来就怎么走,我与阿尔伯特面对面坐着,彼此都沉默。
      我也不知道是否自己那交通工具不适的属性偶然发作,突然间就觉得脑袋有些晕眩,眨了好几次眼睛,看阿尔伯特的脸都还是带重影。
      而且喉咙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渴。

      阿尔伯特也不出意料发现了我的异样,关切询问。
      我:抬手给自己一个清水如泉。
      阿尔伯特:“……”
      他沉默地递过来一张手帕。
      我低头擦擦脸,感觉好点了,但没完全好。
      一摸脸皮,好像在发烫……

      终于到了莫里亚蒂家的宅邸,下马车时人都是飘的。
      夜风冰凉夹杂着小水珠,乌云翻滚,闷雷一阵接着一阵,我怀疑我生病了,更怀疑晚宴上喝的那杯热可可有毒。
      阿尔伯特扶了我一把,让不至于因我脚底发软而踉跄倒地。到家后开门的路易斯见我这样,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你喝醉了?”
      我即使站不稳也很严肃地告诉弟弟:“我不醉可可。”也不醉布丁。
      话还没说完就被阿尔伯特的叹息打断,“柏蒂,你需要休息。”他说。
      于是回房间。我扒着楼梯扶手和墙,婉拒了阿尔伯特的举手之劳。没看见路易斯弟弟那要快要冒火的小眼神了吗?好像我要把他大哥怎么颐气指使怎么作践糟蹋呢,呵,没想到吧,你仙女教母我自食其力。
      房门前,我对着门锁使用开门咒,但重复两三回都没成功。
      我震惊、茫然、不解、疑惑:咒语失效了??!

      最后还是阿尔伯特拿钥匙给我开的门。
      我坐在沙发怀疑人生,把我的魔杖摸了又摸,确信还是我那根独角兽毛芯的云杉木,体内魔力也依然充盈,为什么开门咒不开门?
      头好像越来越晕,内心莫名的焦躁也逐渐升温。我晃晃头,喝掉阿尔伯特给我倒的温开水,苦着脸对他抱怨道:“阿尔……我怀疑晚宴上的热可可有毒……我的咒语失效了……”
      但阿尔伯特冷酷的告诉了我真相:“刚才我听柏蒂你念错了四五次咒语。”
      我花了点时间消化这句话,然后:“……”
      一时间竟分不清咒语失效和咒语念错哪个更让仙女教母出大丑。

      不过弄明白开门咒不开门的原因就好了。我撑着身子坐起来,想施咒检查下自己的身体情况,但头脑昏昏沉沉,竟半句有用的咒语也想不起来,魔杖尖晃了又晃,最后一个清水如泉冷冷滋到脸上。
      我:“…………”沉默,冷水洗脸清醒清醒也好。
      旁边又递过来一张干净手帕,我接过,发现是阿尔伯特,他还留在房间里。
      我擦干脸,一摸脸皮,比在马车上时更烫了。
      “阿尔……”我看向他,他那张脸在我眼中还是重影,表情模糊不清,眼神好像是担忧。我轻声喊了他的名字,问:“我是病了吗?……还是中毒?比晕船还难受……”
      阿尔伯特走到我面前,牵起我的手,俯身垂眸在上面轻吻并说:“柏蒂,你或许是……”
      他说的话后半句我没听清,我拧起眉,不解:“我们已经离开舞池了。”
      “你刚刚说的什么?”
      阿尔伯特睁开翡绿色的漂亮眼睛。
      慢声细语重复了一遍。
      我疑惑地歪头。

      他:“用你们巫师的话说……柏蒂,你中了「迷情剂」。”
      我忧心忡忡:“那你知道解药的配方吗?还是说放着不管,只要休息一会儿就会自然清醒了?”
      阿尔伯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我腕间的皮肤,没有回答而是问道:“需要帮助吗?柏蒂。”
      他低沉地说:“假若你同意,我会很乐意施以援手……”
      我眨了眨眼睛,对这番话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是我流浪伦敦街头时,他停下马车,也问过我需不需要帮助。
      记得当时我的回答是……

      “是的,好心的先生。”
      我说,“我确实需要……帮助?”

      话说完后,朦胧的视野里我仿佛看见他扬起唇笑了。
      “我的荣幸。”他嗓音依旧低沉。
      手背传来温软的触感,又是一个意义不明的吻手礼。
      我只好再重复一遍我们已经离开了舞池、我不要再跳舞了,阿尔伯特不回答,反而对我说:“这个过程不需要用到魔法。”
      语气颇有郑重其事的味道,我看着他,想等他解释下一句,结果阿尔伯特只是轻巧地抽走我手里的魔杖,放到一旁我看得到但摸不到的桌面上了。
      我的视线追随着魔杖而去、又跟随着他晃动的指尖回来。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于是他在我眼中俯下了身,姿态越来越低。

      ……

      约莫两三分钟后。
      我问他:“只需要吻就可以解除的迷情剂……?你们麻瓜界怎么比巫师界还像童话故事?这不科……”
      他微笑地打断我的喋喋不休:“这种时候,烦请您闭嘴。”
      我舔了舔被咬的唇瓣,无语:“……”

      这个人居然凶他的仙女教母,他怎么敢的.jpg

      *

      第二天我就确信我病了。
      伦敦上空的乌云兢兢业业打雷下雨,没有温度的风喧嚣地吹了一夜。房间窗户大开,帘子翻起浪般的连绵的弧度,被子毛毯不盖保暖咒也不用,在这样的环境里浑身热汗的睡一晚上,着凉生病简直不要太正常。
      迷情剂的症状确实已经解除,但重感冒跟着就接踵而至。

      下午,我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靠坐在温室的藤椅上。
      进来修剪花枝准备做花篮的弗雷德见到我,很是吃了一惊:“……您是生病了吗?沙菲克小姐。”
      我吸了吸鼻子,满脸憔悴地点头,喉咙干涩生疼,实在说不出话来。
      弗雷德脸上浮出担忧,一改之前对我避之不及的态度,虽然不善言辞,但还是硬把我推回了屋子里去。他劝我不要在生病时还不注意身体。
      碰巧路易斯也在这时采购回来,看见我这副模样也有些惊了。
      “你昨夜真是病了?”弟弟拧起眉仔细端详我的情况,平日严厉的声音此刻都软和了下来,听起来好像还带着几分对误会了我的歉意:“生病了就回到房间躺着好好休息。等一下我就把感冒药端过去。”
      我张嘴想说话,结果一开口就是两声撕心裂肺的咳。
      路易斯弟弟赶紧倒了杯热水给我,然后让弗雷德将我送到三楼。
      我对着这满满都是回忆的卧室,脸颊红红,叹了长长、长长、长长的一口气。

      今早罪魁祸首显然也知道他自己惹出了错误。这显然是没办法和往常一样能若无其事地表示“没有这回事哦:)”的状况。
      在我满是谴责的注视下,他迅速找了药给我喝,还一脸预料之外的意外表情:“原来你们也会生病。”
      我那时疲惫到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想说话喉咙又生疼,张嘴就是一连串的咳,于是只得用魔杖在空中写字回答,告诉麻瓜莫里亚蒂伯爵先生,巫师可不是皮糙肉厚的巨怪,巫师也是人,会生病再正常不过。
      身上磕出来捏出来的淤青什么的能用魔法修复,但是生了病,我在这个没有一瓶感冒魔药就能病愈的麻瓜世界,也只能靠巫师的身体素质硬扛了。
      也不知道阿尔伯特给我喝的麻瓜感冒药有没有效……
      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忧心忡忡。

      后面路易斯如言端来了药给我,还操心两句嘱咐我多休息。
      我刚开口要感谢弟弟的好意,结果被他凶回来叫我哑着嗓子不要说话。
      “……”兄弟一个两个的都对仙女教母这么凶。
      路易斯走后不久,从贸易公司回来的阿尔伯特又来探望我了。
      他留心看了一眼我刚喝完的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问我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适,感冒比起早上有没有好一点。
      也许是药物的作用,我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困倦在体内翻江倒海,他说了什么都只是点头或摇头,没多久就靠着沙发背睡过去了。

      这一病就是整整三天。

      第四天我才完全恢复了健康,伦敦上空的乌云都散得比我的病愈要早。
      我干脆趁着天气晴朗,又爬上了莫里亚蒂家的屋顶看星星。
      次日黎明前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我看到阿尔伯特比以往任何一天起的都早,穿着整齐地出了门。
      我觉得奇怪,便下楼去问了原因。他回答我说是突然接到了上司的电报,有紧急事件,要立刻赶往贸易公司。
      看他这急匆匆的样子,我深觉此刻就是发挥仙女教母作用的时候了,于是拽他的手帮他搭住我的手臂,并嘱咐他:“可以闭上眼睛数三个数再睁开。”
      阿尔伯特愣了一下,很快领悟到了我的意思,但已经来不及阻止。
      下一刻,他们就出现在夜色中的万能贸易有限公司前。
      阿尔伯特望着公司大门沉默。

      我和他进了公司,在会客室坐下后,阿尔伯特先感谢了我的帮忙,然后含蓄地表示普通人不可能刚接到电报就出现在召集的目的地,这很不自然。
      “不过好在上司他也还没到。意外空余出来的时间里,我们就一边喝茶一边等待吧。”
      阿尔伯特温和地对我说。
      “我给你添麻烦了?”我问。没有被他转移掉话题。
      “不算麻烦。”他倒了一杯红茶给我。
      莫里亚蒂伯爵亲手泡的茶还是能喝的,所以我顺势就接了过来。
      茶香四溢。

      等待总是显得格外漫长。

      因为看星星,我一夜没睡,才坐了一会儿就感到了困意。
      阿尔伯特告诉我旁边有休息室,可以去那里面躺着补下觉。
      不,巫师要补觉就该回自己房间补!
      我认真和他道晚安,下一刻我就回到了莫里亚蒂宅邸,回房睡觉。
      睡醒后天光大亮,我洗漱完到厨房煮可可时还在想要不要去把阿尔伯特接回来,碰到路易斯弟弟,他礼貌地问我要不要一份早餐。
      我:“……要!”弟弟亲手做的早饭谁不吃谁是傻瓜!

      于是美美用了一顿早饭。

      之后威廉便在读早上送来的报纸,我正准备过去蹭报纸看,阿尔伯特回来了。
      “柏蒂,你果然在家。”他走过来递给我一张照片,“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你能找到这个照片上的女性吗?速度越快越好。如果不行的话,我再去拜托弗雷德。”
      我接过一看,照片上是位非常漂亮的女人的影像,我上看下看……嗯,麻瓜照片上的人果然不会动。
      “这个漂亮的女孩是谁?”我问,“是阿尔喜欢的人吗?帮你找当——诶。”
      话没说完,我手里的照片就唰地被抽走了。
      只听阿尔伯特骤然降温的声音说:“劳烦您操心。关于这件事,看来还是要麻烦弗雷德了。”
      我疑惑回头,就看见他留了个背影。既视感强到让我想到了被踩到尾巴凶了人一通后绝尘而去的克鲁克山。
      但思来想去,我刚才应该没说错话?

      好在威廉弟弟也在场,我就把难题丢个他。
      我问:“你大哥叛逆期了?”
      威廉无言沉默:“……”
      他给了我一个眼神,让我自己体会。

      *

      午饭后我在温室待了一会儿,看一直没人来才想起,弗雷德被安排了工作很忙碌。
      于是我帮他浇了花拔了草除了虫顺便修了枝桠,一整套流程下来没费多大功夫。
      完了后我就出门去逛了伦敦的街道,难得天气晴朗日子,到处都是人来人往,这座城市终于展现出了它的几分繁华。我看来看去,最后去了国王十字车站,近日来我常在这里徘徊,期待能偶遇一个重逢的奇迹。
      然而期望次次落空,重逢不曾有,陌生人的搭讪倒是一次两次不见少。
      我不想和莫里亚蒂家以外的麻瓜多说话,使了咒语脱身。

      除了等待以外,其余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我在夜色的掩盖下回到莫里亚蒂的宅邸,晚饭已经错过,是大家熄灯休息的时候了。我溜进厨房,熟门熟路地给自己煮热可可和烤面包。
      当我端着这份简易晚餐回三楼房间,路过二楼时,突然寂静里响起开门声,接着就听到有人喊我:“柏蒂。”
      一回头看见是莫里亚蒂伯爵站在楼梯口,自下而上得注视我。他穿着浴袍,露出脖颈锁骨等大片平日里包裹严实的冷白皮肤。深棕色发丝湿散,也没了白日里一丝不苟的模样,看起来就像只掉进了水里、湿漉漉的大狗。
      ……看起来也不像是叛逆期?

      沉默发酵的有些久,我只好主动开口,问他是不是被可可的香味吸引出来的。
      但阿尔伯特却答非所问,说他知道我差不多该是这个时候回来了,现身是有些事想和我谈谈。
      我想了下,没有可以拒绝的理由,便同意了。于是我和他又一次在凌晨时分闯进书房。我面前放着面包和可可,阿尔伯特面前什么都没有——显得他也太可怜了些,我就给他泡了一壶红茶,魔法加急的。
      说是有事要谈,但坐下了他也只是垂着眼眸一言不发,红茶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仿佛他喝的不是茶,而是苦入喉肠的烈酒。
      气氛沉凝,沉甸甸地压在我心头,迫使我解决晚饭的速度都快了不止一点两点。
      眼看红茶要给他喝完,我还抽空给他续了一壶。

      阿尔伯特:“……”

      我将晚饭风卷残云般扫进肚,以尽量优雅的姿态。
      不知怎么的被他看着突然间就压力山大……

      餐具收拾了,仪容收拾了,气氛也沉着得恰到好处,是时候谈点严肃的夜间话题了。

      我坐的端正背脊也挺直,眼睛盯着阿尔伯特,等着他(可能还有期待?)开口要跟我谈的事情。
      他放下茶杯,十指互扣托着下巴,摆足了架势缓缓开口:“亲爱的柏蒂小姐。”
      压低的声线沙哑而迷人。

      我:警铃大作,严阵以待。

      阿尔伯特接着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场面话。
      然后他问:“在你心里,你是怎么看待我的?柏蒂。”
      我看了看他现在这副样子,诚实回答:“一只落水毛发粘湿的大狗狗。”
      阿尔伯特:“…………”
      他脸色变难看了,空气似乎也变得沉重了。
      但这吓不到我。亲身经历过第一次巫师大战的女巫其实无所畏惧。我好整以暇,还有闲心再给他续了一壶热腾腾的红茶。
      自己也倒了一杯来喝——不是多好的滋味,只能说中规中矩,看来我是学不到路易斯弟弟的手艺了。

      阿尔伯特吐出长长一口气,脸色随之恢复平静。
      “柏蒂。”他用一种沉重的声调念我的名字,好似我是什么难题:“对于你的事,我总是无能为力。”
      我温和地注视着他,耐心等待阿尔伯特的下一句话。
      他说:“我想……也许你会告诉我,当初愿意留下在莫里亚蒂家的原因?”
      我眨了眨眼,理所当然回答:“因为你邀请我了。”
      阿尔伯特沉默。沉默之后他迟疑地追问:“只是这样?”
      我说:“……嗯……还有其实我无处可去?能遇到「好心的先生」收留真是太幸运了。”
      阿尔伯特似乎还想说什么。他注视着我的双眼,开了口却又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他就这样静静看了我大概有一分钟——或许半分钟,然后重新提起了最开始那个问题:“柏蒂,你如何看待我。”
      我疑惑他一个问题怎么问两遍。但看他的表情,我猜他应该是不满意我把他形容成大狗的回答。
      于是想了想,反问:“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阿尔伯特思考过后,微笑对我说:“柏蒂不妨先说假话。”
      我眼睛眨也不眨,直接就是一句“你长成可靠又肮脏的大人了呢!”脱口而出。
      阿尔伯特:“……。”虽然是假话,但总感觉被骂了。
      他心平气和问我,“那真话呢?”
      我想了几秒才回答他,是:“不择手段的恶人。”
      我:“利用一切将自己的行为合理化。很聪明,很精明,很……狡诈。”
      也很疯狂。

      他平静地望着我。脸上没有笑容,表情却也不算冷酷冷漠。
      “是吗。”阿尔伯特用一种拉长的腔调说话,其他人这么做或许会显得既傲慢又无礼,令人生厌,但放在莫里亚蒂伯爵身上,就是一股子矜贵与清高的结合,使人迷醉,仿佛连他那双冰冷的绿眼睛也是蛊惑的魔法。
      “很抱歉,柏蒂,我不是个世俗意义上的温和的好人。”高傲的伯爵言语间也丝毫没有歉意。
      我朝他露出一个柔软的安抚笑容。
      “阿尔……我没有要怪罪、或者说指责你的意思。在我曾经读过的那么多书里,曾有读到来自东方古国的谚语「论迹不论心」。”我眨了眨眼睛,“不管你心里对我是何想法,现实中我确切是受了你帮助的。”
      我郑重地对他说道:“我依然感激。”
      并尽可能帮他的忙予以回报。

      阿尔伯特听完,不说话。看样子像是听进去了。

      我想这会儿就应该乘胜追击。
      ——难得他长这么大后被我说教还不转移话题!加大力度赶紧的!!

      仙女教母持续兢兢业业.jpg

      我于是跟他讲我那进了坏蛋预备营学院但依然恪守本心的表哥,讲那隔壁热血骑士学院身为狼人却有副温柔善良心肠的朋友,引经据典,声情并茂,絮絮叨叨一大堆,最后总结为:他心思坏透了,但没关系,做了好事让他人受惠,他便也是个可爱的人,不能单以恶人盖棺定论。

      “很有意思。”阿尔伯特说,“你先定罪了我的恶,又推翻否定了我的邪恶。自相矛盾,这不合理。”
      “那么在你眼中……柏蒂,我究竟是怎么样?”

      ——话题居然又回到最!开!始!了!!

      我幽怨地瞪着他:“大狗狗。”
      阿尔伯特:“……”

      果然一开始就是在骂他吗。

      -TBC-

      *注:
      克鲁克山:一只有猫狸子血统的姜黄色猫猫,主人是救世主三人组里的赫敏·格兰杰。
      第一次巫师战争:1970年开始至1981年10月31日结束,持续了11年之久。柏蒂在此期间失去了父母,自己也因魔咒伤害不得不住进圣芒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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