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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   《從來矜貴》

      *

      * * * Won\'t you speak your mind gotten into you.

      我从路过男侍的盘子里顺走了一杯香槟,拿着它替换掉了阿尔伯特手里的红酒。
      他有些惊讶,但没阻止我的行为,低声笑:“忽然怎么了,柏蒂?”
      我用一种“孩子你怎么还这么心大”的眼神幽幽看他两眼,语重心长、言简意赅地嘱咐:“注意安全。”
      然后拿着红酒转身去找刚才那个女孩,预备瞅准时机给她来个一忘皆空。年纪轻轻的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姓莫里亚蒂的。
      好在一切都顺利。
      晚宴结束后,我与阿尔伯特一道离开,却又遇到了先前和我搭讪的男人。
      他与莫里亚蒂伯爵打了照面互通姓名便走了,好像仅仅只是来认个脸打个招呼而已。
      我留心那个男人,逮着时机在他上马车背对我视线时,朝着他脑袋打去一记遗忘咒。
      不知道对方在打什么坏主意,那就干脆别被惦记吧。

      马车回到宅邸之前的路上,阿尔伯特主动和我聊起那被有问题的红酒。
      我痛心疾首,“你看着也是个坏心眼挺多的,怎么出门在外,也不注意要好好保护自己呢。”
      阿尔伯特:“……柏蒂,我没准备喝那杯红酒。”
      他表情一言难尽。
      我将信将疑。

      “那杯红酒里应该是被放进了麻瓜迷情剂一类的药物。”
      我把魔法检测出的结果告诉他。
      阿尔伯特虚心请教,问:“什么是「迷情剂」?”
      我解释:“史上最强大、见效最快的爱情魔药。但就实际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它只会使你变得失去理性地痴迷对你使用魔药的那个人——正如魔法无法变出食物,魔药也不可能带来爱情。”

      爱是发自内心,最不可战胜的魔力,魔法的伟大本源。爱并非由某人的魔法产生,它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它本就存在。
      无中生有不科学,就算是魔法也得讲究顺应自然。

      阿尔伯特听后了然地点头,“原来如此。”
      并顺势问我:“柏蒂也会做这种魔药吗?”
      我:“五年级时魔药课上有学过。”
      阿尔伯特的表情忽然古怪。
      我没注意,继续,“但我没记住配方。”
      ——因为考试又不考!智慧小鹰从不记忆不上考卷的知识点。
      他:“……”
      阿尔伯特的表情转眼恢复正常。
      接下来他表现出了探究我学生时期的兴趣,我不愿详说,直接总结为上课和考试。
      阿尔伯特笑了笑,“听起来似乎和我曾经上学时经历的并没有区别。”
      我点头赞同。除了教学内容,可不就是没有区别吗。

      话题往后,阿尔伯特也提起了离开晚宴时,刻意走到他和我面前来打招呼的那个男人。
      “柏蒂对这位米尔沃顿先生印象如何?”阿尔伯特试探,“他虽不是贵族,但却有着不弱于贵族的影响力,名下经营着多家报社和广告公司,是媒体界的大人物。”
      我警告阿尔伯特那个米尔沃顿没安好心。
      “好。”他毫不犹疑的相信了我的判断,这让我有点惊讶。
      阿尔伯特接着说:“我注意到离开时,柏蒂你似乎对米尔沃顿做了什么。”
      “我可没有给他下恶咒甚至诅咒哦。”我举起双手,主动坦白:“我只是对他施了「一忘皆空」。”
      然后不等他虚心请教便解释了什么是「一忘皆空」。
      他意味深长:“哦……能抹除记忆是吗。这可真是便利。难怪社会上从未传出过关于你们的消息。”
      有也只是捕风捉影夸大事实的人为搞出来的东西。

      见这人难得能好好和我聊天,还一副“很感兴趣多说点”的表情,我很开心。
      平常莫里亚蒂家根本没人听我说话,于是我越说越起劲。不仅顺势给他科普了一些巫师魔法部对麻瓜界的法文条例,还讲了两三个记忆里的我自认为还算有趣的轶闻轶事,就这样聊了一路。
      到家时,阿尔伯特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我想起这应该算是他第一次公开的和我谈论魔法,以往都是用的比较迂回的方式,谨慎小心试探。看他高兴的样子,我的心情也莫名好了一点,想来算是推动了一点点巫师与麻瓜之间的跨界交流。
      不由得又想到,如果所有麻瓜都能像阿尔伯特·詹姆斯·莫里亚蒂这般冷静克制就好了……
      为了答谢他不如明天就试着做个在晚宴上吃到过的苹果派吧!

      我把决定告诉阿尔伯特,却看到他脸上的高兴在短短几秒内,像棉花糖入水一样消失不见了。
      阿尔伯特想起弟弟路易斯现不在伦敦,厨房又重新落进了我这个女巫的手里,顿时心情就沉重了两分。
      他略微思考后开口:“不如明天就由我来……”
      我想也不想就果断拒绝了:“不行。”
      他:“……”
      我:“……”
      四目对视,互相嫌弃。

      ——这个家要是没有路易斯弟弟可怎么活啊!!

      *

      后来第二天的早餐还是吃了我做的面包。
      阿尔伯特坚决不肯试吃我用魔法做的苹果派,不然他就要进厨房帮我做,可但凡是由阿尔伯特经手的东西……大家懂的都懂。所以最后就是双方都各退一步,他不进厨房,我不做苹果派。
      两天后大家又回到了伦敦,路易斯照例检查厨房各种食材香料的剩余以确定是否需要采购。他看着又少了一大截的茶叶,对我怒目而视。
      我先是用微笑安抚他,然后解释了茶叶变少是因为猫逮耗子时不慎波及……然后弟弟脸色更加阴沉了。
      他把我赶出了厨房。
      好凶哦。

      回房间时路过会客厅,威廉和莫兰正在讨论着什么,我慢悠悠走进去,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着旁听。
      我听到他们反复提及一个男人的名字,「夏洛克·福尔摩斯」,似乎在我的记忆里也有那么些印象,在更加久远的、十几年二十年之前,或许某个圣诞节的时候听过他的故事。
      于是我开口说:“我也听过福尔摩斯这个名字。”

      交谈中的两人同时侧头看我,表情都流露出了惊讶,仿佛是我的存在吓了他们一大跳。
      “沙菲克……你什么时候来的!幽灵吗你!”莫兰拿眼神瞪我。
      “当你观察到我的时候,我就在这了。”我不理解他为什么会感到震惊,明明我就坐在这里,讨论得太入神了吗?
      还有,“幽灵可不是我这样子的。”
      莫兰还想说什么,被威廉弟弟制止,他专注听我要讲的话,似乎也想知道我能说出什么信息。

      “我听过夏洛克·福尔摩斯。”我说,回想记忆里的细节:
      “和蓝胡子的房间一起。在三年级的圣诞节,我让猫头鹰给母亲寄了信,然后跟表哥去了姑妈的家。表哥对我讲了蓝胡子,姑父请我看了老电影并给了我一本侦探小说,当我看到书的一半内容时,表哥告诉我主角最后和宿敌坠崖而死——那就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他的助手是华生医生。我很生气表哥提前告诉我结局这种恶劣的行为,差点当天晚上就收拾行李回……”
      “抱歉,我不得不打断一下。”威廉开口阻止了我继续往后回忆,问:“沙菲克小姐的意思是只在侦探小说里看到过福尔摩斯?只是个故事?”
      我看着他绯红的双瞳,肯定地说:“只是个故事。”我重复,接着又说:“他的宿敌也是一位姓莫里亚蒂的大学教授。”
      那两人都沉默。可能是拿不准我在说疯话,还是在编故事拿他们开心。
      我低头,因为话一出口后,我也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但:“我记得我没有预言的天赋。”不然也不至于当年的占卜课成绩那么差。
      于是我抬头对威廉和莫兰说:“可能是我记忆混乱了……不如你们就当我讲了个笑话吧。”
      我故意用轻松的口吻说话,但他们都完全没有要笑的意思,甚至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
      好吧,我接受我一点也不幽默这个事实了。
      我干脆识趣退场。

      威廉:“请等一等,沙菲克小姐……”
      我:“对不起,我知道笑话不好笑了……我去看星星了。不打扰你们。”
      莫兰:“但现在是正午吧!!哪里看得到星星!!”

      但我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脸十分纠结的表情离开了会客厅。

      *

      回到房间,我用纸和笔画出了记忆里在天文塔看过千遍万遍的星图。
      入夜后我就上到了莫里亚蒂家的屋顶,抬头仰望上空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清晰起来的星星们。
      其实屋顶还不够高,伦敦的空气也不够干净,许多星的光芒都被遮盖了。我举起魔杖,用咒语将笼罩在城市上空的污浊都吹开。
      今夜的月光和星星都足够亮了。
      我看了许久,直到腹中传来饥饿,才想起来自己没吃晚饭。
      星图已经看的很清楚。我缓缓叹出一口气,下了屋顶,去厨房找吃的。
      食物填满了空虚的胃囊,僵硬的思绪也开始重新运转,我感受着深夜的冰凉,忽然很想喝一杯温暖的黄油啤酒——或者热可可,煮一杯热可可也好,但莫里亚蒂家没有人喝可可,厨房里的是茶叶,地窖里的是酒。
      我感到难言的落寞,也感到难过,最终什么热饮也没喝,踩上楼梯准备回房间睡觉。

      二楼的楼梯口。
      提着灯的阿尔伯特忽然出现,并叫住了我:“柏蒂。”
      他在浓雾般的黑暗中浮现,俊美的脸庞显得有些过分苍白,看起来仿佛古堡里经年游荡的幽灵。
      “晚上好,阿尔。”我和他打招呼,“这么晚还不睡,不符合你的作息。你是失眠了吗?”
      阿尔伯特:“晚上好。我并没有失眠,我在等你,柏蒂。”
      他邀请我到书房一叙。
      可我已经很困了,摇头拒绝。
      阿尔伯特不肯退让,“只占用你一点时间。”他说。
      被灯光柔和的脸庞此刻看上去仿佛陶瓷一样脆弱,低声里也带着平常根本不会有的恳求,深夜里孤独的人总是容易感性,我霎时间就心软了,眼前又浮现当初他淋在雨中的可怜样子,不得不叹息说:“好吧,就一会儿。”
      于是夜里寂静的书房亮起了灯,我放松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困意上涌,想要喝热可可(或者热黄油啤酒)的渴望也持续攀升。

      阿尔伯特坐在我的右手旁边,随意找了个话题开始:“今夜也是去看星星了吗?”
      我眼神放空,点了点头:“还画了星图……伦敦的空气太糟糕了,好多星星都看不见,飓风咒都吹不开云层……”
      他就笑,然后进入正题:“下午的时候我从莫兰威廉那里听说了你们正午谈论的事,所以我想应该和柏蒂你聊一聊。”
      我一听这话就清醒了,立即澄清:“我没有要诅咒威廉弟弟坠崖死掉的意思。”
      阿尔伯特挑了挑眉,嗓音低沉:“柏蒂小姐(Miss Birdie)……”
      我紧接着澄清:“我也不会预言。”

      阿尔伯特·詹姆斯·莫里亚蒂注视着我的眼睛。
      稍显昏暗的灯光中他那副神情,恍惚间让我觉得他像是想给我灌吐真剂的蝙蝠精。但麻瓜的阿尔伯特做不到,故而只能依靠观察确定我是否说谎。
      他神情前所未有地认真:“那个所谓的故事,只是你的玩笑吗。”
      我缓缓眨了眨眼睛,“于我而言只是亲人讲述的故事。你们当然可以把它当成玩笑。”
      虽然没有人笑。
      阿尔伯特垂着眼眸不语。额前碎发散落的阴影遮掩了他双瞳中的情绪,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他难道是在遗憾我这个女巫不能给他带来任何有效的预言吗?
      我不确定地猜测着。也不知道话题是否已经结束了。他沉默的时间有些长。
      但我想自己应该可以开导一下这个迷茫的灵魂,于是强撑精神。
      “阿尔,你知道天上有多少星星吗?”
      “…………”
      阿尔伯特终于把视线投给我,目光仿佛质疑:难道你知道?
      我摆出一副要跟他讲故事的架势。

      “人们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在观察星星,将一些相邻的星连起来组成星座,给星座命名、编绘传说故事,将这些重要的星星们画成星图,许多人认为星星的轨迹与自身的命运息息相关,解读星的语言就能知道关于未来的秘密,他们捧着星图仰望星空,日以继夜地研究。人们解读星辰的密语,解读月亮的引力和大海的潮汐,想从自然的法则中窃取关于命运的信息,这就像人要凭空读懂昆虫的交流一样困难不是吗……”

      眼见我把无关话题越扯越远,阿尔伯特在我停顿的间隙适时开口:“柏蒂,关于天文我也算是有所了解的。”

      我不管他,继续:“幸运的是我们当中确实存在预言家,这一脉分支非常稀少,到了现在已经几乎绝迹。预言是纯粹的天赋,与努力无关,就像我沙菲克的家传天赋灵魂分体(Another one)也不是旁人学得来的……预言家们的预言总是无法顺利地说出,深奥且充满隐喻,不过解读预言家的谜语应该比解读星辰的语言更简单,对吧?但现实也存在这样一个问题,我们其实无法确定解读预言这件事,是否也包含在了预言的未来之中?也许在得知未来的时候,我们自身就已经跳进了命运的陷阱。
      “来到莫里亚蒂家之后,我已经看过很多次星星了。在屋顶上和在天文塔上看到的星图,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尽管伦敦的天气总是乌云密布,但所有的星辰,都在它应该在的位置上,从冬季到夏季,每颗星辰运行着它应该行走的轨迹。”

      “看来柏蒂确实是很喜欢看星星,以后我会记得买几本天文学相关的书籍送给你。”
      阿尔伯特又找到了机会打断我的长篇大论,但看他的表情……可以说是根本没有领会到我跟他长篇大论的核心思想在哪里。
      我眼神幽怨地盯着他的脸,把刚才那段话换了个说法,又重复了一遍。

      “星星ξολζκэИЕЖЁθδ……预言мзиαεγθηйдχЮ……解读e???e????ekm……未来?ê????ǒ????……命运й??冂з???βΔашЮ?う……密语ぉぅぃぉぁひのにどっみ……”

      阿尔伯特沉默地看着我。
      我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他忽然叹出长长的一口气。
      “……你不能做到预言这种事我已经深刻了解到了,柏蒂。”
      “夜深至此,现在也很晚了……不如回房间早点休息吧。这个话题以后就不要再提。”
      我抿了抿唇,“那你刚才说会买天文书送给我?”
      阿尔伯特此刻脸上已经没什么笑容了,但回答我的语气还是尽可能温和:“这个我会说到做到。”
      我放心了,看他的眼神也变得越发温柔慈爱:“那么,阿尔,接下来你应该就不会再纠结了吧。”
      阿尔伯特:“?”
      我:“显而易见,我撑着困意讲这么多,是在安慰你。”
      阿尔伯特……阿尔伯特没有表情。

      他:“哦,是吗。”声调平稳,莫得感情。
      但我丝毫不觉,语气轻快,困意已经腐蚀了我的思想:“是的。所以你知道了吧?故事只是故事。虽然玩笑不好笑……但我以后会尽量、提高幽默感的……”
      话题回到了最开始,仿佛从来没有开始过。
      阿尔伯特皱起眉,不由得低头,用手指摁了摁眉心,试图以此减缓脑海深处蔓延而出的虚脱般的无力感。
      两三秒后他做完了心理建设,一抬头发现我居然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双眼紧闭进入了梦乡。
      阿尔伯特:“…………”
      他突然又想叹气。

      *

      第二天我在自己的卧室醒来。
      但我记得脑海里最后的画面是书房背景,昏黄灯光映衬着的阿尔伯特的脸。
      于是趁他出门前我去问他自己怎么回到房间的,阿尔伯特微笑:“柏蒂,我们已经约定过了,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我:“?”有这回事?
      愣神期间,阿尔伯特上马车就走了,动作超快的。

      当莫里亚蒂伯爵不想谈某件事,他就有一万种让话题结束或拐弯的套路。
      阿尔伯特不情不愿,我也不能说逼迫他,反正也不是非常重要必须讨论出结果的话题,问过一次就过去了。
      但显然嘴上说着让话题揭下不表的莫里亚蒂实际上比我在意。他像是生怕我冷不丁地重提,于是就找了个任务安排给我。
      他拜托我去监视一个名为杰斐逊·霍普的威尔士男人,还给了我照片以便我辨认。
      我看了眼旁边拿着水壶在浇花的黑发少年,不解:“这不是弗雷德弟弟平常做的……”
      阿尔伯特:“我有别的事情要拜托他。”
      我:“?那好吧。”
      于是我就去了。

      阿尔伯特特别嘱咐我要注意隐蔽,还给了我一件黑斗篷。
      我对这群男士的审美不敢恭维,悄悄把斗篷变成熟悉的巫师长袍后才穿上。

      -TBC-

      - - - - - - -
      *注:沙菲克家族天赋灵魂分体(Another one),作者私设,以麻瓜的医学术语解释就是分离性身份障碍。就是说,其实是家族遗传的精神病(……)
      所以近亲结婚不可取啊,语重心长.jpg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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