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我反了！》易楠苏伊

65、第 65 章

　　陆蓝紫却好似看不到，她话语越发犀利，“黄老先生，他们确实是我需要的人才，但我也并非他们不可。我无非需要额外再多花些时间。反正我可以一直待在这个世界，我甚至不会老，不会死，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一直待在这个位置。但是您那些朋友呢？大荣朝廷就像一艘风雨飘摇的小船，经过两百多年的腐蚀，它从根子就已经腐朽。而我建设新国家的决心却是谁也阻挡不了。您的朋友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接受，要么被动接受。他们的田地肯定会被收走大半，但是因为提前为我做事，我许诺你，他们无需为他们多年享受的剥削果实而赎罪。这已是额外开恩。”

　　黄仁羲艰涩道，“若是实言相告，他们恐怕不会前来。”

　　陆蓝紫早就料到了，“郑王云之前也写信给她的师兄弟，他们同样也没有回复。现在他们不屑与我这反贼来往，但几年后，他们一定会后悔没能珍惜这么好的机会。白白错失这几年。只是到那时他们早已失了自己的优势。”

　　她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些人才，好似只是随口一说，说完也就揭过不提。

　　黄仁羲活了大半辈子，就连先帝都对他礼遇有加，可是她还从未见过如此轻慢读书人的统治者。若说她没见识，不懂读书人的好，可又不尽然，她对教育的重视超过历代所有君王。或许她重视的不是他们这些旧文人，而是想要按她横样雕刻出来的人才吧。

　　陆蓝紫说起自己要建的大学。

　　黄仁羲收敛心神，全神贯注与她一起探讨。

　　陆蓝紫想建立一套完业的工业体系，但是人才不够，她决定先从教育抓起，“大学先设数学、农业、工学、化学、医学和管理学六个专业。”

　　文佟淑急了，“县长，没有文学吗？”

　　“高中人才足够了，先以工科为主。”陆蓝紫看向陆苏雪，“要多多鼓励女孩学理科，她们心思细腻更适合做研究。”

　　陆苏雪点头应是。

　　商讨完细节，流水县现任县长进来禀告一件事，有农民写信举报刘李昭的弟弟刘李宝仗着姐姐的势向村民索贿。

　　黄仁羲刚到此时，还不知道刘李昭是谁，但是听这县令的意思，对方是陆蓝紫信赖的下属。

　　陆蓝紫眉头却没抬一下，“依法行事即可。她父母若是知情，以同罪论处。”

　　说到这里，她继续翻看手上的账目，随口问，“刘李昭与他弟弟的户籍在一个本子上吗？”

　　县长摇头说没有，他们这批女兵都是单独立户。刘李宝是后来换的新户口本。

　　陆蓝紫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县长却没有离开，而是道，“刘排长在华亭县，她若知晓此事，会不会……”

　　陆蓝紫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森然，“不管她是排长，还是营长，亦或将来当上军长，都没有任何特权。明白吗？”

　　这话带着浓浓的警告，县长头皮一紧，不敢大意，点头应是。

　　黄仁羲大感惊讶，思虑半响方问，“陆市长就不怕刘排长造1反吗？”

　　将军在外征战，皇帝无论是出于对方的军情或是心情，也不会对他的家人，甚至可能会采取包庇。只有真的打算卸了对方兵权，才会旧事重提。陆市长却半点不担心，刘排长还在外呢，她就把她弟弟按律关押了。这是否不尽人情了？

　　陆蓝紫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她还没有回答，旁边的陆苏雪却是扑哧一声笑了，“就是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黄仁羲若有所思，她为何不敢？

　　陆蓝紫收了笑意，淡淡道，“在我治下，任何人都没有特权，包括我。如果刘李昭的弟弟可以不按律法处置，那还谈何人人平等？岂不又将人分成三六九等？”

　　她的话听起来铿锵有力，但黄仁羲却知道以身作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当一个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也就意味着她可以搞特殊，早已忘了身为皇帝就该是万民的表率。

　　也许她说话残酷，而且很不中听，但是凭借这一件小事，黄仁羲就觉得她比皇帝强。至少那位就不敢许下这个诺言。

　　等饭菜这档时间，黄仁羲问及她为何说服百姓跟他一起推翻大户。

　　当初王莽推行新法，还未成功，反倒被平民杀了。而她却成功了？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不同？刚过完年，各大工厂都在放假，黄仁羲没看到吏目们下乡。所以他也没有体会到现代党治理地方的精细化程度。

　　陆蓝紫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王莽推行新法，想法是好的。但是百姓未蒙其利，先受其害。还是那句话：他推行新法的实施人是官员，是百姓的剥削者，豪强怎么可能答应，他们不仅没有分田，反倒越发肆无忌惮盘剥百姓，致使百姓强烈不满。所以只要皇权不下乡，制定的一切惠及百姓的政策都不能给他们带来福址，反倒是催命符。

　　她幽幽道，“我能成功。一是我把大户全部杀光。二是我给他们启蒙，让他们接受我的思想。知道制定的政策，我们办的报纸，第一期就卖了五万份。当时我治下的百姓也才十万人。相当于一半人口都买了报纸。”

　　买她报纸的人当然不全是流水县百姓，还有周边百姓，他们主要是为了看报纸上的招工启示。除此之外还有客商。流水县也会把他们需要的商品刊登在报纸上，商人看到，就会主动筹措运过来，换走粮食、盐、糖等物。

　　黄仁羲不自觉坐直身体，他刚想问钱从哪来？可又想到她会种粮，还经营各种买卖，甚至还有商队。她不缺钱。

　　来之前的疑惑到了此时才终于迎刃而解，他拱拱手，“枉老夫活了大半辈子，竟从未想过还能如此解决。只是这代价委实大了些。”

　　陆蓝紫明白他的意思，说她弑杀与传言中的神仙说不相符，她飒然一笑，“只有通过革1命才能改变政体。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现实。没有我，以后也有别人。只不过是提早几百年罢了。”

　　黄仁羲不由自主想到她给的那本书，他试探问，“那书可是真实的？”

　　陆蓝紫颔首，“真实可靠，而且真相无比你想像得还要惨。”

　　黄仁羲身体又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陆蓝紫又飒然一笑，“比起受百年半封建半奴隶社会牺牲的百姓，我杀的这些人只能算是九牛一毛。我也不怕别人说我是杀神。当我决定要改变这个国家时，我就已经做好双手沾满血的准备。”

　　她坦坦荡荡承认自己的冷血，也坚决表示不会为任何人开特例。黄仁羲为所有地主阶级可惜的同时，也为自己的儿孙们感到庆幸。若是他没有到流水县，将来他们是不是也不得活？

　　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下定决心一定要说服自己的弟子过来。

　　**

　　“你说什么！他去了流水县投奔反贼？此话当真？！”

　　在黄仁羲在流水县干得风声水起时，一直在京城等候林康回信的王锡此时却是石破天惊。他万万没想到他的恩师会从贼。

　　“你快快速说恩师为何如此？难道他不想要一世清名了吗？”

　　林康在客栈打探消息，正好与张思瑶住在同一个客栈，余姚本身也不大，更何况他们又去的是同一个府邸，住在同一个客栈，不算什么稀奇事。

　　张思瑶的打扮太过特立独行，他稍微一打听就猜到对方身份，就一直派家丁留意，得知她会见了黄仁羲，他觉得此事不容小觑，就一直暗暗观察。

　　没想到就是这么观察，发现黄仁羲跟她一起去了流水县。

　　“可是被迫？”王锡还是不愿相信。

　　林康却很肯定摇头，“那女反贼只有一人，黄老先生若是有意捉拿她，只需报告官府，何必跟她一块走？而且那女人骑的是马，他坐的是马车，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不像是被挟持。”

　　王锡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他着实想不通，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嘴里喃喃不语，“为何他们宁愿投奔女反贼？明明皇上才是正统。”

　　林康将自己在余姚打探的消息如实相告，这里面自然有夸张的部分。比如说她是神仙，会仙法，会腾云驾雾。但是也有些不是吹的。比如她的高产种子。

　　“余姚那边有不少农户种的是他们那儿的高产种子，听说麦子长势极好，小的也亲自去田里看了，麦穗还没出来，具体亩产多少暂时不好查证。不过据那客商所说，亩产不是假的。许多百姓都能作证。他们已经种了一季高产稻。”

　　王锡敲了敲桌面，“难怪！还有呢？”

　　林康又讲了流水县大量招工，陆蓝紫免费给全县百姓扫盲。

　　王锡对招工不敢兴趣，但是听到后一句，他面皮抖了抖，全县百姓扫盲还是让他变了脸色。如果连平民百姓都能识字，那她取得天下后，还会用大荣的读书人吗？

　　当然他有此疑问，并不代表他认为大荣会败于陆蓝紫之手。只是文人做事总要留后招。

　　就像大荣初建立时，前朝文人也有不少投奔新朝，也都得到了官职。读书人不多，想要治理国家，就需要他们这些文人。

　　但是陆蓝紫显然不想用儒教治国，甚至她的刀子对准的就是他们这些官员，这比造反还让他难以接受。

　　他又追问细节，林康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全说了。

　　全县改姓，调整农税，废除徭役，姑娘也能当官、做工……种种离经叛道的事情，林康当时以为自己在听天书，可是他偷偷摸去流水县看过，半点不掺假。

　　王锡疑问，“她干出这么多离经叛道的事情，没有人反她？”

　　“有！”林康说起李家村族长让她收回“不许盲婚哑嫁”的政策，直接被她杀了。

　　王锡咒骂一声，“此女桀骜不驯，不好相与。恩师糊涂啊！”

　　他心里渐渐浮现一个念头，必须打。若是大荣败于此人之手，他们这些文人就没了立足之地。她强制大户将田地分给百姓，而他们这些官员就是靠田地才能安生读书。连祖产都被抢了，以后怎么活？难不成他们也要从事贱业？身为读书人的骄傲，他不会自降身份。

　　他心里打定主意，面上却不动声色，问他恩师为何去流水县？

　　王锡还真不知道，黄府去流水县是瞒着他的，他也找不到黄老生先的心腹，不过他到底是个会办事的人，从包里取出几份报纸，“这是我从别人手中买回的报纸。有新有旧。您可以看看。我听说黄老先生的文章也被他们刊登在上面。”

　　王锡接过报纸，示意他把文章找出来。

　　林康取出最上面那份，就在头版头条，不用展开就能看到。

　　王锡还是头一次看反贼办的报纸，大荣也有?报，那是手抄本。听说宋朝时，京城有许多小报，风靡大街小巷。这份报纸怎么说呢？

　　从材质来说，确实很结实。字也印得很清晰。但是它的语言风格太直白了。就是刚识字的孩子都能看得懂。

　　他有些啼笑皆非，“到底是反贼，静不下心苦读，就只能降低阅读难度。”

　　他倒是个聪慧之人，知道这报纸是给陆蓝紫治下百姓看的。而陆蓝紫提倡的全民扫盲，恐怕这些人文化水平并不高。若是不幸真被她取了这天下，就凭他的文笔，也能在文坛站稳脚跟，他的信心又重新拾了回来。

　　文章刊登的是《原君》白话文，译义倒是写得很直白，意思也到位。只是老师不可能因为一篇文章就主动投贼啊？会不会是别的缘故？

　　他翻到最新一期的报纸。头版头条是关于科技，作者是陆蓝紫本人。呵，她不是刚拿下四县之地么？居然还有闲心写文章？且看看她写得什么。

　　“科技就是科学和技术。学过历史的人都知道，时代是在进步的，科技水平也在不断创新。就拿种地来说，以前我们收粮食用的是镰刀，一天只能割一亩，现在用的是拖拉机，一天就能割十来亩。以后会研发出联合收割机，机器开到地里，直接就能将粮食运回家，一个小时就能割十亩。

　　科技的创新需要大量研发人员，收入远比进厂打工要高得多。

　　也许你们已经拿到初中毕业证，已经找到一份好工作，收入解决温饱，但是你们要紧记居安思危。现在你们能有一份工作是因为许多人还没有接受教育。等我拿下更多的地盘，越来越多的人拿到初中毕业证，你们也不吃香了，你们的工作太容易被别人替代。

　　想要找到一份高工资的好工作，就需要不断地学习。只有通过学习，不断接触新知识，才不会被淘汰。

　　同学们，高中已经开班了，利用自己的课余时间到学校上晚课吧。”

　　王锡有些啼笑皆非，这是起到教化作用的文章吗？他怎么觉得更像是吆喝呢？不是说上学免费吗？这些百姓居然不愿意？

　　林康见他震惊于是道，“白天要上工，晚上都是睡觉或是去夜市逛逛，买些好吃的。那儿夜市很精彩，卖什么都有。”

　　王锡懂了，夜生活太精彩，导致许多人不想再努力。是啊，上学念书是要吃苦的，没有恒心还真不一定能坚持。

　　在这篇文章下面有一责招聘广告：高中老师月薪一万，大学老师三万。他抬头看向林康，“这收入在流水县如何？”

　　王锡翘了个大拇指，“在流水县，收入六百文的女工，每年都能攒下三四两银子。他们那儿吃住免费，除了买穿的用的，几乎没有额外花销。而且那儿的粮食很便宜。”

　　王锡神色变得相当难看，据他所知，京城的五口之家，一年下来攒个二三两都算不错的。如果流水县连个普通女工盈余都能有三四两，他们那儿的日子必定吸引大批流民。

　　他又仔细问了下林康情况。

　　林康也确实做过调查，“周边的几个县城确实都去那边做工，听说还从流水县买了高产种子回乡耕种。亩产虽然没有流水县本地高，但是比自主留种确实高两倍。”

　　王锡眼睛一亮，哂笑一声，“这倒是省了我们的功夫。”

　　林康面露不解，王锡却没有为他解惑的意思，而是写了几封拜帖，让林康派家丁送去几位大人府邸，“我有要事与他们相商，让他们到我家来。”

　　待林康走后，他将报纸叠放整齐收入柜子里，又叫来管家，让他们准备一桌酒席，下午有贵客过来。

　　管家点头应是。

　　两个时辰后，府上来了几位朝廷官员，有文臣也有武将，有的负责上阵杀敌，有的负责押运粮草，也有的负责掏钱出力。

　　王锡将他们请入宴席，与他们推杯换盏，很快敲定粮草一事。

　　正月二十，艳阳高照，春天悄悄开了，万物复苏。

　　大荣铁帽子王孛儿只斤·穆合里率领大荣十万大军讨伐反贼，他命人抬着一口棺材上战场，誓要与反贼决一死战。

　　皇帝被他的气势震慑，亲率皇子大臣在亭外为将士们送行，直到大军的背影消失不见，他们才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