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天晴》宅十五

8、靠近

　　秦子郁直接去了附近的商场，据王嘉真讲，她朋友的这个弟弟特别不省心，刚毕业时想当歌手，好不容易被家里人劝下来，又想去做主播，这不终于说通了让他去上班，结果这孩子要买一台游戏机，买到了才肯去上班。

　　秦子郁赶过去，长呼出一口气，这小子简直比他小时候还难搞。

　　“是你吗？”一个年轻桀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秦子郁回过头，只见对方一身名牌潮服，对着他哼笑一声，凑近道：“你几岁啊，我姐让你来管我。”

　　秦子郁摆了摆手，心道我才懒得管你呢小屁孩，但脸上却是笑着的，本着早买完早结束交差的心态，他笑着说道：“只是来帮你做个参谋。”

　　“参谋？”男生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你懂什么？”

　　真是笑话，想当年他和段飞鸿什么游戏没玩过，什么游戏机没经过他的手？这些年虽然不像高中时那么贪玩了，但打游戏一直是他消磨时光，逃避回忆的方式！

　　“只要是你想懂的，我都懂。”秦子郁将手搭在对方肩膀上拍了拍，要不然王嘉真怎么派他过来。

　　男生一愣，赶紧甩开他的手，不爽道：“你还挺会吹牛！”说完大步朝数码楼层走去。

　　秦子郁跟在后面，偶尔看看手机有没有消息，男生在前面等了他好几次，最后实在是不耐烦了，问道：“你叫什么？”

　　“秦子郁。”秦子郁收了手机往数码店走，男生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过去，丝毫不搭理自己的样子，不由又冲他叫嚣道：“你就不问我叫什么吗？！亏你还比我大，一点礼貌都没有！”

　　这小孩……秦子郁难得碰到令他无奈的人，只好回头笑着问他：“你叫什么？”

　　“景述！”

　　“好的景述。”

　　“！！！”

　　到底是秦子郁对游戏的知识储备量大，不到半个小时，景述就对他刮目相看，开始喊“哥”了。

　　“你要的那款整个国内都没货，你如果不想上班不如和你家里人说明白，何必用一款买不到的游戏机当借口？”秦子郁在一款新掌机上试玩。

　　景述看着他一身正经西装，玩游戏时却又像个小孩子似的乐在其中，不由多看了几眼道：“其实我可以让我朋友给我从国外买。”

　　“嗯。”秦子郁注意力在游戏里，敷衍地应了一声。

　　“如果是你想让我上班，我可以去上班。”景述道。

　　“嗯，嗯？”秦子郁抬头看去，疑惑道：“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景述气得对他翻了个白眼，大叫道：“我饿了，去吃饭。”

　　“我不吃了，我还有事……”

　　“我回去告我姐说你不带我吃饭！”

　　“………”

　　秦子郁没办法，只能陪景述吃顿饭先，奇怪的是像景述这样的人，竟然选了一家音乐餐厅，秦子郁本着早吃完早交差的心理坐下就点菜，哪知道景述又跑去餐厅中央弹钢琴了。

　　为了表示尊重，尽管对音乐一窍不通秦子郁还是耐着性子看景述弹奏，直到眼前出现一个身影将他的视线遮得严严实实。

　　“这就是你说的急事？”

　　冷硬的声音落下，秦子郁仰头望向楚林，满脑子都是他冷峻的眉眼，连景述的钢琴声停下了都不知道。

　　“楚林。”秦子郁站起身，“你怎么来了？”

　　楚林身旁还跟着楚昭，楚昭一见秦子郁就笑：“子郁哥你忘了，我哥他还欠我一顿饭。”

　　这时景述已经跑了过来，对着楚昭皱眉道：“你来吃饭？”

　　他俩是同学，刚才景述弹钢琴时时不时地看向秦子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俩一起来的，楚昭不由问道：“你和子郁哥认识？”

　　“当然。”景述一挑眉，“他是我姐给我介绍的对象。”

　　什么？？？秦子郁下意识地望向楚林，而楚林也正盯着他，漆黑的眼眸好似结了冰的深潭。

　　“我不……”

　　“你就这么缺人陪？”

　　冰冷的讥讽让秦子郁脑子里嗡地一声刺响，像是某种报警器被拉开，令他无数次噩梦的那句话忽然出现在他脑海中，他整张脸刷地一下全白了。

　　——你要走就走，反正我从来就没看上过你，你也别奢望我恨你，我们就当没认识过。

　　楚林从来都是看不起他……十年前是他死缠烂打，十年后他又不经同意出现在了对方生活里，楚林说得没错，他就不该认识对方。

　　他错就错在第一次在医院看见楚林后鬼使神差地偷拍了他的照片，从那之后便对楚林念念不忘，一而再再而三。

　　可是楚林凭什么这样说他，他从始至终，要的也不过是楚林一个人而已，纵然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个人，但楚林只有一个。

　　“是。”秦子郁垂下眼眸，“我缺男朋友，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没有男朋友活不成。”

　　热意涌上眼眶，秦子郁看见楚林的手指在颤抖。

　　他是知道自己说话太伤人了吗？他不是一向不在意别人感受吗？还是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死里逃生的人，教养与良知令他备受折磨？

　　“秦子郁……”楚林声音僵硬。

　　“麻烦让开。”秦子郁一把推开楚林，“我要回去了。”

　　他埋着头快步走出餐厅，仿佛多耽误一秒就会有眼泪掉下来。

　　这十年里，不知道有多少个深夜他都默默流过泪，以前不明白楚林为什么要那样对他，让他觉得无比委屈，现在他明白了，楚林只是从一开始就没正眼瞧过他。

　　手腕被人猛地拽住，秦子郁只觉得自己身体都要散架，情绪的激烈波动令他胃部隐隐产生不适，他被拽了回去，双臂被一双大手固定。

　　“秦子郁，看着我！”楚林的声音也在颤抖。

　　秦子郁咬着牙抬起头，目光恨恨地看着楚林。

　　楚林在见到他的眼神时浑身一僵，声音中透着难以置信：“你哭了…是为我吗？”

　　不然呢？秦子郁想大吼，想甩开他的手，也想对他破口大骂，我为你哭了整整十年，到头来你竟然问一句“是为我吗”，如果是，你是不是又该笑我自作多情，然后再警告我我们之间就没开始过，这一切都是我的妄想？！

　　可是秦子郁觉得累了，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孤独地过了十年后，那个永远活力满满的秦子郁已经死了，现在的秦子郁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没有比城墙还厚的脸皮，不管是羞耻心还是自尊心，它们都变得异常敏感，他再也没有办法像从前那样义无反顾的爱楚林了。

　　秦子郁摇了摇头，将眼泪都逼了回去，然后他又将楚林的手推下去，平静道：“不是，你还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