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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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着怪异的老者执杖，戴着面具正在跳着，口中念念有词……他身后跪着一群穿着仅仅刚刚蔽体的人，都闭目，嘴里祷告着什么……周围仅有火光映照出小片的光明……
有人正从眼前直起身子，露出很特殊，有着说不出韵味的长衣长衫。他两手敞着，跪在地上，仰头，神情悲悯，虔诚、大声、悠长地说着什么……而他处于高台之上，高台下还有着许多和他穿着差不多的人跪着，头埋得低低的……肃杀而安静……
有带着奇特的帽子，衣着重重叠叠的人站着，神情威严而肃穆地诉说着。而他的两侧、身边、身后跪着更多的人……还有牵着小孩儿或者年迈者，不断诉说着同样的话，双眼通红的人……甚至有愤怒者双目赤红地咒骂着……
有在倾盆大雨、电闪雷鸣中，神情悲戚，狼狈非常的人跪着祈求……有白雪覆盖的沉沉天空下，穿着厚重的人痛苦地深深在面前下跪……也有晴空万里，人头攒动，神情激昂的人说着什么……
他们或庄严，或粗陋，或欣喜，或悲戚，或虔诚，或怨恨……但无一不在表达着什么，急切、虔诚、小心翼翼，还有渴望……
声音或大或小，或多或少，汇在一起，成为一种难以名状的语言……
寒冷、饥饿、绝望、痛苦，隔着一层般呈现着，知晓却无法感同身受，只是看着。也有愉悦、欣喜、感恩、满足，也都隔靴搔痒一般，只留很淡的余味。
身体猛的一晃，杨耀一下没坐稳，就要歪去旁边。
苟昊连忙拽住他，“诶，你发什么呆呢？”
杨耀转头，眼前场景不再，只看到苟昊放下自己的碗，抬手在他面前晃，脸色有些担忧，“你怎么了？”
还是在白色沙洲上，他手上正端着个碗，嘴里尚有奇特的肉香弥漫。
杨耀慢慢抿开嘴里滑滑的髓质，眉心皱起又舒展，“我……没事。”
苟昊脸上写满不信任。
“真没事。”杨耀避开他的视线，低头继续吃，声音略含糊，“你不用担心我。”
“你吃慢点儿……”似有察觉，苟昊满嘴嘀咕，“你别噎死……”遂不再管他。
不再被关注，杨耀吃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神微微放空，看着远处，神情间实在说不上来是迷茫更多还是了悟更多。
只是少年为眼前所困，难以排遣的急躁和匆忙都褪去了许多，凭空多了份沉稳和深邃。
白泽吃得直砸吧嘴，抽出空才关注一下杨耀。
哇，又是有潜质的小朋友。星际人，了不起。
不过，为什么是和祭品羊共鸣？白泽低头看自己的碗，左看右看，难道是因为杨小朋友也是羊？？
那也不对啊。莉莉还是蜥蜴呢……
嗐，星际人的混乱基因谱让白泽大人头很秃。
他转头看其他人，都坑在碗里，头也不抬。便露出个欣慰的笑，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好！有福气！
一顿叮铃哐啷，众人都满足地瘫在沙洲上，一个两个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残局是白台在收拾，然后看不过去的向达也去帮忙了。
散场的时候，白泽看看天，“啊，下午会下雨哦。大家都呆在屋子里吧。就没有观光活动啦~”
众人谢天谢地。于是白台把人依次送回他们休息的地方。
杨耀一路上都异常的安静，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苟昊也看了他好几次。到达露营点，只剩他们两个人以后，苟昊再次确认，依旧得到了杨耀没什么问题的回应。
“行吧。”苟昊无奈，视线一转，“哦，白台小哥哥把我花送过来了。”
白台不知何时已经将苟昊的花送到了他们的房间。
那层层叠叠的艳丽花朵给整个房间都增色了不少。苟昊几乎是无意识地走过去，抬手轻轻触碰着花朵，目下是毫无保留的喜欢。
杨耀洗了把脸走出来，擦着发梢上的水，看看他，看看花，深吸口气，吐出去。他扔开毛巾，走出去坐到了山腰平台的边缘。
昨天抵达的时候是深夜，看不清什么。
这会儿他沿着视线前方延伸出去的景色怔怔出神。
苟昊在问了白台以后，给花喷了点儿水，想做什么，却也不知道还要做什么。转了几圈，回神才注意到杨耀不在屋里了。
他往外看，调制半透状态的‘玻璃墙’边缘微微扭曲地呈现了杨耀瘦瘦的背影。他要走出去的脚步顿了顿，扭回头，进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杨耀还在外面坐着。他看了一会儿，躺到了自己床上，打开终端开始打发时间。就是半晌，眼睛都是失神的状态。
啧了一声，他爬起来，干脆抱过了放在床头的花盆，又开始摸摸碰碰。
好奇地用极小的力气去揪花瓣儿、叶片，琢磨这花奇特的变化到底是个什么原理。
只不过他一直没有伸手去碰花朵中心，那半遮半掩的果子。
杨耀目光悠远，吹了很久的风，天光渐暗，他伸了个懒腰。
算了……
他深吸口气，拍拍自己的脸，起身，回屋。
苟昊在自己的床上侧睡成很大一坨，呼吸平稳。手臂间圈着一盆花。
杨耀嘴角抽了抽，也不怕把土搞到床上。不知道，还以为养了个宠物呢。
他走过去，想把花搬回床头柜上。绕过一个角度，看见床上的人睡得没心没肺的脸，动作停了下来。
突然外面响起一声奇怪的声音，他回头，一滴雨吧嗒打在了他们的玻璃营帐上，然后滑了下来。
很快，雨点连成雨线，雨线连成一片雾蒙蒙的幕。
下雨了，很大的雨。半透明的玻璃营帐在雨幕里，因为雨声，反而更安静了。
杨耀看的出神，没注意床上的人皱眉睁眼，随后一愣，看了他一会儿，又闭上了。
中星系主星没有流星雨，也没有太过出格的气候。包括大雨。
因为是人口高度集中的联盟核心，所以近地的小行星等不到摩擦过附近的大气层，就会被提前轰到尘埃都不剩。所有的天气都经过穹顶的调控，维持着绝不伤人的四季运转。
他只在画廊里见过一副很大的流星雨的画。
“哇，画的真好看。你也喜欢流星雨吗？”卷毛，不知道是在哪儿晒得黑黑的小朋友龇牙冲他笑，一看就是刚从中星系外面回来的。
“……喜欢。”
“那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去看~”
“嗯。”
他那时候想要这个朋友，于是撒谎了。他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流星雨。
杨耀之前没出过中星系。没见过流星雨，所以不确定。这次他跑出了中星系，每看一场流星雨就恼怒一分，因为他好像真的不喜欢流星雨。
他喜欢飞行器，喜欢机甲，喜欢仪表盘，喜欢操作按钮，享受飞行，享受天空，享受极速、旋转和冲撞。
喜欢刻板和不变的东西，精神洁癖到觉得所有ai都很讨厌。
他对于自己不喜欢流星雨很生气。
苟昊不一样，他跟着家人天南海北地到处跑。上学都是东上一年，西上一年，永远在遇到新鲜的人，去到新鲜的地方，感受新鲜的事物。他总是有意思，总是漫不经心。
他流星雨看了一场又一场，每次都会发来照片分享给他，笃定他会喜欢，身边也总是有着不同的人。
他们是发小，认识了许多年，但他们唯一能定点刷新见面的只有杨耀的生日会。
就像杨耀那年在画廊举办的生日会。
杨耀怔怔看着外面的雨水，还有一周，他就进全封闭的第二军校了。离开中星系，去另外一个封闭的星系。
那里不止没有流星雨，四季也不会有。他也不会再举办生日会了。
所以他找到苟昊说要离家出走，要亲眼去看流星雨，说不想去第二军校。
他又撒谎了。
他喜欢军校，他从小就希望进入军队，去成为保护所有人的人。他野心勃勃，他想跟他大姐一样，成为第二军元帅。
他好像总在不该直白的时候直白，不该拧巴的时候拧巴。
不该清醒的时候清醒，不该迷茫的时候迷茫。
重新动腿的时候他感觉腿有些微的麻痹，他回头，看苟昊没醒，弯腰捧起他怀里的花盆，小心翼翼，没有碰到任何一片花瓣。
摆好，确定不会摔落或者被碰掉，他打量了这花好一会儿，扯扯嘴角。
行吧。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看完最后一场流星雨就回去吧。
他拔腿走开，没再看床上的人。
苟昊在杨耀走开许久后，才睁眼，才看到了外面下着大雨的场景。
很美，绿色都像化了开来，变得更加深邃。
他的花被小心搁置在一边，重瓣层层的花朵微微垂着，小心包着里面的果子。
他呆着不动，看着玻璃幕墙外，神情寡淡。
所以，又过了一天，距离最后一场流星雨还有两天。
他真的不喜欢流星雨。越看越不喜欢。
作者有话说第47章 第 47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