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程》贺椋

6、在春天

　　晚上十点，没有客人了。栾树柳收拾好厨房，关了灯，骑上自行车回家了。

　　路上还有在卖小吃的商贩，马路上到处都是小吃的香味。

　　以前她和林一木还在上学的时候，每次放假路过小摊时，都很眼馋，只不过她和他是没有钱买小吃的。

　　那时，她和林一木就站在小吃摊的不远处，闻着香味，就好像她和他能吃到一样。

　　现在，她开始挣钱了，也有钱买这些美食了，不用再因为没钱，只能眼馋着干看了。只是她想买给小吃的人却也不在她身边了。

　　以前尽管过得很苦，但是因为有林一木在身边陪着她，鼓励她，她还是认为自己过得很快乐。可是现在没有那么苦了，她却觉得没有以前过得快乐了。

　　栾树柳走到小吃摊前，“老板，给我来一份烤冷面。6块钱是吧。”她打开微信，扫码付了款。

　　老板利索地准备好材料，没几分钟就做好了，然后打包好递给栾树柳。

　　栾树柳接过烤冷面，说了声谢谢，就骑着自行车走了。

　　回到家，栾树柳简单地冲了个澡，就端着烤冷面坐在沙发上看苦情剧。

　　不知道为什么，栾树柳不喜欢看那种很轻松的甜剧，她喜欢看苦情剧。

　　她的生活一直过得太苦了，尽管剧里的男女主很童话很甜，她看的时候依然感觉不到剧里的甜，却能感知到苦情剧里的苦。

　　苦情剧里的人生百态，是她现实生活中能体会到的。而甜剧里的甜，她生活中也没有过。

　　吃完烤冷面，栾树柳觉得还是有点饿，在饭店忙得她都忘了吃饭。

　　冰箱里还有些牛肉，她索性做了碗牛肉面，面条熟了以后，装进海碗里，倒上汤。

　　栾树柳吃着牛肉面，面条很劲道，很好吃。她忍不住低声哭泣。

　　16岁高二那年，林一木给她过生日，两人中午出了学校，他给她买了份牛肉面，是他捡矿泉水瓶拿去卖，攒了一个星期才攒够的。只是却也只够买一份牛肉面。

　　栾树柳让林一木一起吃，林一木却说他在学校食堂里买了牛肉面，已经在学校吃过了。

　　那个时候的栾树柳相信了林一木的话，却在回宿舍拿暖壶去学校水管处打热水时，听到旁边他的舍友在嘲笑他。

　　“林一木是不是穷疯了，我都看到好几次他在宿舍里馒头就辣酱了，好寒酸啊看上去。”室友讥笑着他。

　　另一个室友随声应和，“可不穷嘛，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儿，你看看他那洗了又洗快要发白的校服就知道了。一双袜子都那么破了，还舍不得扔。你都不知道，我都不好意思说咱跟他一个宿舍的。”

　　那些话语一字一句地刻进栾树柳的脑海，她想跟他们争论，却又不知道该怎么争论。

　　她很愧疚，尽管林一木的初衷是想让她吃点好的，她还是愧疚吃了那份牛肉面。

　　现在，她吃得起牛肉面了，只是目前却也没有机会请林一木吃。

　　栾树柳看看院子里的迎春花，又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喃喃自语：“林一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迎春花已经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