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哪一个是我爹？》一百只鹅

6、第 6 章吉原

　　妓夫太郎出离地愤怒了。他抓破了自己的脸。

　　“你小子居然有三个老婆。开什么玩笑！！我绝对饶不了你啊啊啊！！”

　　血鬼术——溅血镰！

　　妓夫太郎握着他那古怪的黑色镰刀一挥，形如薄刃的血色攻击仿佛死神收割生命的弯刀一样向宇髄和雪鸟袭来。

　　“花之呼吸·三之型——御影梅！”

　　朱红的，宛如梅花花瓣一样的轨迹绽放在茶屋的和室中。

　　蝴蝶香奈惠出手，桃色的刀刃在呼吸瞬间向四方发出弧形的斩击，花之呼吸的防御技为宇髄天元挡下了一部分攻击。

　　宇髄天元的大脑迅速做出了反应。能挡下，但——他想起身后的那个孩子。

　　“砰——！”

　　宇髄天元单手甩出炸药，另一只手捞起雪鸟。炸药的威力炸穿了楼层，带着他们直直地掉了下去。他长臂一甩，把臂弯里的孩子甩了出去。

　　“赶快逃！”他对着雪鸟大喊。

　　雪鸟看了他一眼，几下不见了踪影。

　　妓夫太郎的攻击紧跟而来，他的血斩是不砍中目标不会停的招式。宇髄天元一边抬手接下攻击，一边思考现有的信息。难道要把他们的脑袋一起砍下来？他想。

　　接下来的战况激烈,但花柱蝴蝶香奈惠和剑士蝴蝶忍阻挡着妓夫太郎的妹妹堕姬抽不出手。不多时宇髄天元的身体就渐渐浮现了中毒的污斑。

　　“嘻嘻，果然还是中毒了吧，还虚张声势地说什么毒没用，丢死人了啊啊。嘻嘻嘻。”

　　“是吗，你还不如看看你的妹妹怎么样了。”宇髄天元撑着笑容，瞪大了眼睛说。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瞳孔因为集中注意力而缩小，笑容却张狂极了。

　　妓夫太郎猛地回头，“堕姬？！”

　　“呜啊，哥哥！好痛！”堕姬捧着自己的脸，身上逐渐染上紫色的毒纹。那是蝴蝶忍调制的紫藤花毒，虽然对上弦的作用十分微小。但在地下空洞时，一部分花毒就让宇髄天元注射进了分身内，被随之收回堕姬体内。加上蝴蝶姐妹缠斗时，被蝴蝶忍用虫之呼吸注入的毒素，现在也起到了一定作用。

　　“哈哈！像你们一样的杂鱼三两下就能赢！中毒算个屁啊！别小看人类啊！”

　　“宇髄先生......”蝴蝶香奈惠担忧地注视着宇髄天元。对方负伤已经有些严重了，最重要的是即使用蝴蝶忍的应急解毒剂一时半会也不能完全解毒。

　　“宇髄先生你就别说话了！”蝴蝶忍凭借着超出常人的敏捷在他们战斗的间隙，手臂一甩，利用突刺时的巧劲一把把应急解毒剂注射进宇髄天元身体里。

　　“我已经知道了，只要把你们两个一起断头就对了吧！！”

　　正当宇髄天元和上弦六兄妹互相打嘴炮的时候，一道残影突然从旁窜出，把堕姬从楼下打到楼上。

　　其他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发展。任谁也不会想到，会有人突如其来（并且不要命）地参与这场与上弦鬼的战斗中。

　　蝴蝶忍看着破洞的天花板，一咬牙：“姐姐，上弦六兄妹合在一起更不好对付。你留下来和宇髄先生对付哥哥，我去对付妹妹！”

　　“可是忍，太危险了！”蝴蝶香奈惠不赞同地看着她，即使是比哥哥弱很多的妹妹，也不是还没有成长起来的蝴蝶忍可以对付的。再者，刚刚那道残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没关系的姐姐，她中了我的毒，相信我！”蝴蝶忍的紫瞳对上蝴蝶香奈惠的粉眸，里面燃烧坚定的焰火。

　　“...好，你一定要小心。”蝴蝶香奈惠原本警惕的神情里多了份无奈和担忧，她看着这样的眼神只能同意。

　　蝴蝶忍刚刚跳上楼层，入目便是和堕姬对峙的矮小身影。她紫色的瞳孔微微缩小。

　　是刚刚那个孩子？

　　“你这个丑八怪是谁啊！”堕姬没有管跳上来的忍，对着眼前有着厚厚刘海的海藻头，语气不善地说道。

　　“菁。”雪鸟手持柴刀，坚定的姿态宛如磐石一样伫立在上弦六面前。

　　一般人大概会认为这是他的名字吧，但堕姬终归是京极屋的花魁，她对这个名字有着几分印象，毕竟名字的主人有着一张还算漂亮的脸，还是不久前刚进到她肚子里的。

　　“菁？”堕姬侧着头，眼睛从上往下看着这个小鬼，她思考了好一会儿，“啊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阿菁的儿子吧？真是的，明明妈妈有一张漂亮的脸，生下的小孩却是个丑八怪。”

　　“如果你问阿菁在那里的话，”堕姬勾起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当然是被我吃掉了！”

　　“我对她说反正快要死了，与其等尸体腐烂，那张漂亮的脸也没了。还不如让我吃掉！她很高兴呢！终于摆脱了你这个丑八怪累赘！”

　　细小的青筋逐渐出现在蝴蝶忍的脸上，她咬紧了下颌，那双紫色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堕姬，呈现出一副瞋目切齿的模样。

　　这样的话对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分了。

　　作为被害人家属的雪鸟却保持着姿势，一声不吭。他其实非常冷静，从得知母亲身死的那一刻开始，整个人就非常的清醒，大脑神经在平缓而迅速地转递着信息。

　　但现在他的耳边不是堕姬恶毒的言语，而是一种仿若心脏的鼓动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血液，在他的四肢百骸里，像岩浆冒出咕咚咕咚的气泡一样。明明感知中身体的温度并没有升高，他却凭空感受到了一种灼烧的炽热。

　　这是一种可以称之为“愤怒”的情绪。

　　当他的心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在代替他发声。

　　当然或许雪鸟感受到的远远不止愤怒这么简单。蓬勃的力量在他的身体中游走。沸腾着，咆哮着，仿佛要将面前的恶鬼撕碎才能抒发这种愤怒。

　　堕姬直视着面前仿佛无动于衷的雪鸟。她作为鬼类的感知让她感受到了隐隐约约的危机感。

　　这个小鬼——明明气息那么平静，气势却那么那么强盛。就像平静的海面下波涛汹涌的大海。

　　“真是的，我受够了！那边那个女孩我也不要了！你们这些丑八怪手拉手一起被我杀死吧！”

　　堕姬美得秾丽而诡异的脸爬上了细小的裂纹，黑色的波点在她的额头上蔓延开来，一只橙黄的眼睛在其中睁开了。那是她的兄长妓夫太郎的眼睛。

　　这只眼睛代表着堕姬从妓夫太郎那边分享了一半感知能力，同时两人的感知互通，妓夫太郎可以控制妹妹的动作，处理两人收集的信息。

　　血鬼术——八重带斩！

　　无数飘带从堕姬的身后释放出来交织成网，从上而下地刺穿了地板，阻挡了宇髄天元和蝴蝶香奈惠对妓夫太郎的攻击。

　　堕姬猖獗地大笑着，有着尖锐指甲片的双手展示般地放在额头的眼睛旁。

　　“你们的行动全看在眼里，这才是我真正的力量！”

　　“小心！”伴随着忍的呼喊。

　　一时之间，飘带和血刃齐飞。无论是堕姬锋利异常的飘带，还是妓夫太郎带着剧毒的血刃，哪个都碰不得。

　　雪鸟脚尖一点，身姿就像一只真正的飞鸟一样用以往常无法做到的灵动鬼魅的步法，险之又险地与它们擦肩而过。错步之时，仅凭借着本能和直觉，如臂使指地驱动着手中的柴刀挡下力道巨大的进攻，再以各种刁钻的角度还击回去。

　　对于初次实战的雪鸟而言已经非常不错了，由此可见他的战斗天赋之高。

　　但即便如此，天赋现在也只是天赋而已。纵使现在身体里的力量再强大，以雪鸟伤换攻击的方式，不多时，他的身上不得已地多出了好几道或轻或重的血痕。然而一些伤势稍轻的痕迹在旁人察觉不到的下一秒就愈合完毕，只余下被划破的衣物，以及斑斑血迹。

　　“你以为就凭你手里那个和你一样黑漆漆甚至不是日轮刀的破柴刀，就可以伤得了我吗？！”堕姬看着在自己和哥哥联手下，逃窜的两人，心里痛快极了。

　　只要有哥哥在，一切都难不倒他们兄妹。刚刚让她出现危机感的小鬼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虫之呼吸·蜈蚣之舞——百足蛇腹！”

　　舍弃了攻击之后单单只是难以捕捉身形的超高速行动，变幻莫测的步法在攻击的空隙之间游走，但也只是堪堪躲避。

　　蝴蝶忍在这种密集的攻击下说不出“快点逃！”的话来。

　　她一边迎战一边看着那个孩子在这锋刀毒刃的大雨中鬼魅般的走位和以伤换伤的操作，又是定心，又是焦急。

　　“花之呼吸·三之型——御影梅！”

　　“音之呼吸·五之型——鸣弦叠奏！”

　　楼下传来男女交叠的，掺夹着高速爆破的声音，属于妓夫太郎的攻击被宇髄天元和蝴蝶香奈惠联手挡下了。

　　怎么办？人的身体不比身前的堕姬，他现在看似充沛的力量实际上并不能坚持多久。这样的局势不能再僵持下去，不然所有人都会力竭而亡。

　　把身体里的所有存在调动起来，有人附耳对他说。

　　雪鸟计算着战斗的大脑里乍然灵光一闪，他感受周围的空间，飘带之间细小的间隙出现在感知里。于是手臂的肌肉猛然绷紧，顺着直觉和那一丝灵光向这些间隙挥出极快的十几下连击。

　　原本径直向他而来的飘带肉眼可见地侧开了一下，像是被什么阻挡了前进的方向。那张牙舞爪的带子居然全部温顺地向着同一个方向延伸而去，被雪鸟一柴刀捅穿，定在了木板上。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几个呼吸之间。

　　“眼睛！”雪鸟双手拄着柴刀，连头都没扭就朝着蝴蝶忍大喊。

　　“虫之呼吸·蜻蛉之舞——复眼六角！”

　　不用雪鸟多说，忍在他定住飘带时就使出了自创的虫之呼吸。纤细的手臂在瞬间进行六连突刺，将积攒起来的大量毒素注射到堕姬的眼睛和要害。

　　“啊！”防不胜防的攻击使堕姬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她的三只眼睛都被注入了紫藤花毒，过不了多久视线就会受到损伤。乃至楼下的妓夫太郎都受到了影响废掉了一只眼睛。

　　上弦六兄妹的链接断掉了，堕姬额头上的眼睛染成了紫色，闭合了起来。

　　“可恶，可恶！你们这些小虫子！”即使基本上失去了视力，但鬼敏锐的感官仍旧保持着运转。堕姬可以感受到上蹿下跳的两个小巧的影子。被激怒的她失去了哥哥的控制，锋利的飘带追逐着雪鸟和忍。

　　雪鸟在躲避中与蝴蝶忍擦肩而过，他一挥柴刀做了个向上的手势，顺便挡住了攻击。蝴蝶忍惊讶于自己真的居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过多的言语，一拍即合。

　　看似仓皇逃窜的雪鸟，逼不得已跳上了房梁，追寻而来的飘带在他错身之时击打在了木制的建筑上，零碎的木屑从中掉落。

　　楼下，受毒素影响的妓夫太郎，再次受到了群发苦无的攻击。是没有离开吉原的雏鹤小姐，她拖着还没痊愈的身体，站在夕阳的照射下，使用特质的机关连弩射出带毒的苦无。

　　血鬼术——挑梁跋扈！

　　疾速挥舞的双镰在他的周身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血色漩涡，避开了全部苦无。

　　宇髄天元冲了进来，即使身上扎着带毒的苦无，作为忍者的忍耐性和抗毒性依旧让他精确地行动。他低身躲过了妓夫太郎挥舞过来的镰刀，宽大的刀刃斩下了他的双腿。

　　与此同时——“花之呼吸·六之型——涡桃！”

　　蝴蝶香奈惠身着蝶纹羽织的身影比使用虫呼的蝴蝶忍更像一只轻巧的蝴蝶，她在半空中翻转一周，挥出一击，带着粉色的花瓣砍向他的脖子。

　　攻击的间隙，一只精准地苦无插上了妓夫太郎的脖子。混合起来的毒素使他一时半会不能再生。

　　再这样下去脖子会被斩断的！

　　妓夫太郎使出‘圆斩旋回·血溅镰’，手臂处直接释放出两个带毒的血色漩涡，逼得蝴蝶香奈惠不得不半途将‘涡桃’改成‘御影梅’，以此来防御鬼的攻击。

　　‘音之呼吸·四之型——响斩无间！’

　　宇髄天元快速挥舞着双刀，在身前制造了巨大的爆炸，身后的绑带在空中飞舞。他用以攻战攻的方式挡住了妓夫太郎的攻击。

　　战斗又重新陷入了僵持阶段，但是被‘圆斩旋回·血溅镰’毁坏支撑柱的房屋正在嘎吱作响。

　　“哈啊——！！”

　　“喝啊啊——！！”

　　宇髄天元的两把日轮刀砍断了妓夫太郎的双手，香奈惠挥出的斩击砍中了他的脖子。鲜红的血从半边的脖子中滋射出来。

　　糟了！我要被砍了啊！！

　　不！没事的！

　　就算我的头被砍了还有妹妹的！

　　楼上，被蝴蝶忍从分身到本体注入大量毒素的堕姬行动越发迟缓下来。

　　雪鸟的感知扫了一眼建筑最薄弱的地方，引着堕姬的飘带直直地攻击上去。

　　“啪，嘎吱。”木头崩裂的声音在战斗中毫不起眼。

　　差不多了。

　　“什么上弦六啊，像你这样弱小的鬼，只是凭借你哥哥的力量才变得那么强大的吧。”雪鸟踩踏着仅剩的地板，即便身受重伤也依旧平静冷淡的童音莫名露出一股讽刺的意味。“而且即使脸漂亮但审美一点都不好，到底是什么样的眼光才会穿成这样黑漆漆又花花绿绿的啊？”

　　“你这小鬼——！！”堕姬的额头蹦起了青筋，她恼怒地指示大部分飘带追击着雪鸟，在房屋里割出锋利的切痕。

　　“虫之呼吸·蜈蚣之舞——百足蛇腹！”

　　短暂战斗培养出来的默契，使蝴蝶忍不用多说就使出呼吸法，这次不用顾及到妓夫太郎的眼睛，变幻莫测的步法高速接近堕姬。特制的细剑使出力道强劲的突刺，直接把大量的紫藤花毒注射进了她的脖子。

　　而吸引绝大部分攻击的雪鸟仿佛消失了一刹那，然后在堕姬的身后出现。大量的氧气流入四肢，澎湃的力量梳理着筋脉和肌肉，充盈着他的身躯时，迸溅的鲜血之下伤口又在眨眼间愈合，力量和速度也随之大幅度提升。

　　被气流吹散的刘海下，是一张宛如般若般的鬼面。

　　雪鸟以一种极强的气势举起了手中的柴刀——在蝴蝶忍因为两人计划的脑电波没对上，所以震惊的目光中，让她连‘不用日轮刀是杀不死她的！’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唰——！”地一下，斩断了堕姬柔韧的脖子。

　　然后腿部的肌肉暴起，一脚把她的头踢向了屋顶最为脆弱的地方。

　　“轰——！”

　　我的头——被砍了？

　　堕姬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她迎着百年不见的太阳那温柔的光芒，灼烧的脸上，刻着‘上弦六’的金色双眼滚出了莫名的泪水。

　　雪鸟在踢走堕姬的脑袋后，就紧接着抓住了她没来得及消散的飘带。他不顾出血的双手和一旁表情空白的蝴蝶忍，向地面挥舞着，锋利的带子一下子破坏了摇摇欲坠的建筑。“轰隆！！”的声音再次响彻了吉原，像是为这场艰辛的战斗划下一个句号。

　　夕阳的余晖洒在了残破的建筑物上，温暖的橙色光芒柔和地抚慰着在场的每一个存在。同样也抚慰着妓夫太郎和堕姬相对着的两个脑袋。

　　楼下的宇髄天元和蝴蝶香奈惠早在房屋塌陷的第一时间就飞身出了茶屋，更不用说在楼上亲眼看见雪鸟怎么破坏房屋的蝴蝶忍。

　　当人们庆幸于与恶鬼的战斗终于结束时，风波再起。三个无比巨大的血色龙卷从妓夫太郎断头的身体里释放而出。

　　“小心——！！”

　　大家各自施展着本领躲避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一时间，吉原一带全部被轻易波坏了。

　　等人们再次醒来时，已经入夜了，蝴蝶忍在给中毒颇深的宇髄天元治疗，他的妻子们围在他的身边，同情着鬼的蝴蝶香奈惠去查看上弦六兄妹的情况。

　　但，这一切都跟雪鸟没什么太大关系了，等到他确定没有后续威胁后，就不顾旁边为他作紧急包扎的隐，彻彻底底地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