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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旅客 ...

  •   旅客【信白】

      不过是中秋的祝愿,望传递到你的身边代替我,陪你走下去。

      “呼,呼——呼。”他有些艰难的在这略显嶙峋的树林间行走。用力的将自己从那泥泞不堪的枯枝烂叶中拔出来,却是不小心将自己再度摔在了地上,将身上仅有的几处干净之所也尽数染上了墨痕。

      他不愿起来了,就这样坐在原地,看着周身的一切。

      忽然,他笑了,而后又转变为大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就像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落到如今这个下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逼仄的地方一样。

      就像是一场梦,过往的一切一切都不过是黄粱一梦。

      手指在身边拨弄了两下,却意外的碰见了一点坚硬的触感。他愣了一下,随即连忙起身将它从肮脏至极的泥土里捞出来。

      “剑?····这是,我的剑。”他想要伸手抚摸它,却发觉自己的手沾满了腐烂的物质,又急急起身在树林间寻找可以清洗的地方。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自己的一身本事却是没有丢下半点,无论是那犹如天才般的领军能力还是卓群的武艺本领都还在他的健壮的身躯中安然潜伏。

      领军打仗?他忽然眉头一皱,自己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虽然自己的一生心愿便是如此,但也不至于自己会给自己胡乱的编造记忆。倏尔,他又放宽了眉头,罢了罢了,当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处于一个什么环境,想那么多做什么?

      他抬头看了看挂在东边树梢的圆月,略微辨认了方向又匆匆离去了。

      “我说,这大半夜的来这等荒郊野岭是做什么?”忽然一声叹气在这寂静无声的树林间响起。他连忙折身,将自己隐于层叠的枝叶中。

      “达夫,这还要怪罪于我·····”又是一道声音出现,较之前那位,现在说话的明显更显书生气质,他抬头看着天有些神游的思索着,不过他为什么要躲起来?

      “什么怪罪于你?子美,明明是太白那个家伙喝醉了酒强行把我等拉出来的!不仅如此,还刚一进山就跑得不见影子了,当真是气煞我也!”

      “达夫,莫气莫气,这·····方才宴上我见太白兄喝的不自在,就与他同饮了一会儿。”

      “亏他还自认为酒仙,连你个小孩儿都喝不过。”

      “达夫兄,还是先寻到太白兄后再来说这些吧,这黑灯瞎火的,不早些找他回来,他啊又要睡在外面了。”

      “你说的也是,而且这座山林听那些个猎户说道,似乎还有一些猛兽,那家伙虽有防身本事,但是现在醉成这副摸样,怕是上个树都能摔下来。”

      “走吧,看来太白兄不在这个方向。”

      那两人又一起结伴远离了,他在树丛间看得真切,虽然年长的那位不停在抱怨却也是在真心的关心他们口中的那位“太白兄”,年龄小的就更加不用说了,满脸都是担忧和不安。

      他默了默,站在原地等那二人走远了些这才出来。

      真心关怀?他想了想,他好像从来没有拥有过,虽然他也不甚在意这等事物,但终究有几分遗憾落在心头。

      越是向东走便越是发觉那月亮亮的惊人,也大的骇人,就像是真正的月亮被人扯落随手挂在了这荒山野林上,当做了一个普通的照明的宝贝。

      他伸手拨开前方的阻拦,却一头撞进了一汪秋水中。月下的林中浅湖是那样的安静祥和,湖边散发着幽香的野草,湖中波光粼粼的波纹里荡漾着一轮占据了大半个湖面的茭白色月盘,像是真正的月亮落入水中。

      明明只是一线之隔,就好似从地府来到了天宫。

      在这强烈的感触冲击下,他自自己的记忆碎片中拼凑出了几句话:
      我曾见过一切美好的事物,见过高山,见过流水,也见过很多其他的尤美无比的地方。他们令我心神驰往,让我心猿意马,却都无妨让我凝神静思,彻底地将我留下来。

      我在寻找一个能过让我停下脚步的地方,是么?

      他轻微的叹了口气,一步迈出。突然背后一寒,腰身一拧,侧过半身将自己悬于腰间宝剑拔出抵挡住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凌厉锋芒。

      这一剑当真是精妙无比,就像是一轮从天而降的明月轰然砸向他,又像是绝岭寒山上连绵不绝的风雪,卷杂着无边的寒气妄图斩落他的头颅,这是杀人的剑术。但就算是被攻击的一方他也无法按捺自己炙热的尚武之心一声叫好脱口而出,“好凌厉的剑法,好漂亮的剑术。”

      刚防住一剑,转眼便又是接连而至的下一剑,这一剑不似方才的寒山冰雪,却又是另一种令人神往的绝美,是在夏日荷塘中风姿卓越,有着潋滟风光的莲花,在刹那间绽开无边风情。他看见此景不由得有谈起一声,“当真是好身手。”

      可不是吗,那人自高处向下而来,先是迸发出绝杀一剑,在半空中与他对接一剑后还尚未落地,又在半空中刺出这灵巧多变的一剑。

      可惜了,这一剑虽然美,却没了杀意,怕是他要接不住自己的招数了,他这么思索着,倒也不手下留情反手一剑,从那四处绽放的莲花中穿行而过,四平八稳地笔直刺向那偷袭的人。

      “叮——”金属相撞的鸣声回荡在四野,久久不能散去。

      “这位兄台,你这下手未免也太过了些吧?”声音清越,却包含着喜悦。

      唯美的剑招落幕,露出了它的主人,一袭白衣胜雪,飘起的雪色衣角绣着青红色的纹路,外罩一件青色薄纱长袍,腰间束着一条约莫三指宽勾着金纹图案的黑底腰带,一块浅碧色的软玉悬于劲瘦腰侧。那人一头栗色碎发,俊逸的容貌在月色的勾勒下更为出尘,他大笑三声,清朗的声音震得周围的树林枝叶都抖了三抖。

      那人右手收了剑随手缠在腰间,左手扬起,一道清流自酒葫芦里汩汩而下精准的落入口中。他这才看清方才挡住自己一剑的竟是这人的随身酒壶,不过哪有酒葫芦用金属打造的说法?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说上一句这人是当真的爱酒之人。

      那人饮完一口酒后才又不紧不慢的看向他,向他做了个稽首,笑道:“在下李白,字太白,不知先生是何许人也,有如此高超本事。”

      他见他收了剑,便也收剑入鞘,听得此问,下意识便抱拳回礼,道:“小人韩信,实在算不得什么本领高超之辈。”说完,便自己也是一惊,自己浑浑噩噩的走了这么久的路未曾想起自己的半点过往,怎得现在却顺口就说出名字。

      “韩兄。”李白笑着询问,“不知这样唤你是否合适?”

      韩信摇头,“不打紧,太白兄如此唤我便可。不过,方才太白兄为何突然向小人出手?”

      如此一问倒是把李白给问了个正着,他略显局促的向韩信施礼道歉,道:“韩兄,这方才是在下的误会。在下喝酒稍醉了些,朦胧中不曾看清韩兄你,还以为是这山野中的走兽,怕害了性命这才先行出手。如有得罪,还请勿怪。”

      韩信一笑同样抱拳,道:“太白兄不必如此,小人现已明了,倒也不会怪罪你。只是,不久前小人曾遇见两位太白兄的同行人一唤达夫,另一位名唤子美,在这山林中四处寻你,太白兄还是早些回去罢,莫让那两人心焦。”

      李白摆了摆手,道:“不打紧,他们寻上一些时间便又自己回去了,我不甚喜欢那拘束的宴席,只好这自在的山野,让我回去倒不如说是让我遭罪罢了。”

      韩信眼眸微动,略有所思,道:“那,太白兄,不知小人可否与你同行?一同见见那大好风光,或是一起比武试剑?”

      李白闻言,顿时大笑,喜上眉梢,连道:“好说好说,有韩兄同行,此番我倒也是不虚此行了。”韩信笑道:“不知太白兄将要去往何方?”

      李白摆摆手,道:“暂且不提此事,我见韩兄此身略有破损,如若不换一身衣物,怕是这山间夜晚天寒之时会着凉受冻。你在这里待我一会儿,之前我路过一间猎户人家去寻他借一身衣物给你,可好?”

      “有劳太白兄关怀,小人衣物倒是无恙。只是先前不慎落入泥泞,使身上脏了些。小人只要寻一处干净地方略作清洗便可。”韩信摇摇头,婉拒了李白的提议,毕竟刚刚结识,虽有一见如故的倾向,但是还是不要如此折腾人家的好。

      “说来,这干净这所,面前不就正是一处上好之地吗?韩兄不如就在此倒腾一下?”李白看着面前的湖水,向韩信提议。韩信点头附议,道:“正是如此,还请太白兄等一等小人了。”

      李白斜躺在树梢上,看着眼前近若咫尺的明月,舌尖叼着一颗青草,含在齿间咬出苦涩与甘甜混杂的汁液。韩信?这名字不是和那位大名鼎鼎,素有兵仙一称的汉朝开国大将军一样?韩信,韩信,韩信,哈,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事情呢?那位将军早已去世了不知多少年了,我又怎么能见到那位的风姿呢?

      说实话,还挺好奇那位历史上的韩信是何等风采,会不会同韩兄一样卓尔不群?李白想到这里,酒瘾又上来了,随手灌了口下去,却又是神志不清的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韩信褪下衣物,却发觉这衣服入水即净,出水则干,让他惊奇不已。但是想要去细细思索时,又觉得头疼难忍,只好将这事情放于一侧不去想它。

      待他洗净之后,四处寻找却不见那人身影。太白不像是那不信守承诺的人,那便是·······

      他抬头看去,在层层叠叠的林叶间搜寻那一抹皎洁。果然啊,太白估计又是喝酒睡过去了,对于这位新友人的脾性他有些无奈,不过这也好过于那些个狡诈阴险,满肚花肠,虚伪做作的人。

      他略一提气,带着自己的剑,落在树梢。

      他微微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睡得安然的人儿,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才出声,那又后悔了,李白这人喝酒会睡觉但估计也就是浅睡,听见一些动向就被轻易唤醒。

      李白睁开眼,发觉自己面前有一个人影在左右晃动。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轻”啧“一声,伸手猛地一拽,“韩兄,莫要打扰我。”韩信站在原地,被他一拽却是稳不住身形了,直直的倒向李白方向。

      情急之下,韩信右手持剑出鞘,猛然刺向李白身下的树枝,用以稳住自己不倒在李白的身上。韩信松了口气,这才转神过来,看着和自己近若咫尺的俊脸。方才正是因为看着这张出尘的脸才会在恍然之下被这人一把拉住,而今这张脸凑近了看也是一样的出尘,好似那天上下来的仙人一样,俊逸飘然,就连这人的性子也是和长相一样仙气飘飘,倒也不知是这气质养就了这样的容貌还是这样的容貌衬出了他如仙的气质。

      “你做什么·····”李白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微微睁开眼睛,碧色的眼眸在漆黑的夜下流动着月色的光影,像是一汪春水,又似一池剪影秋水。让韩信骛地想起了君上后花园里的那被人每天每日尽心呵护的明月池,也是这般美丽的令人头晕目眩。他张了张嘴还未能想到什么恰当说辞,却又见这人变得神志不清有些浑浑噩噩了。

      突然,韩信浑身一僵,这树枝本就不算粗壮,承载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已是极限,而今又被他砍了一剑,怕是撑不住了。但,意外来的过于突然,还不等他将这睡眼惺忪的人抱下树,摇摇欲坠的树枝却已断裂。无奈之下,他只好抱住李白向下坠去,毕竟这人还是迷蒙的状态,若是落地时来不及反应必定是要受伤的。

      “轰——”

      李白猛地惊醒,坐直身子,还未等到他发觉四周情况时,那双多情如水,清冷似月的碧色眼眸已经轻巧的落在了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身上。那人一头耀眼的红发披落,随性的散开,铺在身下,洗去了污渍后,将他俊朗的眉眼尽数展现,黑色的剑眉微微拧起,深邃的蓝色眼眸同他对视,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海底深渊,夺人心魄,沾了水汽而显得殷红温润的薄唇微微上扬勾起笑容。

      他的笑容似乎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让李白微微心安。“太白兄,一切无恙,就是你,能不能先起来?”韩信苦笑道,人言常道美色害人,古人诚不欺我,不过这也不怪太白,只能说自己心猿意马罢。

      李白匆匆起身,倒也明了事情的发生,登时红了脸,这等荒唐事情还真是······古人言喝酒误事倒也是事实。(感觉没这个古人)“韩兄·······”

      韩信见他这副模样,觉得惊奇,李太白这生性洒脱之人竟也有会这样的时候,道:“太白兄,不必如此,事发突然小人多有唐突,反倒是望你不要多怪罪。”李白笑,倒也不觉得如何,称赞道:“这有何妨,不过韩兄你可让我大吃一惊啊!”

      “此话怎讲?”

      “先前就见韩兄一表人才,无论是谈吐或是举止皆显名士风采,而今再瞧瞧,韩兄无论何等方面皆为人中之龙。”李白笑道。

      “太白,谬赞了。”韩信失笑,“有一件事要同太白说道说道。”

      “哦?何事?”

      “小人此时其实是失了记忆,大多往事都已记不起,就连名姓也是在太白方才问话时才猛然想起,故此一直未能告诉太白我的表字。”韩信同李白两人慢步行走在林间,同时缓缓诉说自己心中的不解,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刚认识不久的人说这么多,只是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罢了。

      “就在方才,小人又想起了一些过往之事。”韩信顿了顿,“小人出生寒苦,不曾拥有表字,而后承蒙君上惠恩得了个一官半职,为让他人有个方便的称呼,便为自己取了个表字,唤重言,太白莫要再唤我韩兄了,怪显得生疏。”

      “重言·····,重言,谓为人所重者之言也。重言兄,你这名字取得极好。”李白仰头一口酒穿肠而过。

      两人皆为武艺高超者,他们游这夜半荒山也不同于常者,都使了那了无痕的轻功本事,化作天边飞舞的鸟雀一般,像是两道弘光自黑鸦鸦的世界中劈开两道耀眼的分割线,又像是剪影一般自空中掠过,不留下半点踪迹。

      虽说不是比武,但这种比试更能看出二者的区别。李白的步法身姿卓越,每一步都恰到好处,有一种从容不迫飒然飘然的羽化风骨,不食人间烟火气息,他不像是在山间穿行而是如履平地般的信手拈来,这是独属于李白本人的剑仙诗仙的气质,似云似雾,不可捉摸,让多少人杰甘心拜倒于他面前,自叹不如。

      而韩信与之恰好完全相反,每一步踏出犹如惊雷,每一次腾挪中都疾如风雷,像是一只在山野中腾然跃起的猛虎,虽然气势恢宏,却又同时悄然无声,就像是一只潜伏于丛林的霸主正在面对自己的猎物伺机而动。尤其在他折身的刹那,腰如龙,背似虎,浑身的肌肉和胫骨都在这一瞬间绷紧,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蓄势待发。

      “重言,我观你这身法,不像是同我一样的求仙问道者,更像是那常年征战于沙场的战者。”李白二人于山顶落下,不等韩信略作调息便向他询问道。

      韩信抿唇不言,只是看着他,李白也不怯他,平静的与他对视。

      “并非不告诉你,而是我自己也不甚明白。”韩信最终还是退了一步,微微侧身,右手搭上剑柄,不去看他,轻声回应。李白笑,道:“重言,不必如此,在下只是略微好奇你这等人物究竟是要经过怎样的磨砺才会如同今日这般耀眼。”

      “磨砺·····是了,这柄剑也是给我自己的磨砺罢”韩信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李白点点头,将自己的酒葫芦卸下,道:“我想也是如此。”他将酒葫芦向韩信递过去,笑骂道,“你这家伙,一路上也不知道看了我这宝贝酒葫芦多少眼,想喝告与我一声就是了,怎得?我难道还会不给你不成?”

      韩信有些错愕的接过酒葫芦,下意识地在手上颠了颠,这酒葫芦果然如他所想是由金属铸造,不过被李白这么一说他久违的酒虫也被勾了上来。痛饮一口,大笑道:“痛快!多谢太白,方才倒是显得我有些小女子姿态了。不过,话说回来,太白你何以见得这柄剑是我给自己的磨砺?”

      李白接过酒葫芦,在手上摇了摇,而后又栓回腰间。“我才是常年习剑的人,你虽然剑术也不差但我细观你手上的磨茧不像是练剑之人的痕迹,而且之前你同我对决的那几招虽然也可以勉勉强强的称得上剑术剑招,但我却越想越觉得不像,而更像是长戟长枪类的武器,你手上的痕迹也很像是木杆铁杆磨出来的。更何况,剑也有君子明志的含义。”

      “小人佩服。”韩信拱拱手,笑道。

      “这里的风光很美吧。”李白突然话音一转,指着天空说。韩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点头,“确实很美。”这种风光怎是一句美可以比拟的?他看着身侧的人儿,卓绝无绰的身姿风采与着无限风光的山间美景相合,他想他这辈子都别想忘记这一幕了。

      巨大的月盘降临在黑夜中的山谷间,犹如一颗散发着柔和又明媚光线的上等夜光石被人镶嵌在黑暗之所。山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朦胧又圣洁纯净的月光,而自己面前的仙人更是深得那如匹练般的月光喜爱。只他一人像是穿上了一件由月光织就而成的外衣,坠在身后的月光化为了满天星斗铺在他的脚下他的周身。

      韩信忽然有些庆幸于自己的失忆,若非如此,他怎能见的这样的人物。

      “重言兄,我叫你来是来看美景的,不是叫你来看我的。这般美丽的景象,我李白活了三十岁还是头一次见到。”李白一口酒饮下,只觉得心中回荡着无限的豪情与思绪,一股怅然之感自胸腔中迸发而出,让他更为神采飞扬。

      忽然,他回过神来,向韩信问道:“说来,我还不知重言兄今年年岁几何,若是比在下要小的话,那可要好好的喊几声好哥哥来听听。”韩信笑,毫不留情的回道:“就怕是你要叫我几声好哥哥。”

      “怎么?重言兄当真要比在下年龄大?”李白挑眉,碧色的眼眸看着韩信,璀璨的瞳孔倒映着他所看见的这个美好无比的世界影子,以及韩信他自己。

      “嗯,小人不才,要比太白你虚长几岁,今年已是·····已是·····”韩信忽然以手扶额,额角此时已经疼的青筋暴起。李白见的此景,一惊,连忙上前几步作势要扶,道:“重言兄,可是记不起来了?记不起来便算了,不必强求。”

      韩信忍住疼痛安抚他,道:“无碍,总归是要疼上这么一遭的,或早或晚的事情罢了······”话未尽,就已无了声息。李白急急搀住他无力的身子,将其置于一旁较为平缓的石面上,他甚至不敢离开这里半步,
      静静的等待他醒过来。

      皇宫,楚汉,项王,君上,一点又一点的记忆将他整个人的思绪给扯得七零八落,一幕又一幕的过往浮现在眼前,那些个阴损算计的伎俩也再次浮上心头,萧何······他无意识念叨着这位成就了他也毁了他的人,过往的一切都如同云烟,他知道那是自己的过去,但又觉得迷惘,他在时间的水流中逐渐变得麻木,只有那最后一幕被时间冲洗的洁净如新。

      穿着华服的女子高坐在金碧辉煌的殿堂中,她的神情不明,或是冷漠或是不屑又或者是平淡中带有些许愧疚,但是那又如何,她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做着她应该做的事情,令人发笑的是这个提线木偶的丝线尽头就是她自己,她操控着自己做自己最应该的事情,真的是可笑之极。

      他记得自己没有穿盔甲,而是象征着自己淮阴侯身份的王袍,同那个女人一样华丽服装,他笑她就像是他笑自己一样,但他就是想笑,遏制不住的想要畅快的大笑,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酣畅淋漓的笑声回荡在不大也不小的殿堂中。往日里都觉得这皇宫可真是大,可今日再仔细一瞧,好像也不过这样。他大笑着,走到他们为他准备好的席位上,而后一脚将那小小的桌子踹开,大刺刺的坐在那一地狼藉中,偏偏周身又干净无比,似乎与周围的脏乱毫无干系。

      “淮阴侯今日做事不慎小心,倒是要麻烦诸位打扫这一地狼藉了。”女子朱唇轻启,她的声音如同她的容貌一样华美。“另外,再为淮阴侯备上一桌酒食。”

      “臣多谢吕太后赐恩。”韩信大喝一声,震得宫殿又是一颤,看到此情此景,又忍不住发笑,这下她或许该真的怒了?不过今日无论她是否真的生气她都要好好的生这一场气。他抬头看去,果然,他能看清她的脸色了,面如铁青,倒是好生有趣。

      他突然想到,要是当年君上见过这女人的这幅姿容,还会不会娶她为后?想到这里,他忽然摔了酒盏。

      宫殿中正在清扫的宫人们都被他这一手吓了一跳,向他看来时,却见韩信站起身,甩了甩衣袖打算向外走去。吕雉面色阴冷,将手中的酒盏也摔下高台,冷声质问,道:“侯爷为何这就甩袖离去了?是哀家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

      韩信看向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随手拾起一旁的瓦利碎片向那人掷去。而后便被从外涌入的军队一□□穿了心脏,他没有惨叫,甚至到死都没有发出一声声音,只是用那双墨蓝色的眼睛看着始终站在吕后身侧的人。

      “你醒了?重言兄,可否有哪里不适?”李白站得直打哈欠,看见韩信眉头微动,瞬间惊醒,连声询问。韩信睁开眼睛,摆了摆手,道:“无事,太白,夜已深,你也该去早些歇息了。明日里你不是还要同子美,达夫二人游山吗?”

      “重言兄,不知你今年年岁几何?”李白摇摇头,反而问他。

      韩信坐起身子,看着被李白拿在手中得佩剑,默然不语。

      “未曾经过哥哥允许,便擅自舞了舞这把宝剑,李白向哥哥赔罪。”李白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剑身上缓慢滑动,“剑身仿秦剑,绣有花纹,饰有七彩珠,上刻两个篆体:赤霄,乃为汉高祖刘邦佩剑,后为遗失。想不到这等宝剑被哥哥所得,当真是气运所致。”

      “太白,太晚了,你合该歇息了。”韩信这么说着,向他走来,轻而易举的取了赤霄回鞘,悬在腰侧。他笑着说,“你该歇息了。”李白只觉得身体沉重,四肢无力,好似下一秒便要昏睡过去,他抬了抬手,拽住了那人耀眼夺目的红色长发,想要保持自己的清明。

      韩信有些无奈的看着他,深蓝色的眼眸中满是不可捉摸的神情,他不适合做他的朋友,实在是不适合,就算是志趣相合也不太行。他过于天真烂漫,而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野心家,或许曾经的他尚存一份天真,但早已被那人在他临死时打碎磨灭的一干二净。

      他弯下腰,将他拦腰抱起,向山下走去。

      李白只觉得这一觉睡的太久了,好像还在梦里听见了有人在和他说话,就在他想要再度回到睡梦中同那人问清楚他说了什么的时候,却又听见遥遥地有人在喊着他的名姓。

      “李白!李太白!你人呢?!”

      “太白兄!太白!快醒醒。”

      李白自睡梦中摇摇晃晃的醒过来,看见的不是一片灼眼的红色,而是一张年轻干净的脸,他揉了揉脑袋,打了个哈欠,伸手拍拍小孩的脑袋,“子美,别闹,我还要再睡一会儿。”

      杜子美看见他这副模样只觉得满心的无可奈何,忽然他定睛一瞧,连推李白好几下,道:“太白兄,太白兄,快醒醒,你看看你手上缠的这是什么?”

      李白被他推的晃了晃,明明自己昨天有好好休息的怎得今日这般困乏。他扬起左手,这才发觉,手上缠住了一缕红线,准确的说是红发。李白这才想起昨晚的经历,眼神黯淡了下来。他看向不远处的山巅,也想起了那人在他半梦半醒时,伏在他耳边说的话,他是带着笑容说的。

      他说,“太白,我虚长你五岁,下次再会,我可要好好听听你是怎么唤我哥哥的。”

      李白解下腰间酒葫芦,又是一口闷了下去,不是已经叫过了吗,这人还真是斤斤计较。松了缠在手上的红发,将之打理好串入了自己的剑穗中。

      “太白兄,那红丝·····”杜子美询问。李白道:“不过是山间野兽的毛发,昨晚我见猎心喜就动手捎了几根下来。”话刚说完倒先把自己惹笑了。杜子美闻言,哭笑不得,道:“太白兄,这 见猎心喜 可不是这般用法。“

      ”走了,别整天像个老学究一样,小心未老先衰啊。“

      ”太白兄,等等我,达夫兄还在后头啊。“

      我曾见过一切美好的事物
      见过高山,见过流水,也见过很多其他的尤美无比的地方。
      他们令我心神驰往,让我心猿意马,
      却都无妨让我凝神静思,彻底地将我留下来。
      直到见到了那一日的湖中倒影
      只一角浅白衣衫,一双碧色的潋滟风光以及那惊艳无双的那一剑
      我便知晓,我寻到了,我最想长久靠近的地方
      不是过往的美景,而是自你口中描绘出的锦绣河山
      自在潇洒,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
      也是旅客永远朝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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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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