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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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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差不多了。”
“都准备好了吗？”
“炸弹已经埋好了。”
“五个孩子呢？确认在家吧？”
“今天是周末，从早上八点起，他们没出过家门。”
“任务目标？”
“刚下班，正在回来的路上。”
几张显眼的外国面孔躲在阴影处，十米外就是织田家所在的楼房。
一个看似领头的男人放下对讲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按钮，将目光投向织田家所在之处。
骤然直视阳光让他难免有些不适，不自觉地微眯了一下眼睛，视线对焦的瞬间又触电般地收回，惊出一身冷汗。
强行镇定下来，再次看向织田家的阳台。摆放着几盆花花草草的露天阳台上，只有一个年幼的小女孩正捧着喷壶浇水，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男人不信邪地揉了揉眼睛，浇完花的女孩已经往屋内走去，而那双透析万物的紫眸仿佛只是他的错觉，刹那间的对视也不过是走投无路者堕入地狱前对神明垂怜的幻想。
“路易，是有什么异常吗？”发觉男人的失神，他身旁的同伴这么问道。
“不，没什么。”被称作“路易”的男人矢口否认，将那双眼睛当成幻觉丢在脑后，一手摸上腰侧的枪，一手狠狠地按下按钮。
“Je suis désolé.”（对不起）
随着话音落下，剧烈的爆炸声响彻整个街区，瓦砾横飞、横梁坠落，被炸得四分五裂的楼房陷入一片火海。
眼见任务完成，这帮偷渡入境的雇佣兵迅速撤离。
刚走出去几步，一道蓝紫色飘然闯入视野。路易下意识抬枪对准，视线透过准镜，一朵蓝紫色的香根鸢尾在准星下肆意舒展生命末路的灿烂。
放下枪，路易在它落于面前时伸手接住。说得上熟悉，半分钟前他还看着它的主人给它浇水。
不知出于什么心情，路易将这朵故国的象征小心放入口袋，恍惚记起出征前恋人也曾在他的军服上别上一朵香根鸢尾。
“路易，快跟上。”
不远处传来同伴的呼唤，路易压低帽檐，遮住耀眼的金发，低声应到：“知道了。”
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
走在路上，织田作之助回家的步伐比平时快上几分。红棕色头发的男人不自觉地蹙眉，不知为何，从今早起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不安在他心中叫嚣了一天。
手指无意间碰到口袋里的优惠券，织田作之助舒展眉头，将烦乱的思绪抛之脑后。
【待会就可以带孩子们还有夜斗一起去吃咖喱了。】
警车的出警声从耳旁呼啸而过，织田作之助习以为常地往人行道内侧挪进几步，熟练地躲开车辆溅起的污水。
在横滨，这种场面再平常不过。
“听说了吗？西区那边被恐怖袭击了，炸了一整栋楼呢！”
“那边不是港口黑|手|党的地盘吗？怎么会有人敢在那边乱来？”
“好像是境外势力，谁知道那些外国佬怎么想的。”
“死的人很多吗？军警都出动了。”
“这次出警挺快的，除了被炸的那栋楼，周围没什么人受伤。只可惜楼里那五个孩子，当场就被炸死了啊！”
西区？五个孩子？
路人的交谈伴着警铃声传入耳朵里，一心回家的织田作之助停住脚步，僵在原地。
西区，那是他住的地方。五个孩子，他所知的西区范围内，只有他养了五个孩子。
织田作之助下意识想去找那两个路人，回头时却发现刚刚还擦肩而过的两人已经消失在人海。
顾不上其他，织田作之助奋力朝家的方向奔跑。不顾昨晚才擦净的皮鞋踩进一个个水坑，污水飞溅，棕色的风衣衣摆已然湿透。
近了，离家近了，耀目的火红占据了视野，织田作之助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天边的夕阳红得太过深沉，还是眼前的火势太过放肆，以至于黄昏一片血色。
“先生，您不能进去！先生！”
挣脱警察的控制，织田作之助闯入警戒线，目眦欲裂地看着燃烧着的，熟悉的楼房，不管不顾地就要往火场里冲。
几名军警见状，赶忙把他压制住，努力安抚道：“先生，火势太大了，请您留在原地，消防员已经在灭火了！”
陷入绝望的织田作之助听不进任何声音，拼尽全力想要摆脱身上的束缚，却只能无能为力地被压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十分钟，又或是半小时，在消防员的努力下，大火逐渐熄灭。
“织田先生，我们很抱歉。”消防队长来到织田作之助面前，一脸沉痛，警方已经知道这个红发男人是这家的住户。
织田作之助抬起脸，蓝眸里满是空洞的绝望。
消防队长招了招手，消防员和军警们把五具尸体抬到男人面前。
队长叹了口气：“我们来晚了，进屋救援时孩子们都已经停止呼吸了。”
说完，长叹一声，拍了拍织田作之助的肩膀，然后无声地招呼其他人和他一起离开，给面前这个失去亲人的男人一个安静的空间。
失去军警的支撑，织田作之助“啪”一下地跪倒在地，目光触及五具被烧得焦黑的尸体时，心跳骤然饮默。
他似乎从悬崖上坠落，尖锐的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习惯的平衡被打破，不知从何而来，但又无处不在的恶魔拉扯着内|脏。
他被撕扯。
他似乎置身于深海，阳光无法抵达之处，冰冷刺骨的海水扼制住他的咽喉，柔和又暴虐的水流将他缠绕，却觉得自己在被烈火灼烧。
他被挤压。
下坠。
不断下坠。
他举起枪。
无数熟悉的亡魂出现在面前，狞笑着邀他共赴地狱。
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紫发蓝眸的神明曾喟叹地和他提起对岸古国的一句佛语。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
[这会不会太过分了？]隐身悬浮在半空的粉发少女手里拿着棕色假发，看着底下跪在地上的红发男人。
在她身旁，和她基本一致的少女附和地点头，手里同样拿着一顶黑色假发。
如果织田作之助能看见，或许能惊讶地发现这是在路上擦肩而过的那两个路人。
而少女说话的对象——粉发紫眸的少年只是漠然地俯视这一切，声音冷淡：[只要结局是好的就行。]
【救个人而已，都成年了，我还得关注他的心理健康？】
视线一转，不再关注织田作之助的状态，齐木楠雄转而去寻找这场命运“剧目”的另一个主角——安德烈·纪德。
【接下来，就直接去mimic老巢等待落幕吧。】
另一边，异能特务科里，种田山头火看着面前收集上来的情报发愁。
一小时前，异能特务科突然接到一通举报电话。
听筒传来的声音分辨不出性别，但对方带来的情报可以让小心谨慎的特务科成员忽略他的异常。
他说，一伙外籍人员在西区的某栋楼房外安装了炸弹。
西区、港口黑|手|党、外籍、炸弹。
一连串的关键词很难不让接线员联想到mimic组织入境横滨，和特务科与港|黑做的交易上。
于是，这条信息很快被传达到种田山火头手里，而这位异能特务科的长官也很快派遣军警和消防员赶往现场。
不论情报是真是假，他们不能放过一丝可能性。
虽然最后什么情报都没捞着，人也没救成，但起码及时控制了火势，减少了财产损失。
事情结束后，他们也试图追踪那个神秘号码，但结果却是一片空白。
又往mimic老巢加派了一波人员，种田山火头按着太阳穴长叹一声，“最近什么妖魔鬼怪都窜出来了啊。”
*
接下来的剧情，齐木楠雄都没有再参与，一直飘在天上，做个安静的旁观者。
盘腿坐在半空中，单手支颐，长睫微垂半遮住漂亮的紫眸，冷漠地注视着下方激烈的决战，再远一些，异能特务科的人员包围了整个mimic据点。
眼见两枚同时射出的子弹就要没入两人的心脏，齐木楠雄表情不变，懒懒地抬了一下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念力轻松地将两颗子弹拉扯出预定轨道。
“砰”，两人同时倒下。
“织田作！”
凭着港口黑|手|党干部身份进入异能特务科包围圈的太宰治刚抵达战场，就目睹了挚友的倒下。
鸢色的眸子骤然睁大，黑色的瞳孔都不自觉地放大，太宰治不顾一切地奔向织田作之助，成功在男人倒下前接住他的身体。
“织田作……”抱着挚友的身体，太宰治向来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的声音颤抖着，“你会没事的，我去求与谢野晶子，你会没事的……”
低声呢喃着，怀中的身体不断变冷，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安慰谁。
决定命运的两颗子弹射出后，军警趁机发难，在超能力者不动声色的帮助下，很快逮捕了在场的所有mimic成员，并成功把手铐戴到重伤失去意识的纪德手上。
完成了任务，异能特务科的成员悄然退场，没有去打扰那对挚友的诀别。
待无关人员全部撤场，齐木楠雄现身在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面前。
太宰治抱着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耳边是织田作之助越发微弱的呼吸声，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陌生少年。
少年没有半句废话，抬手对准自己。
是来杀他的吗？
太宰治漠然想到。异能力可没办法让自己解脱啊……不过既然目标是他，肯定知道[人间失格]吧，说不定有些特殊手段。
没有再关注眼前的神秘少年，太宰治重新把目光放回织田作之助身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的生命即将迎来终焉。
随便吧。
反正不是一直在追求死亡吗？还能和织田作在黄泉下做个伴。
[时间回溯]
属于超能力者的伟力带来了神明都无法实现的奇迹，命运的节点在此被扭转。
“太宰。”
沉默地等待死亡的少年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鸢色的眼眸把挚友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扫视了一遍。
原先几乎停止的心跳重新蓬勃有力，胸口处的大片血迹全部消失不见，就连脸上在决斗时留下的细小伤痕都不复存在，那场激烈的斗争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织田作之助撑着地板从太宰治怀中坐起，看着难得呆滞的挚友，小心戳了戳少年的脸颊，“太宰？”
一把扣住织田作之助的手，温热的皮肤、跳动的脉搏，无一不在展示面前男人的健康和生机。
活的，是活生生的，好好的织田作。
被称作“天生的黑|手|党”，心黑手辣的太宰治几乎要哭出来。执着地寻求死亡的少年，从未像此刻感谢生命的美好。
感受到面前少年的情绪，织田作之助安抚地轻拍少年单薄的后背：“我还活着，太宰。”
只是，孩子们都……
想到死去的那五个孩子，织田作之助垂眸，心情跌到谷底，不知是否该为自己仍苟活于世感到庆幸。
[孩子们都没事，夜斗带他们去了东京的游乐园。]齐木楠雄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夜斗发来的他们在游乐园的合照，[你看到的尸体是我用机器人制作的幻觉。]
发愣地看着眼前的照片，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内心，织田作之助一时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幸运。
接收到心声的齐木楠雄非常干脆地当着两人的面拨通夜斗的号码，电话被接通，不等夜斗说话，超能力者直接道：[让孩子们接电话。]
然后，把手机递给织田作之助。
红发男人小心翼翼地接过手机，金牌杀手握枪的手竟在微微颤抖。
“神明哥哥好！”
话筒传来孩子们稚嫩的声音，五个小孩各喊各的，听起来显得嘈杂，但在织田作之助耳中，这再悦耳不过。
“是我。”
“织田作！”
认出监护人的声音，孩子们欢呼，接着争先恐后的和织田作之助分享自己在游乐园的见闻。
织田作之助安静地听着，嘴角勾起的微笑柔和得不可思议。
那边在亲亲密密的亲子对话，这边太宰治终于把注意力放在这个挽救了自己挚友的少年身上。
“谢谢。”太宰治带着前所未有的诚意认真道谢。
先不说少年将织田作从死神手上夺回，那五个孩子估计也是他的手笔。
他给了织田作活下去的机会和理由。
[还人情而已。]齐木楠雄道，[后续就交给你了，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的存在。]
“当然。”太宰治勾起嘴角，心里计划着该怎么把纪德弄死。
听着太宰治满是黑泥的心声，齐木楠雄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嘴角，他没让纪德当场去世可不是为了让太宰治瞎搞。
[mimic组织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没有把话点明，但超能力者相信眼前的聪明人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太宰治轻易地领悟了少年的话外音，虽然很不甘心，但在少年的强大以及恩情下，还是不情不愿地答应了，“我不会做多余的事。”
【让他在牢里蹲久点是分内之事。】
齐木楠雄对太宰治的小心思置之不理，这点念头还是可以放任的。
事情解决了，超能力者朝太宰治点点头，接过织田作之助递来的手机，[再见。]
瞬移离开后，齐木楠雄不忘去异能特务科溜一圈。他们正在抢救纪德，并打算救活后把人丢监狱里。
看了一眼，确认一切都按计划发展，超能力者直接回家。
他相信异能特务科不敢对这帮人动什么歪心思，毕竟他还顺手联系了法国的异能力者组织和官方。
这事已经上升到外交事件的程度，区区一个横滨官方，还没办法和国家层面抗衡。
而等待mimic组织的，将是霓虹蹲完法国蹲，他们就在监狱里好好反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