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施宁

16、恶龙爱喝伏特加

　　因为霍斯行请全剧终吃饭，剧组当天很早就收工了。明眼人都看出了霍斯行对新人的栽培之意，另外还有一个前行业大佬齐玉凤坐镇，风行要走“自产自销”之路的意味不言而喻。

　　剧组的朋友们都争相给霍斯行和齐玉凤敬酒，霍斯行一边和煦应下，一边替齐玉凤喝了不少。

　　霍斯行旗下的四个艺人，褚庭灿和陆望展都没有成年，所以在两个哥哥礼貌性喝酒时，他俩只能喝饮料。褚庭灿更会享受，他给自己点了一杯超大杯奶茶，几乎从开头喝到结尾。

　　饭局快结束时，霍斯行让小朱送齐玉凤先离开，“你也早点回去。”齐玉凤交代：“别喝太多。”

　　“好，您路上小心。”霍斯行贴心地为齐玉凤关上车门。

　　等他再回饭局，原先坐着的地方，只剩下了陆望展。

　　“他们人呢？”霍斯行问。

　　陆望展忙咽下嘴里的菜，如实道：“乔甯哥和马洋和被鲁娅姐带着去跟一些前辈告别。”

　　霍斯行颔首表示知道了，顺带嘱咐：“接下来五天只有你自己，好好干。”

　　“我会的！”陆望展挺起胸膛保证，没过几秒，他迅速蔫儿了下去，他忐忑地问：“只有我一个人啊？”

　　霍斯行看这小孩儿心里慌张却故作坚强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他一本正经道：“嗯。”

　　“……”陆望展舔了下嘴巴，勉强道：“我会努力。”

　　霍斯行轻笑出声，他道：“你鲁娅姐会陪你。”

　　陆望展顿时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真就我一个人。”

　　霍斯行思索道：“不过鲁娅照顾你们四个人确实吃力。”

　　他想，也是时候把他们分给不同的经纪人了。

　　“霍总，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陆望展小声道。

　　霍斯行抬眸，拿出长辈的温和态度，道：“你说。”

　　“我刚才…闻到Albert身上有酒味。”陆望展道。

　　霍斯行微挑眉梢。

　　怎么可能，他们四个人可一直在霍斯行的眼皮底下。

　　陆望展找补道：“我突然闻到的，我也不确定。”

　　“好，我去看一下。”霍斯行起身，走之前交代陆望展：“如果有老师请你喝酒，记得说你未成年。”

　　“嗯。”

　　霍斯行找到鲁娅几人，他们正在跟一个演员前辈交谈，这个人出演过好几部风行制作的影视剧，他看到霍斯行后就自动举杯：“霍总。”

　　“林老师。”霍斯行含笑碰了下杯子，他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圈，并没有在这里看到褚庭灿。

　　霍斯行低头问鲁娅：“褚庭灿呢？”

　　“他不是和小陆在一起吗？”鲁娅回答：“我这边要喝酒，所以没带他俩。”

　　霍斯行挪动脚步，对鲁娅道：“别让他俩喝太多。”

　　“好。”

　　霍斯行在宴会厅走了一圈，并没有找到褚庭灿。他罕见的有些心神不宁，如果褚庭灿被人带走就麻烦了。

　　站到落地窗边时，霍斯行打发走一个过来寒暄的人。

　　他心不在焉地喝了口手中的香槟，余光不经意地瞥向窗外，看清楼下长椅上坐着的人影后，他口中的酒滞留在口中一瞬，复而缓缓咽下。

　　霍斯行放下酒杯，往宴会厅外面走去。

　　褚庭灿正惬意地享受着晚间凉风，品尝着奶茶杯中的“宝贝”，他搭在长椅上的手有节奏地打着一个拍子，喉咙里哼着一个不知名的调调，看起来自在极了。

　　脚步声靠近，褚庭灿正在打节拍的手忽然停住，他极其敏感地回头，看清灯影中走过来的人影时，他略显紧张的神色渐渐舒展开来。

　　他朦胧艳丽的眼睛闪过微光，眼神不自觉地定格在了霍斯行身上。

　　霍斯行正处于一个很有魅力的年纪，深灰色的暗格西装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看得出他不仅擅长管理公司，还很擅长自我管理。

　　此时灯光笼罩在他身上，将他冷峻沉稳的面孔上镀了一层暖意，透过那对冰冷的镜片，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莫名柔和起来。

　　长者的成熟从容和商人的精明强干在他身上融合的恰到好处。

　　褚庭灿原本不想搭理任何人，可路灯下的霍先生很迷人。
　　“晚上好，霍先生。”褚庭灿尾音清扬，顺带附送一个微笑。他随意抬手，举了下手中的超大号奶茶杯，动作自然流畅到像是在举酒杯。

　　霍斯行已经走近，他温和又不容置疑地拿过褚庭灿的奶茶杯，轻闻了一下，微微蹙眉：“酒？”

　　“只是饮料。”褚庭灿靠在长椅上无所谓道，迎上霍斯行审视的目光，他坦然耸肩：“好吧，водка加乳酸菌，味道很不错。”

　　霍斯行：“伏特加？”
　　“嗯哼。”

　　霍斯行稍显严肃道：“你知道你没成年吗？”
　　“哈，别告诉我你未成年之前没喝过酒。”褚庭灿笃定道。

　　霍斯行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褚庭灿同情又怜爱道：“不会吧不会吧，真的有人未成年时没喝过酒？那你错过了多少欢乐啊。”

　　霍斯行没必要告诉他自己喝没喝过，他看着手中的超大号奶茶杯，也不知道褚庭灿什么时候把奶茶换成了伏特加。

　　“你还能走吗？”霍斯行问他。

　　“我的舌尖品尝过世界上最烈的酒。”褚庭灿的中文虽然很流利，但偶尔过于正式，听起来有些别扭，但让他说出来，却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甜腻。

　　他一边说一边从容地站了起来，“我可以连着喝一夜，第二天面不改色地去约会，然后接着喝。”

　　看来酒后说大话是每个男人的通病，即使是未成年。

　　“能走就好，一会儿你和他们先回去。”霍斯行淡声道：“记着别再喝了。”

　　褚庭灿神色清明道：“我骑大摩托回去！”

　　霍斯行：“……”

　　“回我的——城堡！”褚庭灿迈开步子，明显的踉跄了一下，他自己扶住长椅站稳，笑嘻嘻地问霍斯行：“我有城堡你没有。”

　　看来是醉了。

　　“嗯。”霍斯行应了一声，他揽住了褚庭灿的肩膀，“我扶你走？”

　　褚庭灿甩开霍斯行的胳膊，抱着长椅不撒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丢给乔甯他们，你想让他们打我，你你你你你！你…坏蛋！”

　　坏蛋？
　　“那你是什么？”霍斯行顺着他问。

　　“我是，恶龙！哇吼——”褚庭灿模仿着老虎嚎叫了一声，但毫无威慑力。
　　模仿完之后，他嫌弃地对霍斯行摆手：“去去去，不想理你，当心我吃了你，走开走开。”

　　霍斯行索性坐下，闲聊着问：“为什么是恶龙？”

　　“我有很多珠宝。”褚庭灿倨傲道：“我还有座城堡，我凶残，不讲道理，蛮横，自以为是。”

　　霍斯行颔首淡笑：“挺有自知之明。”

　　褚庭灿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

　　“你的城堡里是不是还缺一样东西？”霍斯行下巴微抬，像是仰视着褚庭灿地问，这个动作让他的压迫感没有那么强。

　　褚庭灿稍显不耐道：“我怎么知道，我最近又没回去。”

　　“恶龙不是要抢公主的吗？”霍斯行眸中浮现一层笑意，他逗问褚庭灿：“你的公主呢？”

　　褚庭灿瞪大眼睛，似乎才想起来这一茬，他惊讶道：“我没有哦。”

　　霍斯行起身，朝他伸手，“我带你去找公主，来不来？”

　　褚庭灿犹豫着看霍斯行，霍斯行始终伸着手，耐心道：“别的恶龙都有公主，你不要吗？”

　　“我先信你。”褚庭灿嘟囔：“骗我就把你吃了。”

　　小醉鬼。
　　霍斯行托住他的手肘。

　　褚庭灿刚迈开步子，就被绊倒了。霍斯行稳稳拽住他，低头一看，发现褚庭灿的鞋带被他自己踩开了。

　　“鞋带。”霍斯行提醒。

　　褚庭灿嘀咕着蹲下，念叨：“寻找公主的路上充满了艰难险阻…”他蹲下半天也系不好鞋带，最后自己把自己惹恼了。

　　霍斯行看他狠狠打了鞋子两巴掌，无奈道：“我来吧。”他说着就单腿蹲下。

　　褚庭灿像是听到什么噩耗一样地弹开，他警告霍斯行：“不许动我鞋子！”

　　霍斯行：“……”

　　“飞飞就是葬送在你们手里的…”褚庭灿阴郁道。

　　飞飞？
　　霍斯行推测他说的是那双带翅膀的鞋子，“……”
　　顿了下，他道：“我赔你一双。”

　　“哼，你赔得起嘛？”褚庭灿一手按住一个鞋子，大咧咧地坐在地上，冷呵道：“我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没了就是没了。”

　　霍斯行注视着他，平静问：“你不系鞋带的话会绊倒，像刚才一样。”

　　褚庭灿一想也是，于是他干脆利索地脱掉了鞋，白色的袜子踩在大理石路面，他拎着鞋子道：“这样就踩不到了。”

　　霍斯行：“……”
　　好歹也是拍过戏的人了，等这部剧播出后，褚庭灿也算是公众人物了。

　　风行传媒艺人因为不会系鞋带而选择赤脚走路…
　　霍斯行打断自己的这个想法，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于是他不顾褚庭灿的不满，强制他穿上鞋子，并帮他系好了鞋带。

　　好在这个小花园在酒店后面，没人经过，也就没人听到褚庭灿的“恶龙咆哮”。

　　鲁娅打来电话，告诉他饭局结束，他们要离开了。

　　霍斯行不理会褚庭灿的絮絮叨叨的诅咒，一手牵住他，往酒店大厅走去。

　　褚庭灿被牵着走，他的目光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然后又上移，定格在霍斯行的背影上。

　　到达酒店大厅，霍斯行应付着最后离开的人，褚庭灿始终乖乖跟在他身后。鲁娅带陆望展回剧组了，小朱前来接霍斯行四个人。

　　霍斯行让已经晕晕乎乎的乔甯和马洋先上车，他刚要招呼褚庭灿上车，却发现人又没了。

　　“褚庭灿呢？”霍斯行眉心微动。

　　小朱也愣住，他道：“只有你们三人出来啊。”

　　完了，褚庭灿可是个小醉鬼。

　　霍斯行有一瞬的茫然，他正要回酒店找人，乔甯却开口：“他在那里！”

　　霍斯行回身，看到褚庭灿正走过来，他松了口气，上前几步，如常般询问：“你去哪儿了？”

　　“那里。”褚庭灿努努嘴。

　　霍斯行这才注意到酒店大门的旁边是一家花店，已经很晚了，这家花店还在闪着星星灯营业。

　　霍斯行回身，嘱咐道：“别乱跑，我们要回去了。”

　　他并没有留心褚庭灿怀中的花束，是七朵白色的紫罗兰。它们披着香槟色的花纸外衣，安静地躺在褚庭灿胸口。

　　“霍先生，给你花。”
　　褚庭灿把怀里的花束递出去，他的语气明快俏皮，听不出是醉着还是醒了。

　　霍斯行身形微顿，几秒后，他动作流畅地接过花束，“谢谢，你们今天杀青，应该我给你们祝贺。”他拍了下褚庭灿的肩膀，拿出长者的温和，“不过来日方长，你们才刚开始，下次吧。”

　　褚庭灿可不管他在说什么，他的恶龙思维发散，蛮不讲理地想：
　　公主接住了他送的花，那他就要开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