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街的贝克小姐》韵浅羽

17、从黑暗中17

　　到了凌晨，凯瑟琳和福尔摩斯才是出了米娜的房间外出寻找线索。雷恩菲尔德的心跳可以被监听，对他们来说，只要不被他抓到，就一切都还有后话。夜晚十分寂静，门外只有呼啸的寒风和被风吹动的窗户声，玻璃不断震动，像是蝴蝶扑闪的翅膀。

　　福尔摩斯用随身携带的工具撬开了席沃的临时办公室，其中放置着他的工具书和一些办公档案。他已经在奚灵山庄办公了不少时间，所以书房内应该有着不少线索。

　　他们走进去，并将门关上，便是点起火柴来。倘若贸然点起油灯，即便是这时候外面没有人，也有可能被起夜的园丁之类的看见。福尔摩斯和凯瑟琳对视一眼，决定分工合作。

　　凯瑟琳去阅读文件，福尔摩斯则是看看周围一些微小的线索。

　　文件被放在了桌子的左上角，被一只厚厚的牛皮纸袋装起。上面写着席沃所拥有的那家精神病院的名字，打开纸袋，里面是分类好的病人档案。

　　说实话，凯瑟琳不明白为什么这种还能远程办公。至少在她的认知里，精神病医生就应该和精神病整天呆在一起，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出来。最后，等她翻开，才是明白了是为什么。在这文件中，密密麻麻的是对话记录，上面有着席沃圈出的注解，而在对话边，还写有一些猜测。

　　“病人对前主人有如宗教般崇拜……依赖或同性恋……臆想症……”

　　凯瑟琳皱眉，掀开了这页纸的后面一页：
　　病人：雷恩菲尔德

　　这并没有让她多惊讶，毕竟就如雷恩菲尔德之前所说的，他是和席沃达成交易后离开精神病院的。他理应是那的病人——但是他是怎么进去的？又是怎么接触到的德古拉？

　　“病人的心跳较慢，或许患有心脏疾病……身体机能无异常……”

　　到了这一页，资料上的笔迹发生了变化。不同于席沃的毫无辨识度的花体字，这的注释的字体明显出自一个性格尖锐的人，笔锋流畅，喜欢将相邻的字母交叠，潦草但有秩序。她在这方面看不出太多，于是叫来了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对着火光看了看，道：“这人手上有伤，所以这的用力方向不对。”他指着字母的一个转折处说道。

　　“还有其他的吗？”

　　福尔摩斯凑近了一些，凯瑟琳移开，好方便他弯腰贴近了看。火光会因为空气而不断跳动，所以这让福尔摩斯观察起来稍稍吃力。但也只是“稍稍”，他从口袋里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放大镜，看了看，道：“我觉得这人曾经做过处方医生的伙计，有些连起来的草书是药房专用的写法，另外——这人的年纪不会小于四十岁。”

　　最后，他点点头，道：“看来这字迹的主人是那位范海辛医生。”也就是米娜说的那位一直被席沃抢研究功劳的倒霉医生。

　　福尔摩斯直起身子，重新走到了他刚刚观察的柜子前面。
　　凯瑟琳回头看看他，又转回头，抿了抿唇，继续看上面的文字。

　　“有理由怀疑病人的前主人善于在言语上操控别人……病人疑似对昆虫感兴趣……不惧怕阳光……”

　　凯瑟琳深吸一口气，觉得这真不是个好消息。

　　“我觉得他是在怕范海辛。”凯瑟琳把这一本放去一边，然后翻开了另外一册。这一册无关什么精神病了，而是席沃和露西的婚约财产书。凯瑟琳从未接触过合同事宜，但这不耽误她看懂。条款上清晰标注了两人成婚后的约定，在这其中，露西的财产一分都不会给席沃。

　　这一份或许是露西起草的。
　　席沃深爱露西，没有异议，直接签了名。

　　雷恩菲尔德的思想传统，他当然不知道这年头有底气的太太能提出离婚。

　　而另外一边的福尔摩斯也发现了什么，他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他确实在这房间的角落看见了一些遗落的针头，还有柜子里用来消毒的酒精，经常使用的皮圈——席沃确实是个瘾君子。

　　之后，他转移去了书架。
　　虽然是临时书房，但可以根据书本的灰尘来看看他对哪一类书籍感兴趣，书房一般不会让女仆随意打扫，但书架却极其容易积灰。在这种情况下，但凡有书籍被抽出，就会留下痕迹。福尔摩斯的火光闪动，最后在那朦胧中看清了书名——

　　《神曲》

　　这本书平平无奇，但奇怪的是在书架上有明显的反复拿取的痕迹。福尔摩斯伸手抽出这本书，先是草草翻了一下，没有发现其中夹着什么。突然，他将书反了过来，又翻了一遍。而这次，其中掉落了一张遗嘱。

　　做这件事的人很聪明。福尔摩斯在发现遗嘱的那页将书本翻过来，果然，在这一页的右下角被裁小了一截。这样，按照平常人翻页的习惯，那一页不会碰到手指，就不会被发现其中夹着东西。

　　遗嘱的主人，是杰珂·席沃。

　　“如若本人非自然死亡，甚至失踪，凶手定为雷恩菲尔德……本人的一切资产将给露西·席沃，如露西死亡，将其中精神病院交给范海辛医生，另外资产的60%将捐赠给牛津大学……”

　　将遗嘱的内容记下，福尔摩斯将那遗嘱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对凯瑟琳道：“该走了，看起来杰珂·席沃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蠢。他虽然是个瘾君子，但万幸的是吗啡没有完全摧毁他的大脑。”

　　凯瑟琳抬起头，将所有物品放回原位，并确保了没有自己的头发一类掉落后，和福尔摩斯一起离开了这间书房。奚灵山庄的走廊是有灯亮着的，昏黄色的煤气灯并不稳定，时不时会暗一下。凯瑟琳一边听着周围的心跳声，一边和福尔摩斯往米娜的房间走。只能感叹露西对米娜极好，否则，只是这么一位普通的家庭女教师来说，是绝对得不到这么大的套房待遇的。

　　凯瑟琳不睡觉，而福尔摩斯只需要有一个座椅休息就好。

　　米娜已经休息，而凯瑟琳他们则是用纸笔交流。

　　“交换结论怎么样？”福尔摩斯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写好的纸条递给凯瑟琳。

　　凯瑟琳接过纸条看见上面的字后惊讶地看了福尔摩斯一眼，她本以为应该是交换线索，却没想到福尔摩斯希望交换结论。不过，她也的确很想试试。

　　于是，她重新拿出一张新的纸，在上面写下自己的结论。

　　“首先，雷恩菲尔德害怕范海辛医生。其次，露西已经做好万全的和席沃离婚的准备。最主要的……”凯瑟琳写到这的时候顿住了，她犹豫了一下，最后咬牙继续写,“伯爵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福尔摩斯也将自己的结论交换给了她。纸上的字迹工整，写着：“席沃已经在防备雷恩菲尔德，明天我可以直接正常面对其他人。”

　　他没有写“我们”。

　　凯瑟琳看着那字母，不知为什么心中充满了一种名为“落寞”的情绪。

　　她还未抬起头，就见福尔摩斯看了她的结论后又写了一张递给她：
　　“明天，你去引开雷恩菲尔德，套话。”

　　凯瑟琳抬起头看着福尔摩斯，再一次，他没有去细问这伯爵的身份。而这信息的不对等反倒是让凯瑟琳自责起来，线索信息的不对等对侦探来说是致命的，虽然他们不是在比赛，但凯瑟琳会总觉得自己不告诉他就是在干扰他。

　　红发的玫瑰垂下了头颅，慢慢的，她暂时收起了自己身上的尖刺。她拿起笔，在这张纸的背面写下了黑色的文字：“明天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
　　第二天，席沃医生想要找到雷恩菲尔德，却发现不论怎么样他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而奚灵山庄却突然来了一位客人。米娜·穆瑞把他从门口带进来，男人穿着西装，戴着高帽，衣着十分得体地走入大堂，最后在米娜的介绍下摘下了头顶的帽子，放在胸口致意。

　　“这位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我请来的一位侦探。”

　　露西从楼梯上慢慢下来，她的眼睛还肿着，有很明显的疲态。但即便这样，在面对福尔摩斯家的绅士，她也仍旧保持一位贵族小姐的风度。她朝他微微弯腿，问了个好。
　　席沃走到福尔摩斯面前，转头问米娜：“穆瑞小姐，你请侦探是为了？”

　　“为了查我未婚夫的死。”米娜的话理所当然，她掏出那枚怀表，手紧紧攥着仿佛那是圣物。

　　“可你的未婚夫死于瘟疫。”席沃道。

　　米娜往前走了一步，在这一刻，太阳花展现出了有无穷锐利的光芒：“我想知道更多，即使到最后只剩下他的骨灰。”

　　福尔摩斯瞥了她一眼，知道她并不是纯粹在演戏。于是他点点头，对着席沃友好地握手：“你好，席沃医生，久仰。我曾经阅读过你在医学报刊上的文章，特别是那一篇关于臆想症的，十分有趣——其实我昨天就来了，很抱歉没有当面祝你们新婚快乐。”

　　“你昨天就来了？”席沃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是的，我在庄园的外面看见了婚礼——因为距离这两小时车程的一处地方发生了命案，我顺路来看看。”

　　“命案？”露西惊讶，“什么命案？你们抓到凶手了吗？”

　　“可以保证我们已经盯住他了，席沃太太。”福尔摩斯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席沃，果然，在那刹那他感觉到了席沃一个微小的偏头动作——十分典型的逃避。

　　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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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过年连轴转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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