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街的贝克小姐》韵浅羽

13、从黑暗中13

　　奚灵山庄当天热闹无比，威特那的小姐即将和年轻有为的杰珂·席沃结婚。婚礼尚未开始，在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仆人们便是已经开始布置那些婚礼的布景。鲜花，白纱，酒水和食物，所有能够彰显出两家实力的物件统统被摆上桌，就差在每一杯酒里面放入英镑了。

　　凯瑟琳和福尔摩斯到达门口时，看见的便是一家一家从豪华马车上下来的有钱人。因为是别人的婚礼，单身小姐们也不能过于张扬，虽然不会戴上面镶嵌着羽毛和水果篮的帽子，但作为一个十分适合寻找结婚对象的场合，她们的扇子有时会成为她们传达好感的工具。
　　而凯瑟琳他们两个，作为不请自来的一对，自然需要越发低调。所以，装做已经成婚的夫妻便是最好不过。

　　为此，福尔摩斯还特地从他用来伪装的首饰盒里掏出了一对戒指，给他们戴上。

　　“你不怕银器，对吧？”在把那朴素的银戒递给凯瑟琳时，福尔摩斯还不忘出声询问。然而他话音刚落，回答他的便是凯瑟琳一把夺走的动作。冰冷的指尖触碰到福尔摩斯滚热的手心，悠闲地将那戒指套在了无名指上。

　　凯瑟琳觉得他就是明知故问的在调侃，毕竟就连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她房门边上的烛台就是银质的。

　　之后，他们赶在宾客全部进去之前赶到了现场。凯瑟琳和园丁甚至是新娘都见过，来参加婚礼只能装做是巧合了。不过——
　　“你的请柬是哪来的？”她在福尔摩斯顺利把请柬递给门童检查过后小声问。

　　“请柬的书写和格式一般会找人定制，主人只需要给他们提供一个名单就好。”福尔摩斯把请柬收回西装的口袋中，随后弯起自己一边的手肘示意凯瑟琳挽上，“所以我只需要冒充他们的仆人，谎称漏写了一个就好。”

　　“就这么简单？”凯瑟琳有些惊讶。她一直觉得如果想要得到请柬，或许需要先得知请柬的样式，最后一点点复刻甚至是印上伪造的家族印章，想到这她后知后觉，“等等——所以这个请柬就是真的。”

　　“我从未说过这是假的。”福尔摩斯眨了眨眼，“有时候要办成一件极其复杂的事情，只需要在其中一个步骤里动个手脚。”

　　是她想得复杂了。凯瑟琳思考了一会，不得不再一次佩服夏洛克·福尔摩斯起来。

　　两人等混到了宾客社交的人群中，凯瑟琳这才是放开感官去寻找那位心跳声不同的男人。她的半张脸被帽子遮住，低着头，俨然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片刻后，她寻人无果，只得对着福尔摩斯摇了摇头。

　　那位男子或许和新郎一起呆在山庄的房屋之内，所以她才听不到。

　　突然，一抹金色闪了过去。让凯瑟琳赶忙拉了拉福尔摩斯的胳膊，道：“那位就是米娜·穆瑞小姐。”米娜本应该可以成为露西的伴娘，可现在乔纳森“已死”，米娜尚未走解除婚约的程序，这伴娘的差事才是顺给了露西另外的好友。

　　“穆瑞小姐——”凯瑟琳走上前先打招呼，“真是巧，又见面了。”

　　米娜回过头来，见是凯瑟琳，有些惊讶：“你……”问句还没冒出来，她便是看见了站在凯瑟琳身边的福尔摩斯。

　　“这位是我的未婚夫诺曼先生。”凯瑟琳用着之前和福尔摩斯串通好的说辞，“——亲爱的，这是米娜·穆瑞小姐，威特那小姐的好友。”

　　“幸会。”福尔摩斯朝着她冷淡点头。

　　凯瑟琳在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有演黏乎乎女主人的天赋。

　　见米娜·穆瑞仍旧是一脸的茫然，福尔摩斯便是抓紧时机询问：“席沃医生呢？”

　　“席沃医生应该和雷恩菲尔德先生在准备室。”米娜理所当然的把福尔摩斯当作是席沃那的亲友，便是回答道。

　　“雷恩菲尔德？抱歉——我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他是席沃医生的伴郎吗？”

　　米娜点点头：“对，他是席沃医生的助手，他们在最近几乎形影不离。”

　　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到这一大串问话下来凯瑟琳都有些恍惚。离开穆瑞的身边，福尔摩斯便是随意找了一块空地站着。他神情逐渐变得严肃深沉起来，说：“我在他们公布婚讯后就查过杰珂·席沃的身份，他是个在伦敦郊区拥有一家精神病院的有钱医生。家族投资，产业庞大，但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形影不离的助手。”

　　“你觉得是那个雷恩菲尔德控制了他？”凯瑟琳小声。

　　“他有可能拥有这种能力吗？”福尔摩斯问出了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他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双眼没有看向凯瑟琳，而是在观察四周，特别是那休息室的入口处。

　　是没有的，实际上雷恩菲尔德如果真的是杀害休伯特的凶手，这背后藏着的将是即将追来的德古拉。
　　凯瑟琳没有直接告诉福尔摩斯这些，因为在她心里的最深处，有一种预感和恐惧在悄然生长。这恐惧好像要随时冲破她的皮肤，长出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凯瑟琳忘了呼吸。她才是抬眼看着福尔摩斯灰色的眼睛，回答：“没有。”

　　德古拉的仆从只是个食物提供者，只有吸血的特性，以及和苍蝇等虫类的一些小感应，对人的控制是完全不可能的——就连德古拉本人都无法在人清醒的情况下控制人类。

　　他们被创造出来的最主要的原因，单纯是因为仆从和奴隶都可以在不被邀请的情况下进入建筑内。

　　或许是因为神明创造了吸血鬼这种生物，就必然搞出什么压制性的东西。除去阳光和死人的血之外，还有一样植物也能让吸血鬼中毒——马鞭草。这一绺一绺的紫色的小花只需要一点点根茎就能让他们暂时失去反抗的能力，虽然不会直接杀死吸血鬼，但在一个世纪之前也是广泛用来猎杀吸血鬼的工具之一。

　　凯瑟琳听德古拉说过这些，只是从未觉得他的话语里有多少真实。

　　她还未完全回忆清楚，就只听周围传来了人们的欢呼声。凯瑟琳皱了皱眉，看向人们目光的焦点——是新郎和新娘出来了。
　　牧师已然站立在由白色绸缎和花朵制成的台上。他手持《圣经》，穿着黑白色的牧师制服，手攥着十字架挥舞两下，等新娘新郎站在自己身体的两旁。

　　扑通——

　　凯瑟琳再一次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
　　果然在新郎的身后看见了那位相貌普通的黑发男人。

　　近了看，凯瑟琳才发现他的脸色是有些不对的。不同于乔纳森的死气，这位雷恩菲尔德只是病态，有着黑眼圈的脸上憔悴无比，即便是穿着比上次合身太多的西装，也仍旧像是无关人士，和参加这婚礼的宾客们毫无共同点。

　　福尔摩斯也注意到了。

　　露西的红发被高高盘起，她穿着洁白的婚纱，一脸的笑容。他们的婚姻自然是门当户对的，只是她的好友米娜似乎仍旧神情低落。她就站在台下不远，手中是那只乔纳森的怀表，手指摩挲着，似乎是陷入了回忆的漩涡。

　　而就在这时，雷恩菲尔德走到了米娜的身边，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一吻。米娜尴尬地笑着，并与他寒暄。

　　凯瑟琳见状，赶忙对福尔摩斯说道：“分开，穆瑞恐怕会和他说我在这。”

　　福尔摩斯没说什么，只是很自然地后退了一步，藏入了附近的人群。

　　“我很抱歉你未婚夫的死，穆瑞小姐。”雷恩菲尔德做出一副悲伤的模样说，“不过我相信他最后的那几天过得很好，德古拉伯爵是个好人，一定让他在最后无比舒适。”

　　“或许吧。”米娜说，“你听起来十分崇拜伯爵，那你也一定认识凯瑟琳了？”

　　“实际上我很想亲自见见她，那天她走得着急了些。”

　　“她今天和丈夫一起来了，或许你可以去找找她。她穿着一件玫瑰红的裙子，丈夫是一位瘦削的绅士。”米娜此刻只想快摆脱这位奇怪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最近太过敏感，她总是觉得这位雷恩菲尔德先生有利可图，在计划着什么。

　　最近奇怪的事情太多了，先是露西突然答应席沃的求婚，然后是乔纳森死亡的消息……

　　“噢——”雷恩菲尔德脸上的笑容大了一些，露出了他那一对虎牙，“十分感谢。”

　　于是，凯瑟琳与他对视了。雷恩菲尔德在看到她的容貌时眼神忽地亮了起来，不同于猛兽看见猎物，他像是第一次看见教堂中耶稣像的信徒。下一秒，他便是朝着凯瑟琳走了过来。

　　他穿过人群，或许踩到了不少女士的裙摆，最后站在了凯瑟琳的面前。

　　一阵风吹来，带出了凯瑟琳的气味，让雷恩菲尔德的心跳慢了一拍。他拉起凯瑟琳的手，郑重无比地在那只白皙的手上落下空落落的一吻。
　　凯瑟琳知道他没有真的吻上去。

　　“我终于见到你了。”雷恩菲尔德直起身子，“我听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传言。”

　　“我听说你搞砸了。”凯瑟琳语气冰冷，“你没有把尸体处理干净，这已经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你的主人就是这样教你做事的？”

　　“只是个荒郊野岭的老头，伦敦警察会那么重视？”雷恩菲尔德显然无比自大，他不以为意道，“只是一个在野外死了好几年的尸体而已。”

　　凯瑟琳笑了，她眼神带着嘲讽，嘴角挑起，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很遗憾，这位‘老头’刚刚好和苏格兰场的警察很熟，并且前几天还去参与了案子的调查。”说完，她还不忘骂他一声“蠢货”。

　　雷恩菲尔德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他迟疑着看凯瑟琳，或许是在思考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台上的新人此刻已经准备戴上戒指，新郎席沃因为伴郎的中途离开有些不安。

　　“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易？”凯瑟琳的眼神示意着席沃，问雷恩菲尔德，“他看起来离不开你。”

　　“我向他承诺可以让露西·威特那嫁给他。”他道，“他太爱这个女人，以至于愿意让我离开精神病院，成为他的助手。”

　　“我记得你们没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雷恩菲尔德笑了，他在笑的时候露出了他嘴角的一个浅浅的梨涡，无害了一些，但仍旧可怖：“人类的贪念无限，富家小姐最恐惧的不是名利，不是钱财，而是老去。

　　于是我答应她会让她在与席沃结婚后，成为吸血鬼永远不老不死。”

　　恶魔们总是会利用人们的欲望做交易，有人失去钱财，有人失去至亲，有人失去灵魂。凯瑟琳看向满面笑容准备把捧花扔出去的红发美人，突然从心底感到了悲哀。

　　因为雷恩菲尔德作为血仆，根本没有转化吸血鬼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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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过段时间会修个文 先祝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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