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杭北》薛阿谓

8、第 8 章

　　一念杭北8
　　送走杭南后，杭北在校门口的长凳上坐了会儿，今日是周六，学校放假，她在考虑要不要回家住。

　　其实今日之前她都计划要回去，但见完杭南后，她不确定自己现在这种低迷的情绪还适不适合见奶奶。

　　杭北这时候的状态和平时不太一样，平时只是清冷，此时还多了些生人勿近的阴郁。

　　她心情不好，不好到心里那口气一直舒不出来，就严丝合缝惹人厌烦地堵在那儿，堵的她难受，堵的她喘不过气。

　　杭北把头后靠在墙壁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杭北学姐？”

　　杭北蓦地睁开了眼睛，直望声音来源。

　　她似乎是被吓到了，望向孙悦月的时候，对方也吓了一跳。

　　孙悦月站的离她不远处，穿着可爱的jk学院裙，头上扎着俏皮的双马尾，看起来像二次元的漫画少女一样。

　　只是她脸上的妆容仍然有些不忍直视，假白的粉底和亮眼的口红吸睛十足，还好这个年纪独有的胶原蛋白和稚气撑起了它。

　　孙悦月脸上有些好奇，探声问道：“杭北学姐在这儿干嘛？等人吗？”

　　杭北挑眉，有些惊奇：“杭北…学姐？你对我这么客气干什么，周围有你埋的陷阱吗，需要把我骗过去所以打算态度良好？”

　　孙悦月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道：“不是啦，之前的事情咱们过往不咎行不行，不得不说，你在张主任面前揽下责任说是你干的时候真的酷毙了。”

　　“……”

　　孙悦月见杭北没有反应，就再接再励：“真的！我真的觉得你酷毙了，你才应该是校花，当之无愧，我昨天晚上一直在校群里给你拉好感，相信到了周一后，你是校花的名头就能响遍全校了！”

　　“杭北学姐，你要相信我，是王佳冉先对我挑事的，要不是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也不会这样跟她作对，真的，不过我以后看在杭北学姐的面子上我可以尽量不跟她……”

　　杭北那张厌世的脸一直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直到视线从小姑娘脸上扫到她手上时，忽然停住。

　　像是来自恶魔的召唤，杭北还清醒地思考了一秒。

　　但她还是问了，打断了孙悦月的喋喋不休，轻声道：“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孙悦月怔了下，低头看了眼，然后迅速藏在身后。

　　她正想辩解时，杭北率先打消了她的顾虑：“我不会告老师，给我一根吧。”

　　孙悦月将信将疑。

　　杭北便那样平静地望着她，眼睛如湖水，美丽，深不见底。

　　孙悦月鬼使神差地信了这话，真的就交上去了。她递过去时还说：“杭北学姐，这我刚买的，还没来得及抽过，你试试看感觉。”

　　杭北抽了一根出来，用手指轻夹着，熟练地给它点燃，孙悦月顺势在她旁边坐下，也学着她的样子给自己点了一根，她小心翼翼地进行着，姿势看起来生疏笨拙。

　　杭北吸了一口，蓝楼味道极端，辛辣的烟雾和滋味走进整个喉咙，吞进肺里，她尽力消化着那种难受的感觉。

　　而旁边的孙悦月浅尝一口后就已经受不了了，整张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好看，她觉得难受，喉咙里像是有蚂蚁在咬一样，最后胃里翻江倒海，她直接想要干呕。

　　杭北抽完半根烟后就清醒了过来。

　　她以前也抽过一段时间烟，后来跟自己做了约定，不再碰这些东西，至少在成年之前不碰这些东西，她不该毁了自己的承诺。

　　她清醒地看着那根烟夹在自己的手中，慢慢燃尽，橙红的星子燃烧着小小的烟草，好似还有声音一样，慢慢地化作灰烬，飘落在地上。

　　快烧到手时，杭北不再留恋地扔了那根烟头。

　　她侧头看了眼孙悦月，小姑娘还在跟那根烟作斗争，想吸又觉得难受，于是每一口都带着挤眉弄眼，姿态有些滑稽。

　　杭北抄起了放在凳子上的烟和打火机，紧握在手里，然后另一只手夺过孙悦月正在抽的的那根烟，丢掉，踩灭。

　　“孙悦月，我们做个约定，别再碰这个东西了。”

　　孙悦月愣了下，然后才嘟囔着说：“你不也抽吗？”

　　杭北眨了眨眼，睫毛随之根根分明，她说：“我也不碰。”

　　孙悦月还是有些不满地问：“为什么？”

　　杭北说：“因为我们都要往好的方向走。”

　　孙悦月不太懂杭北话里的意思，不过她还是爽快答应了：“行，我听你的。”
　　…
　　…
　　杭北为大家背锅被请了家长这件事被孙悦月卖力宣传，最终杭北名声大噪，几乎整个学院都知道了杭北的名头，所以即使没有再次投票，大家都已经默认了她是这一届的校花。

　　杭北的抽屉里情书剧增。

　　她刚开始因为好奇里面写了什么而拆过几封，但都是千篇一律的华藻措辞，很快便没了兴趣。

　　她的兴趣一向不多，且专一。

　　譬如看梁永杰打球这件事，她总是可以拿到满勤。

　　男生们逐渐习惯了杭北的存在，只是关于她的讨论也总未停止。

　　这天晚上临近散场时，有男生陆陆续续地停止了玩球，喘着气在篮球场旁边喝水擦汗。

　　包括梁永杰，他坐在人群边缘的第三层阶梯上，慢悠悠地喝着水。

　　他们放东西的位置在杭北的对立面，中间隔着一个篮球场，杨峻宁俯身拿了水，喝水的时候转了个身，刚好能看到杭北，人的视线总要有个地方落脚，他落在了杭北身上。

　　然后就被好事的人抓到了把柄，声音欢快地起哄：“咱们杨同学最近来篮球场是不是来的有点勤啊？”

　　“爱上锻炼了呗。”
　　“是爱上锻炼了还是爱上咱们校校花了？”

　　杨峻宁喝完了水，正在扭紧瓶盖，他是寸头，剑眉，眼睛圆润饱满，高鼻薄唇，英气却又花心的长相。

　　他爱笑，笑起来带着点痞气。

　　他踢了他们一脚，吊儿郎当笑骂道：“怎么了？不行啊？校花谁不爱？”

　　也是这句话，点火了男生堆里的八卦，此处传来一声长长的喔～

　　他承认了自己对杭北有好感，也承认了来篮球场打球就是为了看她，这得是多么暧昧又多么上头的八卦。

　　有人说：“杨峻宁，那你和校花发展到哪一步了？”

　　杨峻宁又踢那人一脚，骂道：“怎么把人想的这么龌龊，我们是纯洁的美好的同学关系。”

　　“那就是什么发展都还没有呗？”
　　“那就是你单恋呗？”

　　梁永杰早喝完了水，按道理来讲他该回寝室了，不过此刻他听到了一个了不起的事情，所以让他磨磨蹭蹭地留在这里不肯走。

　　如果按照这些日子的情况来看，杨峻宁是唯一一个和杭北有关系的人，那是不是也代表着杭北天天来篮球场看的就是杨峻宁呢。

　　梁永杰越想越觉得这个设定很合理。

　　而且他和杭北看起来的确很般配。

　　杨峻宁白了他们一眼，大大咧咧地说：“怎么可能，我们是朋友。”

　　刘正伟也在人群里，他嗤笑道：“朋友？人校花知道这件事吗？”

　　他说话一贯的直接，杨峻宁觉得自己被讽刺的下不来台，他拍了拍手上的球，微眯着眼睛看着他。

　　也许是气氛变得有些紧绷，李科洋招手出来打圆场：“哎哎哎，没必要啊，开玩笑归开玩笑，别认真啊。”

　　刘正伟滋着门牙乐呵，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杨峻宁终于又重新笑了下，他说：“是，你们不都想看我到底跟杭北认不认识吗，满足你们，我现在就去跟人打个招呼。”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说话，都是看出来这哥是真有点生气了，本以为他只是吹吹牛批，过过嘴瘾，都有人在想着说些什么给他个台阶下算了，结果这哥真就丢下球过去了。

　　刘正伟起哄地吹了声口哨，直呼杨哥牛批。

　　想看热闹的都忘那边走了。

　　只剩下梁永杰坐在原地不动。

　　李科洋怎会放弃拉上好兄弟一起看八卦，抓着他的手就往那边扽。

　　梁永杰和李科洋本来落在最末尾，但由于李科洋八卦的心太过积极，所以最后他们两人挤到了最佳位置，离杭北的位置大概三米远，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

　　梁永杰不太适应前排的这个“最佳视角”，感觉像是围观别人恋爱一样，怎么站怎么别扭，所以光换站姿就换了两三个，手插进兜里又拿出来，抱着臂又放下，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缺。

　　最后，他直接侧站着，不看那两人，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杭北把梁永杰的所有小动作全部收进眼底，她忍不住弯了弯眼角，她心情很不错，在看到他身上的别扭感后，她觉得很可爱。

　　而此时站在她眼前的杨峻宁俯视着她，笑道：“杭北，听说你被请家长了，怎么样，有没有挨家里人骂啊？”

　　杭北有些莫名，她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合时宜，像是在学校广播里放dj热歌，在酒吧放荷塘月色一样，不违反规则但有些不合理。

　　杭北尽力回了：“我哥哥最近不算暴躁，所以还好。”

　　杨峻宁放心地点点头，说：“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你会被家里人骂，不过你因此成为了校花，也算因祸得福吧，对吧？”

　　对方滋着大牙乐。

　　“……”

　　杭北没有他那么快乐。

　　反而心情复杂。

　　她看了眼他身后的人，然后问了句：“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看着我们两个？”

　　杨峻宁回头看了眼，他们后面起码有十几双眼睛，都明目张胆掩耳盗铃地往这边看，他觉得有些丢脸。

　　再次回过头来，杨峻宁实在地解释道：“因为他们觉得我们两个不认识，说我在造谣，我们两个认识。”

　　杭北有些无语：“所以你就故意过来跟我说话来证明一下我们两个认识是吗？”

　　杨峻宁心虚地点头了。

　　“……”

　　“幼稚。”
　　淡淡地评价了一句对方的行为后，杭北不再陪他在这儿表演，起身往宿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