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杭北》薛阿谓

47、第 47 章

　　梁妈妈站在马路对面，不经意地看到了这一幕。自己的儿子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抱在了一起，那个女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哭得很伤心，同时，她也注意到，那个女孩子实在美丽，美丽的超出了这个年龄的明媚。

　　她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站在原地纠结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思考出个解决方案，自家儿子前途无限，她不能拿他的未来冒险。

　　正因如此，在梁永杰和杭北分开后，梁妈妈无缝找上了杭北。

　　那时，杭北正在打车。

　　梁妈妈走过去，气质雍和华贵，带着礼貌亲切的笑容：“你好，我是梁永杰的妈妈，刚刚看你哭的有点伤心，阿姨请你喝杯奶茶吧。”

　　杭北愣了愣，一时没太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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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茶店选了家就近的，杭北点了杯橙汁，梁妈妈点了杯摩卡饮料。店里的座位很少，但顾客不是很多，所以也算安静，小音响里轻柔地放着音乐，很适合谈话。

　　两人坐在透明玻璃窗边的座位上，杭北失神地看了看外面的树木，梁妈妈喝了一口咖啡，抬头勾着笑容和她搭话。

　　“你和阿杰是同班同学吗？”

　　杭北转回头，声音轻轻镇定：“不是。我们是同年级。”

　　“那也是今年高考。”

　　“嗯对的。”

　　“你们关系很好吗？”

　　还未等杭北回答，梁妈妈已经率先笑开，解释起来：“你别觉得唐突，是这样的，我们家阿杰一向内向，从小到大，别说女生朋友，男生朋友都没有几个，刚刚看见你和他在路边，我总感觉你们应该关系挺好的。”

　　杭北低了低头，有一点明白了对方的来意，然后又再次抬起头，轻轻说道：“是的，我们是朋友。”

　　中年女人维持着亲切的笑容，问道：“只是朋友吗？”

　　她是想问清楚的，毕竟她什么都不了解，如果去问梁永杰，他一定不会说实话，不如来问问这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孩子。

　　杭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对，只是朋友。”

　　梁妈妈觉得，这个女孩子好像也不是很好搞。都这样问了，还能这么淡定。她颇有些苦恼地再次低头喝了口咖啡，再抬起头时收敛了些笑容，单刀直入道：“小姑娘，嗯…在你们这个年纪，没有什么是比未来和前途还要重要的，阿姨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是多好的朋友，这一切都可以放到以后去说，要先有未来才能再去说别的，阿姨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杭北的身体像被冻住一般，她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这样脆弱，总之反应迟钝，只能缓慢地开口：“不太明白。”

　　梁妈妈有些着急：“不只是说阿杰的未来，你的未来也是一样的啊。你的爸爸妈妈肯定也是希望你有个好前途，考个好大学，未来走得更轻松一点。关于感情你们还小，来日方长，也不差这最后两个月，你觉得阿姨说的有道理吗？”

　　杭北有些难堪地低了低头，轻声说：“那阿姨，你希望我做些什么？”

　　梁妈妈听到这儿，总算松了一口气，她说：“在这两个月里你们保持一点距离，先专心学习，不要耽误对方，一切都等到高考之后再说，好吗？”

　　杭北还是很平静，只是心和身体一样麻木，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累赘，梁永杰的累赘。她身上的事情太多了，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说出来影响他心情的，她怎么能忘记他是一个干干净净的有光明前途的人呢，如果为此耽误了他的未来，那她确实不可饶恕，她绝不会原谅自己。

　　杭北眨了眨眼睛，眼下的青黑和眼皮的肿胀让她看起来憔悴疲惫。不过杭北还是很镇定地望向对面的中年女人，缓缓地保证：“我知道了阿姨，我暂时不会去打扰他的。”

　　梁妈妈终于放心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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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杭北去了医院看老太太。

　　虽然杭南也在，但杭北全程没有看过他一眼。

　　杭南刚开始试图和她搭话，后来发现她全程漠视他的眼光以后，也就不执着了，他请了看护，所以先回了酒店休息。

　　他走以后，病房里格外安静。

　　老太太在睡觉，杭北静静坐在她的旁边，她轻轻握着奶奶的手，抬头看了看旁边的点滴一滴一滴滴下来的样子，然后再次低头。

　　一天的疲惫在这一刻全部涌了上来，席卷她全身，杭北默默地趴在病床边上，经不住眼皮打架，没过一会儿就合上了双眼，睡着的时候，握着老太太的手还是紧紧的。

　　月光温柔地洒在老人和少女身上，世界是如此地安静，温和。

　　杭北无知无觉，她睡的极其深沉，梦里是光怪陆离的梦境，和现实有关，却又比现实更梦幻。她能感觉到那是一场噩梦，于是不自觉地抖了抖瘦弱的身躯，微微一颤，不久后又趋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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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北站在校园教学楼的走廊里，她微眯着眼睛静静看着远方的天空，整个人都很犯愁。

　　柳静竹的身体最近开始变得更加虚弱，时常咳嗽，东西也吃不下去。老太太心情不好，也消极面对治疗，郁结在身，病情加重的很明显。

　　而杭南杭北段时崇统统都拿她没办法。

　　医生说，要多劝劝老人家，心态好的话对治疗是很有帮助的。

　　杭北很轻地叹了口气。

　　最终，她沉重地转身想进教室。却在侧身的那一刻看见梁永杰站在她的不远处。走廊上，他站在那一头，用跟平时一样温和宁静的目光看着她。

　　杭北站在那儿，目光沉甸甸的。

　　“杭北。”

　　“嗯。”

　　“这次月考的成绩你好像考的不怎么理想。”

　　“嗯，我没复习好。”

　　“我整理了下资料，把重点也整理了，下午放学后要一起去自习室学习吗？”

　　杭北摇了摇头，眼睛已是梁永杰看不懂的疏离，好像对方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同学。
　　“不了，我还有点事，你和李科洋去吧。”

　　少年微微一顿，像被她的拒绝滞住：“杭北，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杭北说谎从来不眨眼，她淡定的不能再淡定：“没有，只是不太想去。”

　　梁永杰又停了停：“杭北，我很想知道你最近在做些什么，我很担心你，也很害怕我们之间就这样疏远下去，我们…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如果你只是不方便把你的事情告诉我，我也绝不会逼问你，你只要告诉我一声，让我知道你确实是在忙就好。这样，可以吗？”

　　杭北仍然绝口不提，她再次果断地摇了摇头，说：“没有。”

　　梁永杰看着她冷淡的脸庞，和根本看不清表情的脸，少年的心气儿终于上来了些，他轻轻又认真地问她：“那杭北，你是故意疏远我的吗？”

　　杭北停了一会儿，没来得及回应。

　　梁永杰摸不准她的态度，又接着试探地问：“杭北，我们是朋友吗？”

　　这句话问出来，梁永杰觉得自己多多少少有些卑微了，因为对方面对他的提问根本无动于衷，梁永杰吸了口气，吹了吹眼睫，很轻很轻地说：“还是说，杭北，你其实本来就不缺我这个朋友，谁在你身边都可以。”

　　杭北说：“梁永杰，每个人都会有很多朋友的，你不能要求我只围着你转。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圈，我的世界里不只是有考试，读书，同学，还有很多其他东西，我不是围着你转的。”

　　梁永杰的自尊心被放在地上狠狠蹂躏，少年的脸蛋红辣红辣的。他一口气呛在心里，差点提不上来，他跟自己说，对方说的有道理，你不能占有欲那么强，不能要求别人一直围着你转，这样是不对的。

　　这样想了会儿后，少年才冷静了一点，半晌，他好脾气的跟杭北说：“杭北，我知道了。”

　　杭北看着他努力镇定自己的情绪，不和她发泄的样子眼睛微微一酸，她开始懊恼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过分的话，怕下一秒就控制不住自己在他面前流泪，杭北不由分说地立刻转身，不带任何犹豫地直接离去。

　　连招呼都没有跟身后的少年说。

　　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杭北觉得自己仿佛把全世界抛在了身后，她用尖锐的硬刺推开梁永杰，推开杭南，推开段时崇，好像要和全世界为敌。

　　杭北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用和善的面孔与态度去处理和别人的关系，好像她的浑身都长满按钮，别人只要轻轻一碰，她就急的跳脚。

　　尽管她也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是她却毫无办法地变成了这样子。

　　杭北走到梁永杰绝对看不到的地方的时候，才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泪水像雾一样在眼睛里晕开，她一边克制一边告诉自己，会好的，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老太太能够好起来，什么都不重要，哪怕变成了一个被所有人都不理解的怪物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