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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初识 ...

  •   吃完晚饭天已是黑透,阮如意又被鸢儿生拉硬拽进了房间,连句话都来不及说。
      她无奈地躺到床上,心想自己是不是得警醒些,听着点动静,以免没住一屋,错过颜旸那边的情况。
      鸢儿跟阮如意同处一室倒也不扭捏,要说她俩实际并不熟稔,况且她还对阮如意同颜旸亲近的事颇感不满。这会儿只有她俩在房间里,她便撇着嘴坐到阮如意旁边,脱了鞋攀上床,歪着脑袋思忖着什么,忽而凑近阮如意耳边。
      “阮姐姐阮姐姐!我给你讲我跟小旸初识时的故事吧?”
      阮如意一脸莫名,心想为何要对我讲这个?莫非是想炫耀自己跟颜旸认识的时间长?
      不过鸢儿显然并不在意阮如意想不想听,顾自就讲开了。
      “那是五年前的寒冬腊月,我跟哥哥受邀去颜家玩儿。”鸢儿说得摇头摆脑:“颜家口碑不太好,哥哥就叫我要收敛些,不要使小性子。”
      ——收敛显然是不可能收敛的。阮如意如是想道。
      “颜家的花园里种着许多珍奇的植物,我和哥哥就随意逛看,结果正巧看到颜阙和他表妹。颜阙的表妹抱着只狗,她还不足十岁,人小力轻,那狗又皮,不愿在她怀里待着,挣扎间,狗就落入了旁边的池塘当中。”
      “那时候天寒地冻的,水面都隐约结着层薄冰,狗掉进去毛被打湿之后,压根游不起来,眼看就要溺死,颜阙就下命令,非让小旸跳下去救那条狗。”
      阮如意倏然坐起身。五年前颜旸也就只如阮湘湘那般年纪,酷寒中被命令下水,为的只是救一条狗!
      “其实若只是救狗,倒也不难,我们练武的人,内力运转之下,是耐得住片刻的寒冷的。”鸢儿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义愤难平的神色:“但没想到,小旸跳入水中把狗推到岸上之后,颜阙居然不准他上来,就让他在冷到结冰的池塘里泡着,还命一个下人在旁看守,说要看到他冻僵为止!”
      “这怎可以!”阮如意听得急火攻心:“人非泡坏不可!”
      “是啊!原本哥哥惦念着收敛,是不想插手管别人家事的,可他看小旸一直不敢上岸,泡在水里体力耗尽差点溺死,忍无可忍,冲过去打跑了那个下人,这才把小旸救上来。”
      阮如意一怔:“是……鹏哥救的?”
      鸢儿闻言忙一挺胸:“那我自然也有出力呀,我和哥哥齐心协力的嘛。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看到了小旸的脸……”
      她说到这里,蓦的羞红了脸,似是回忆起一见钟情的往昔,颇有些不好意思。
      阮如意对这种儿女情长的模样熟悉得很,却莫名的不想由着鸢儿的话头继续往下聊。因为即便不聊,她也知道,鸢儿有多痴缠,颜旸就会有多凄惨。
      她可不止听一人说起过颜阙的残暴和狠辣,可想而知,在他发现自己的死士似乎在跟人“私通”时,会下多狠的手。
      “对了。”想到下狠手,阮如意倒是忆起一件事:“话说,用锁链穿琵琶骨是怎么回事?”
      “阮姐姐你知道这件事?”鸢儿惊讶地反问。
      阮如意尴尬地挠着手掌心,她应该是听姜辞偶然间提起的,但当时这件事不是重点,他们的心思都没在其上,就含混了过去。
      “还不是颜阙那个丧心病狂的!”鸢儿气得直鼓脸:“我只是把小旸的面具摘下来看了看脸,正巧被他撞见,他就非嚷嚷着要把小旸吊起来抽死!我又打不过他,只得跑去求哥哥,哥哥也管不住,就干脆把事情闹大,惊动了颜猷月过来,好说歹说才放了人。”
      阮如意听着只觉自己的琵琶骨也在痛,心有余悸地伸手摸摸肩膀,问道:“所以颜猷月比颜阙好相与?”
      鸢儿恶狠狠道:“呸,有什么样的儿子就有什么样的爹!”
      阮如意好奇问:“怎讲?”
      “他说小旸是死士,命本来就归主家,打死又如何!”鸢儿越说越愤慨,干脆双手叉腰,站起在床铺上:“后来还是我哥说,虽然死士命归主家,但被主家活活虐死,说出去未免太过难听,江湖上也会觉得主家灭绝人性,过于残暴。颜猷月对于名声还是看紧的,就说暂且饶过这次。我哥怕我们一走,他们又会动手,就在颜家暂住了一段时间,然后把小旸接到了我们的小院里照顾。”
      阮如意听得胆战心惊:“这么狠?那小旸他……疼吗?”
      鸢儿扁扁嘴,复又坐下,做出副促膝长聊的姿势:“当然疼了,小旸那时候啊……”
      ————
      于此同时,一条廊道之隔的斜对面——
      “有感觉到什么吗?”游鹏倚着软塌,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颜旸沉默地摇摇头,或许是时间不够晚,他还没有同昨夜那般强烈的感觉。趁此机会,不如赶紧补会儿眠,免得明日白天又只得坐车厢。
      他往床铺上一躺,刚闭眼没多久,就听得游鹏的脚步声过来,走到床铺边,然后推了推他。
      “你睡里面。”游鹏道。
      颜旸睁开眼望向他,不愿让位:“你里面。”
      “你当我傻啊。”游鹏抱胸而立:“你不就想睡外侧有事自己偷偷跑去解决?我还不了解你?”
      颜旸无话可说,同他互瞪片刻,换得两脚踹,默默挪到了床铺内侧。
      游鹏得意地合衣躺下,甩过去两个字:“快睡!”
      这床铺本就不宽敞,他俩身形又都比较高挑,挤得床没剩多少空隙,内侧那个要想出去,是断没可能不惊动外侧的人的。
      事已至此,颜旸也没辙,闭了眼想让自己快些睡着。
      临街的房间,果然会嘈杂些,街边的油灯光亮也循着窗子透进,照得人睡意难浓。
      颜旸半梦半醒地迷糊了不知多久,忽觉那种令他透不过气的压抑又变得明了起来。恐惧、颤栗,邪恶、残暴,种种恶的情绪包裹住了他全身,如巨石般将他压得动弹不得。他控制不住想打哆嗦,汗如雨下,挣扎着翻起身,倚墙喘气。
      游鹏几乎在刹那间跟着坐起:“怎么了?有情况?”
      “邪祟,很近。”颜旸竭力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些,然而还是禁不住发抖。
      游鹏警惕地左右环顾:“在哪?”
      颜旸勉力抬起手,凌空指了指方向:“隔两条街。”
      游家少当家当即持起自己的短柄宝剑,又望向显然身体有恙的颜旸:“你……能行?”
      不行也得行啊。颜旸硬撑着下了床,用阮如意送他的短剑当拐,两人整齐一致的都没有去叫其余人,直接从窗口翻至街上,朝着邪祟所在的方向而去。
      街上空空荡荡的没有行人,时间估摸着也有三更天了,油灯只剩些长明的亮着,除去遥远到听不真切的打更声之外,没有别的动静。
      游鹏在发现颜旸受影响严重之后,就自作主张把自己定位成了打手,这会儿他持剑先行,警惕地端详四周,提防着潜藏的杀机。
      两条街的距离说远不远,只是这镇子小,走出两条街,已临偏远地界。离了热热闹闹的肆街,街道两旁渐渐多了民宅,倒是前方有一高墙大院,看着像是富贵人家的大宅子。
      大宅子白墙黑瓦,墙足有两人多高,铜环木门看着十分厚实沉重,门口还有俩石狮子左右蹲守,颇有几分庄严。
      颜旸在大宅子门口停下了脚步。
      游鹏抬起头,望着高耸的墙:“在这里头?”
      虽然跟四大家族是远没法比,不过这么大个宅子,估计家主地位也不低。没想到,镇压个邪祟还得闯别人家里头去,真是尴尬。
      颜旸转过脸,同他对视一眼,意思很明确:先暗暗潜伏进去看了再说。
      果然是死士惯常的做事手法,游鹏觉着好笑,不过夜如此深,他也不可能跑去敲这道陌生的大门,斟酌起来,的确还是偷偷摸进去为上策。
      两人寻摸到高墙侧处,瞧见里面伸出些树的枝丫,猜应是院落,便沿着这处攀了上去。高墙对于两人来说算不得什么,轻松便翻越而过,落脚的地方正是处四方小庭院,除去大树之外,还有口井。
      这四方小庭院约摸只有两丈见方,两面是墙,两面是廊道。廊道串联着东南两排房子,一道影壁挡住了视线,看不清那头的情形。
      游鹏落下来正踩在井沿,他左右望望,又往井里探了探头,什么也没发现。
      奇怪,不在井里吗?
      他还以为,邪祟这种不干净的东西,多半躲在阴冷幽黑的地方。这井是个符合的,旁边又栽了棵大桑树,桑同“丧”,向来都有宅前不栽桑的俗语,虽此处不是宅前,总归比较忌讳。
      颜旸从树上直接跳入廊道,并未朝那口井望一眼。他能感觉到邪祟还要往深处去,只是被影壁挡着视线,并不知道那深处到底是什么地方。
      距离越近,他越能清晰感到那种令人厌恶的感觉,他甚至知道那邪祟刚吞噬了几个人,骨肉血液的味道,令邪祟的愉悦达到了一个高峰,然而它却依旧贪婪不知满足,还想要,还想要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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