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非人类[快穿]》林清晨

3、豪门真假少爷

　　准备火速打包一份狗血剧本攻略计划发给宿主的小百，并没有意识到宿主已经径直走向了剧本的相反方向，并且，身影坚定，脚步生风。

　　此时仿佛被游乐场一阵嬉闹的人潮推着走的小百：“……”

　　看着穿上熊猫玩偶服重新焕发生机的宿主，用毛茸茸的掌心牵住捧花状的彩色气球，优雅地穿梭于各项娱乐设施附近，好怪，不确定地又看了一眼。

　　小百：“……”

　　毕眠站在漫天绚烂的烟花下，闭上眼睛，没人知道憨态可掬的头套里，曾是一串冰冷数据的衍生物。

　　因为今晚的游乐场聚集了不少人气，他分发气球的任务很快就要结束了。

　　毕眠抬头看手掌里最后一个粉色气球，有些遗憾游乐场的营业时间结束得太早。

　　正当他准备逆着人群等待气球主人时，独自在墙角种蘑菇的小百飞奔而来：“宿主宿主，检测到主角沈妙臣就在游乐场里！”

　　电子音变得十分振奋。

　　成功地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作为险些被销毁的初代系统，毕眠早已探寻到位面世界的壁垒，主角的认知会影响位面世界的走向。

　　就像根植于系统数据的指令一样，主角原本生来就不能违背位面小世界的既定规则。当然，凡事皆有例外。

　　毕眠朝着小百提供的主角坐标走去，沿途的娱乐设施逐渐分散，昏暗路灯的尽头，是游乐场最边缘的废弃鬼屋，听说前段时间这里出现了因工作人员扮演得过分逼真而惨遭群殴的赔偿纠纷事件。

　　暂时被锁起来的鬼屋大门不知何时让人撬了锁，加上木质结构并不隔音，很快小百就确定了主角的声音。

　　只见混乱人声的源头，三个浑身红红绿绿的小混混正围着正中央举着油漆桶的青年，畏惧地退后半步。刺鼻的油漆味充斥着整个吊灯闪烁的空间。

　　墙壁上、地面上，掺杂着红绿油漆的脚印在周围一切可怖的摆设中显得难以忽视。

　　甚至，还留下了油漆味的人形。

　　毕眠笑出声来。

　　经历了赴约被耍，被小混混围攻的沈妙臣面露狠厉，绷紧的青筋迸现在额角和手背上，他攥紧泼洒大半的油漆桶，油漆桶已经瘪了一个拳头大的坑，和这三个活像刚在油漆桶里洗过澡的小混混相比，他也没好到哪儿去。

　　但他向来戒备心强，来之前隐约察觉到蹊跷，没有中他们设好的圈套，反而跑到废弃鬼屋里利用场地和工具以一敌三。

　　他身上挂了彩，体力消耗殆尽，可意识仍旧无比清醒，手脚的动作也没有半点迟钝。

　　小混混顿时产生怯意，打起了退堂鼓。

　　双眼死死地盯着不断眼神交流的小混混，沈妙臣知道自己强撑的气势只能迷惑他们一时，要是还没有把人吓退……

　　沈妙臣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正当他快要陷入深渊时，突然出现的笑声划破了鬼屋里凝重的氛围。

　　刺目的红绿交错中，进门的甬道一侧，靠着干净墙壁的熊猫玩偶，身上圆滚滚的黑白两色异常显眼。

　　特别是，穿着熊猫玩偶服的人，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护着一个兔子形状的粉色气球。

　　沈妙臣：“……”

　　三个小混混：“……”

　　“快走！……”见有游乐场的工作人员来了，三个小混混趁机脚底抹油，赶紧逃也似的从旁边溜走了。

　　边走边听到目送他们的可爱熊猫头严肃地高声道：“跑快点啊！一个个都没吃饭啊！”

　　瞬间让他们回想起高中军训教官拍手吹哨的画面。

　　三个小混混汗毛倒竖，果真消失得更快了。

　　“小百，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毕眠搜索了最近的警局地点，用100积分换了次传送机会。

　　义愤填膺的小百忍痛割舍了还没捂热的积分，捏紧拳头让三个小混混达到了出门右拐直接进警局的成就。

　　事情告一段落，毕眠打量着一瘸一拐走出来的沈妙臣。

　　这时的沈妙臣还没有走进《豪门真假少爷》的狗血剧本，他脱下洗得泛白的外套，看了看沾染了大片油漆的衣服，终究没舍得扔掉。

　　毕眠站在他身边，抬了抬举得累了的手臂，将掌心挪到他眼前。

　　“恭喜你，获得了最大份的礼物。”毕眠歪头道，“是好运气球哦。”

　　望着被硬塞进手里的粉色兔子气球，沈妙臣：“……”

　　刚想反驳，一身熊猫玩偶服的人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

　　看着宿主意犹未尽地和游乐场工作人员挥手告别，且暂时没有下次再来的打算，小百终于松了口气，暗戳戳想检测主角沈妙臣的动向。

　　却被宿主接下来的话吸引。

　　“介绍工作的来了。”毕眠抬起手指示意小百噤声，这时一串陌生号码显示在手机屏幕上。

　　小百想到今晚游乐场发生的事情，刹那间紧张起来，连忙竖起并不存在的耳朵，凑得更近了。

　　“沈先生你好，我是奇星娱乐的经纪人。冒昧打扰，不知沈先生有没有兴趣到奇星大厦见个面？”

　　“奇星娱乐？好熟悉——”电子音在毕眠脑子里咕噜噜仿佛进了水。

　　小百不停挠头，突然记起剧情提示，就是这个奇星娱乐收购了宿主签约的公司，利用他生父沈宇敖消费宿主赚流量，是宿主凄惨结局的幕后推手。

　　对了，宿主之前还踹了奇星娱乐的老总一脚，现在人还关在警局……奇星娱乐的经纪人难道想给宿主施压？可它没见过找人麻烦还这么客气的。

　　小百感觉自己快要宕机了。

　　毕眠没说话，就在对方以为他已经被奇星娱乐的名号吓得目瞪口呆的时候，方才缓缓吐出三个字，“没兴趣。”

　　但在对方听来，说的是“没诚意”。

　　经纪人察觉到沈哲已经看到了网络发酵的事实，立刻换了副嘴脸，找补道：“沈先生如今的热度值得更好的公司。我司前任老总被官方通报后，新Boss主动肃清了公司内部人员，对沈先生更是颇为欣赏。”

　　“如果沈先生有意，约个时间，我亲自过来一趟。”

　　电话那头明显重视起来的口吻，让毕眠对整个事态有了大致的掌握。

　　小百赶紧积极地搜索网络热词，果然，热搜前排的官方通报极其瞩目，底下评论区提到最多的也是“沈哲”、“圈内黑幕”、“艺人发声”的关键词。

　　“哇，宿主你火了。”

　　哪怕这阵热度对某些艺人来说是家常便饭，但能被官方盖戳夸奖的艺人非常吸粉，特别是他的艺人素养并不差，出道两年来一直兢兢业业。

　　奇星娱乐趁机签下他，既肯定了他的业务能力，又彰显了坚守“圈内正能量”的决心，百利而无一害。

　　经纪人原以为沈哲这种糊咖，得知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勾勾手指就能让他签个二十年的捆绑合同。

　　谁曾想，沈哲被网上这么一捧，摆起谱来了。

　　经纪人心里不悦，表面上还维持着奇星娱乐对待潜力艺人的态度，耐心等待电话里的回复。

　　终于电话里有了声响，经纪人正了正领带。

　　只听对方打了个呵欠，紧接着就是一阵短促的挂断提示音。

　　经纪人：“……”

　　小百气愤道：“算盘珠子都快嘣我脸上了。宿主，你要是答应了他，网上那群人铁定阴阳怪气。奇星娱乐想包装好名声，把你推出去做挡箭牌，呸！”

　　说着小百笑嘻嘻地点开任务面板，“宿主，我们有秘密武器，管他什么七星八星，只要完成任务……”

　　毕眠又打了个呵欠，“累了，有电话记得叫醒我。”

　　于是，正在手忙脚乱翻《系统新手手册》的小百愣住了，它的宿主找了个干净的公园长椅，坐在路灯下伸了个懒腰，闭上眼，躺倒，一气呵成。

　　小百：“？”

　　它气哼哼地蹲在角落里数蘑菇，岂料宿主的呼吸声越来越均匀，堪称秒睡。

　　“宿主，又来电话了。”小百不情不愿地在他脑子里哼唧。

　　毕眠满意地夸奖小百，然后接听电话，这次不是什么讨厌的奇星经纪人，而是负责这起恶性事件受害人后续赔偿的律师。

　　毕眠获得了合理的赔偿，摆脱了原公司，和律师约定好时间办理手续，看着账户里瞬间富余的数字，终于想起了沈哲还有个富二代的身份。

　　*
　　在《豪门真假少爷》剧情开始前的这一周，他没有回沈家别墅。

　　哪怕他现在在网上的曝光率不低，沈哲父母也没有过问他的状况，如今他们正忙着核实沈妙臣的身世。

　　而一向和他交好的富二代朋友，也在忙着打听沈家的私事。

　　小百嗅到了豪门狗血剧即将开场的火药味儿。

　　反观毕眠，他整个人陷进酒店柔软的大床上，睁着双眼，看头顶柔和的灯光。

　　目光透过天花板，扫视着小百刚打开的A市楼盘。

　　根据他统生N年的经验，被剧本操纵在A市毫无立锥之地的沈哲，就是他自己。他是本世界的炮灰角色，却没有洗净“记忆”。

　　或许这是他没有被成功抹杀的副作用。

　　好在他以前就是系统，没有明显的意识割裂感，也并不相信“炮灰觉醒”的鬼话。

　　他有一个猜测。

　　很荒谬。

　　但很贴切。

　　毕眠选择了剧本结局里最终令他一跃而下的那幢高楼。

　　他需要实践。

　　小百只是疑惑，一通数据分析后觉得这幢楼里的房价在预算范围内算是物有所值，连连点头。

　　之后就是紧张地等待剧本的开展倒计时。

　　“是沈家打来的！”小百顿时吸气道。

　　毕眠安静地听着——

　　“少爷，不好了，先生太太出事了！”

　　小百：“？”

　　这剧情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毕眠第二次见沈妙臣，是在沈家举行的葬礼上。

　　准确来说，是在一片墓地，和沈妙臣并排站在沈哲父母的墓碑前。

　　小百急得团团转，电子音时不时夹杂着滋滋声，“不可能！宿主父母在接下来的剧情里有很多戏份，不可能死于飞机失事……宿主你等等，我再检测检测，他们肯定没事，没准就是人为制造的意外，豪门剧本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小百的声音充斥在脑海中，毕眠注视着本世界他名义上的父母。照片上的脸很模糊，没有任何记忆能勾起怨恨或酸楚。

　　大概是他很清楚这对父母有着各自逍遥的生活，而他也一直尽职尽责地做着维系豪门联姻的工具人。

　　出于对这具温暖躯壳的感激，毕眠献上悼念。此刻，停滞了好久的小百像霜打的茄子，幽怨道：“居然、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身后吊唁的人群里，不知是谁，也低声说出这句话。

　　刹那间仿佛燃起了某种秘辛。

　　从人群里走上前的中年男人，表情悲痛，先是揽住他的肩膀拍了拍，然后在沈妙臣面前停下。

　　“妙臣啊，我是你的亲舅舅。”

　　西装革履的范袁东展现出对小辈的慈爱，一想到偌大的沈家突逢噩耗，自己的妹妹刚准备和亲儿子团聚就遭遇了不测，好好的一家人阴阳相隔……

　　范袁东流着泪，一边张开双臂，一边语重心长道：“沈家，以后就交给你了。”

　　听到这番话，在场的知情人目光在沈哲和沈妙臣之间来回打量，神色各异。

　　沈妙臣没有接受面前这上赶着的拥抱，他皱着眉，对自称是他亲舅舅的中年男人冷着脸。至于墓地掩埋的这对父母，被当众宣布的错位人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现在就是众人眼里的笑话。

　　亲情？他看沈哲长在豪门也没奢求到多少。

　　沈妙臣转头看还沉浸在思绪中久未回神的沈哲，他就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被随后涌来的人潮挤到了边缘。

　　而他，立在众人瞩目的焦点处，即使冷着脸，过来套近乎的人也会体谅他失去双亲后深受打击的迟钝。

　　很快，沈哲搬出了沈家别墅。

　　走之前，别墅里的佣人看到两人相处平静，竟然觉得十分诡异。

　　“这是我第三次见你。”毕眠伸出手，笑道，“认识一下，我叫沈哲。”

　　沈妙臣：“……”

　　“知道你认出我来了。老实说，气球扔哪儿了？”明明他脸上的笑容温和，沈妙臣却莫名有些心虚和紧张。

　　心里不甘地反驳道：没扔，路上送人了。

　　“好了，逗你的，有机会再见喽。”

　　毕眠向前走出两步，突然想到什么，又折返到他眼前，小声道：“对了，房间有一份礼物，或许你会用到。”

　　“对不起，夺走了你的二十年。”

　　享受了二十年优渥生活的沈哲，并不无辜。

　　说完他背朝别墅大门挥了挥手。

　　沈妙臣攥紧手指，任凭心底幽暗的礁石被海浪淹没。

　　“小心沈宇敖。”

　　这是他唯一能给的忠告。

　　沈妙臣凝视着消失在尽头的出租车，笑自己居然有空操心别人的事。

　　“沈妙臣现在继承了巨额遗产，不会直接进公司出任CEO，走霸总路线了吧？”小百在脑子里倒豆子似的说着话。

　　毕眠拉下助眠眼罩，感受着车窗外拥堵的汽笛声，心里缓缓回道：“沈妙臣在A大表演系完成的课业都很优秀。在那种环境下，他咬牙坚持选择了表演专业，现在更不可能放弃。”

　　小百瞪圆眼睛，“哇，宿主我有跟你透露这么多有关主角的事情吗？”

　　毕眠勾起唇角，毫无心理负担道：“是的，你有。”

　　小百挠头：“啊，我的记性变差了吗？”于是赶紧薅了把并不存在的头发。

　　“希望主角能早点看到房间里的东西，这可是宿主熬了一个通宵才写完的沈家攻略。”

　　知道自己不会秃头的小百兴奋道：“宿主，我们是要加入主角阵营吗？我已经准备好了，系统任务随时可以更新！宿主，我们来做任务……”

　　吧？

　　此时的小百，看见睡着的宿主，仿佛看见了手捧莲花的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