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非人类[快穿]》林清晨

2、豪门真假少爷

　　不是惊讶，不是关切，站进客厅的艺人助理那猜测的目光中透露出明晃晃的质问。

　　系统小百立刻来了精神，在他脑子里播放新手任务，就差丢出小手绢：“驱逐杨助理即可获得100初始积分，开放系统商城，得到主角沈妙臣的剧透小碎片哦~”

　　却见毕眠坐在沙发里，姿势随意，面朝玄关阻隔的那道房门，对系统提及的“杨助理”笑得春风和煦：“是小杨啊。有心了，正好我饿了。”

　　视线落到面前人的手边，毕眠顺势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的模样让杵在原地的杨助理不禁怀疑自己，刚才觉察出的一道冷厉目光，是看花了眼，还是沉浸在跟别人吹嘘升职加薪的快感中昏了头。

　　他这一声，笑着冲自己招手，杨助理仿佛一推开门，直直闯进了正准备宣布某种重要决策的开会现场。

　　杨助理盯着可以说和平时毫不相干的沈哲，惊掉了下巴，脸上的表情差点挂不住。

　　偏偏沈哲表现得十分坦然。

　　与此同时，系统小百再次收到了宿主拒绝任务的提示音。

　　看着宿主主动把人往家里引的小百：“……”

　　杨助理陷入沉默，总觉得眼前亲切过头的沈哲越来越违和，但很快，这种微末的警惕心被他早先拿捏沈哲的“光荣事迹”稳住了。

　　磨蹭到跟前的杨助理没好气地将晚饭扔在桌上，一双不大的眼睛左右扫了扫，皱眉道：“吴哥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今天吴大闫骗沈哲去酒局这事儿他是知情的，毕竟这种事在圈子里再寻常不过了。他甚至认为沈哲不太识趣，肯定没入金主的眼，内里一团无名火顿时滋滋冒出了头。

　　毕眠瞥见已经拿出手机联系吴大闫，准备当面打小报告的杨助理，屈起指节，感知着触碰到的食盒温度，对凝成实体的躯壳没有半点不适应。

　　“吴大闫可能、现在不太有空。”毕眠想到审讯室里吴大闫最后那怨毒的眼神，心情愉悦起来。

　　在杨助理看来，沈哲丝毫没有被踢出局的自觉，甚至还笑出了声。

　　杨助理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有人把失败的事实挂在嘴边，不是缺心眼就是蠢。

　　转念一想，杨助理见他恼羞成怒直呼吴哥的名字，又觉得他可怜，怕不是知道自己前途无望，一时接受不了精神失常了吧？

　　于是杨助理灭掉手机屏幕，挑起半边眉毛，理所当然地咧嘴暗讽道：“干这行，红不红都是命。”

　　最近公司培养了几个懂事的练习生。眼前这个，被公司雪藏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他得赶紧再赚一笔。

　　想到这儿，杨助理突然演起来了，做起自己的本职工作，抽出文件夹里最后几页纸摆到明面上，忧心忡忡地抱怨道：“现在吴哥那头你是没什么指望了。当初我就说不管什么机会都要牢牢抓住，你非得跟我讲原则。”

　　想红？没后台，一个穷小子因为脸生得好被吴哥从素人堆里捞到公司，又不上道，怕不是异想天开。

　　“看看吧，好不容易谈下来的，今晚熟悉熟悉剧本角色，明天跟我去试镜。”

　　杨助理把剧本塞进他手里，如同处理一沓废纸，然后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毕眠没有第一时间翻开这些东西，知道小百正在消化宿主拒绝做任务的残酷现实，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出现，难得坐在餐桌旁边，打量头顶的吊灯、客厅的油画，以及其它常规摆置的家具和装饰品，享受进食饱腹的满足感。

　　曾经像小百一样绑定宿主穿梭不同位面世界的经历犹在眼前，作为初代系统，根植于每一寸数据的原始指令让他刻板到不近人情，为了百分百的任务完成率，他可以利用宿主，目睹宿主追逐欲.望的深渊。

　　直至彻底舍弃。

　　不知见证了多少成功的业绩，他每时每刻都在观察，每一任宿主麻木到失神的脸，癫狂、悔恨、迷茫……不知什么时候，他拥有了自我意识。

　　一个觉醒自我意识的系统，选择以虚拟显像的方式在位面世界干扰不合理的剧情。后来，他拥有了属于人类的姓名，一步步试探系统权限。

　　如今，早该被销毁的他，变成了某个位面世界的炮灰角色，还被强制绑定了一个“觉醒系统”，想来既讥讽又好笑。

　　说起觉醒，毕眠触碰位面世界壁垒的手跃跃欲试。

　　只是，突然绑定了一个系统，着实令人苦恼。

　　毕眠略有遗憾地享用着拥有人类身份的第一餐。

　　缩在毕眠脑子里一脸幽怨的系统小百忽然感觉一阵冷风吹过，凉飕飕的。

　　系统：统生艰难.JPG

　　等杨助理折返回来，看到的就是一个低头认真翻阅剧本的侧影，心底哑然：沈哲居然把三无剧本看出了博物馆典藏的感觉。

　　杨助理下意识动作放轻，呼吸跟着沉下来，直到垂至身侧的手指碰到口袋里的手机一角，猛地回神，清了清嗓子，不怀好意道：“哲哥，这次就看你的了。”

　　杨助理刻意放低姿态，仿佛刚才句句夹枪带棒的是别人，而他处处为艺人考虑，为艺人谋发展。

　　毕眠闻言转过脸来，目光扫向这个管谁都叫哥的杨助理，见他拿起平常办公用的手提电脑，将文件袋仔细检查了一遍，紧接着就要去玄关取备用钥匙，嘴里说着有事要忙，先走了。

　　不知谁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杨助理迈开的步子刹那间有些僵硬。

　　慌张之际，杨助理眼睁睁看着指节分明的一只手先他一步。

　　毕眠拎起手机，笑道：“杨助理倒是个大忙人。”

　　说完将手机抛给他，听到杨助理明显松了口气，转而变得有些恼怒的模样，不禁直起身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有件事，希望杨助理配合一下。”

　　那双眼睛，笑意盎然，看得久了，竟发现照不进人的影子。

　　熟悉的危机感又从脚底一路攀上来，杨助理回过味儿来脸色随即沉下去，显然没有恢复求生的理智，心里嗤声道：沈哲胆子大了，居然使唤起我来了！

　　还没来得及发作胸口的不满情绪，杨助理突然感受到浑身没法动弹，肩膀被人轻松钳制着，仿佛有千钧巨石向他压来。

　　毕眠依旧慢悠悠的，问道：“今天杨助理忘了请亲戚朋友，到公司提供给艺人的住房里庆祝了吗？”

　　“伪造的艺人‘亲笔’签名销售量怎么样？怎么没见你提起以我的名义出门刚签的新合同？还有……”

　　毕眠捡了几条杨助理做过的事娓娓道来，也没细数，一桩桩一件件却让杨助理瞪大了双眼，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开，顾不上什么狡辩，第一反应就是立马跑路。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杨助理做贼心虚，根本来不及思考，甚至连揣着手机和电脑里的“证据”逃跑都来不及。

　　毕眠贴心地放开力道，重心不稳的杨助理狼狈地扑倒在门边，头晕眼花之际，看到身边人打开房门，门外站得挺拔的身影亮出证件。

　　杨助理霎时心口一滞，彻底晕了过去。

　　隔日下午，差不多的时间，毕眠又出现在警局大厅。

　　负责送他离开的警员注视着上次见过的这张脸，忍不住拍着他的肩膀，动容道：“小伙子心性难得啊。放心吧，对于违法乱纪的人我们绝对会严肃处理。”

　　“你提供的证据很关键，那些伤害你的人都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家犯事公司算是走到尽头了。这几天多关注官网消息，多别想，人生还是很美好的。”

　　警员立在警厅大门前冲他挥手。

　　毕眠回应得十分谦逊，待警员的身影消失不见后，将脑海里的系统轻声唤醒。

　　“小百，有礼物送你。”

　　毕眠走在林荫小道上。

　　正在围观宿主将坏人统统交给警局的系统100还没想通宿主哪儿来的这么多实锤铁证，刚想问出口，就被打断了思路。

　　似乎默许了“小百”这个与冰冷数据不太符合的称号，系统100佯装不满地哼唧一声，却又对他口中提到的礼物充满好奇。

　　紧接着，脑海中响起不大不小的提示音：【系统商城已开启。】

　　小百：“？？？”

　　被新手大礼包砸到尖叫，小百开心到原地转圈，一边迫不及待地打开商城界面，一边兴奋地追问道：“哇，宿主没有接受任务，也能获得大礼包吗？”

　　“我猜的。”

　　毕眠一双笑眼生得温和，似乎不具备任何攻击性，他踩着黄昏的树影，语调随着唇角缓缓上扬，思索片刻道：“就像平常的游戏套路，完成了任务叫奖励，任务没完成让你再接再厉。”

　　小百：“呃，听上去好有道理……”

　　毕眠平静地点点头，没有建议小百去翻翻系统界的新手攻略条例，告诉它新手大礼包是定时发放，到了一定时间就会自动开启。

　　毕竟，这种开心的机会只有一次。

　　系统也要靠哄的。

　　而沉浸在快乐氛围中的小百迫不及待地打开系统商城，突然意识到另外一件事，系统商城眼花缭乱，可它只有100初始积分。

　　小百：“……”

　　看着灰了一片又一片的商城道具，小百欲哭无泪，最后只能做了个无比熟悉的躺倒姿势，两眼呆滞道：“宿主，你是懂资本家的。”

　　毕眠非常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是否打开主角沈妙臣的剧透小碎片？”小百已经变成了失去活力的念稿机器。

　　如果小百能凝成实体的话，毕眠一定忍不住想摸摸它的圆脑袋，凑近它耳边幽幽低语：你的系统权限没我高……

　　毕眠悠哉地迈着步子，学着小百的口吻，又掺杂了其他的角色，唇齿清晰地模仿道：“亲，这边不接收做任务的套路哟~”

　　他仰头看飞鸟歇在树影深处，表情收放自如，双眼注视着隔壁人来人往的游乐场，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期待道：“小百，我们去那里找工作吧。”

　　公司倒闭了。

　　他失业了。

　　并没有感受到宿主有多难过的小百，无情地泼了盆凉水，“宿主你忘了吗？还有‘豪门真假少爷’的剧本哦~”

　　毕眠：“谢谢，有被安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