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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傍晚的时候,校园打了第一遍放学铃,整个沉寂的世界瞬间像被许许多多苏醒的猛兽吞噬,江厘厘在嘈杂的声音里慢吞吞地收着东西,其实她不怎么想回家,动作就开始变得拖延。

      乔麦拍了拍她的手臂:“厘厘,你的左望哥哥来了!”

      乔麦催促江厘厘看窗外,走廊里,隔着一道墙壁,左望站在外面,看见江厘厘,他弯起嘴唇笑了笑。

      江厘厘很清晰地看见他今天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今天周三,这个点他却没穿校服,头发是刚打理过的,额前的碎发没有昨日挡眼了,身上的书包也换成了黑色的新款,款式简约,更成熟了些。

      乔麦许久没见到左望了,她在旁边感慨了句:“啧,怎么感觉一阵子不见你的左望哥哥又帅了好多,是我的错觉吗?”

      江厘厘说:“嗯,不是错觉,他的确有变化。”

      乔麦说:“江厘厘,这真怪不了你,要搁我有个这么帅的邻居哥哥,对我又好又有耐心,我也指定暗恋他,不止暗恋我还得明恋,早恋!”

      “……”
      江厘厘白了她一眼。

      她不再磨磨蹭蹭,迅速收拾好东西走出去,走到左望面前,她说:“你怎么这个点来了,今天不用上学吗?”

      左望不放心地问了她一句:“东西都带齐了吗冒失鬼,不要走到一半忘带东西了。”

      江厘厘应:“带齐了。”

      左望:“那我们回家。”

      江厘厘:“嗯。”

      两人并排往楼下走,江厘厘随意地问道:“左望,你来找我有事吗?”

      “接你放学。”

      “哦,好。”

      身旁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都穿着一样颜色的校服,这里是a城5中,左望对这里不算陌生,也不算熟悉,他们真正开始在人生的道路上有所分岔的时候就是从高中开始,两家都是好学校,但江厘厘的分数线还是差了一点,最终到了5中。于是从某一天开始,他们不再上下学是一起的,他们的时间不再那么重叠,但这三年,他们的感情从未变淡。

      穿行在这样的校园里,他们两个同时想到江厘厘第一次上学的场景,双方的家长站在一起,江士腾跟左望说:“左望,你比厘厘大,你是哥哥,那么以后你就牵着厘厘的手带她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回家好不好?”

      年仅七岁的左望眨着干净的眼睛,专注地点了点头。

      然后,这个承诺,就一直履行了很多年。

      从小学到初中,整整九年,他一直把哥哥这个角色扮演的很好,没有任何时候是不耐心的。

      即使他们上高中以后,校区隔得远分开了,他们的感情也从未变淡。

      他们都同时想道,原来一晃,已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回家的路,离得越近便越熟悉,熟悉到在即将走近前,他们不用思考都能立刻说出左边拐角的电线杆下有糖炒板栗卖,再走近一点那个红绿灯路口的车特别多,只要临近下班点,每次绿灯过马路的人要用一堆来形容。往前走还有超市,夏天门口摆西瓜,冬天门口摆沙糖桔。这里的每一个摊位他们都有一起光顾过,那时候,他们无忧无虑,未曾想过原来好时光都是有期限的。

      坐在他们家楼下的花坛旁边,两人并排,身影是独属于十几岁少年的轻快,因为小小的肩头上看不出任何羁绊。

      江厘厘侧头,左望也看了她一眼,他弯着唇,真的就完全是电视剧里那种温润的邻家哥哥。

      “厘厘,我想和你说件事。”

      “嗯。”

      “我要出国了,出国读书。”

      半晌,江厘厘又点了下头:“嗯。”

      左望从她的态度上判断:“你早知道了是吗?”

      江厘厘低着头,她双腿交叠,两只脚被她晃来晃去,她说:“我有预感。”

      “预感到我要离开?”

      “不是,预感你会跟我说这件事。”

      他太高兴了,江厘厘几乎没怎么见过他这样神采飞扬过,眉梢眼角都是止不住的笑意,正因如此,江厘厘才知道,他是有多么坚定地想做这件事。

      她没露出太多多余的情绪。
      江厘厘抬头看他,问:“那,左望哥哥,还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帮上忙的吗?”

      左望弯唇笑,说:“厘厘,没有了,所有的材料,需要的证件,出国的衣物我都收妥了,机票也订了,订在下周一上午10点。”

      江厘厘浑身一顿,眼神暗了暗,她抬声问他,用的是质问的语气,但因年纪尚轻,软绵绵的,不太唬人,只有熟悉她的人才能感觉到她是真的有点生气:“所以,为什么非要拖到最后一刻做完了所有的准备以后,才告诉我呢?”

      左望没有回答她,少年微仰着头看向远方,他的视线不知落在哪里,有一瞬间,他沉默的让江厘厘觉得好像是他没听到她的质问,总之,他看着远方,出神良久。
      …
      …
      和左望聊完出国的事情后,江厘厘终于后知后觉感受到了心里的难过,这种难过就像细细密密的针扎进你的心脏,不痛但很酸胀。

      江妈妈如常询问她要不要去左望哥哥家写作业的时候,江厘厘都摇头了,她好几天没有和他见面,左望也好几天没有主动给她发过信息,手机里那个最频繁的联系人却如同突然静音了一般,迟迟没有回音传来。

      江厘厘又庆幸又失望,庆幸的是她不用为需要面对他感到尴尬,失望的是她还是会忍不住期待他能主动联系自己,可他没有。

      江妈妈看出来了江厘厘的消沉,她走进女儿的房间,主动发起了一次谈话。

      江妈妈温柔婉约,她擅长和别人感同身受,即使是青春期多变敏感小女儿心思的江厘厘。

      “和左望哥哥吵架了吗?”

      江厘厘趴在桌子上,摇动自己的头,说没有。

      “那为什么这几天都不去找他玩呢?”

      江厘厘说:“妈妈,他要出国读书了,他没有告诉我,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对于左望的所作所为江厘厘真的想不通,越想越生气,她说:“为什么最后一个才告诉我,他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才跟我说,是觉得我会闹脾气不让他走吗?还是说在他心里我根本就不重要?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哎。”

      江厘厘说到最后,委屈到语气忍不住哽咽。

      “厘厘。”

      江妈妈没有否认她的委屈,而是努力地解释道:“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左望哥哥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离别呢?有很多事情你会困惑,他同样也会。尽管从小到大,你都叫他一声哥哥,但是左望哥哥实际上也只比你大一岁,他也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无所不能,你明白吗?”

      一瞬间,多日来的困惑好像就解开了。这么多年,左望确实是一直站在她身前,不断地替她试探前面的路,不抱怨不诉苦,安心可靠,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以至于江厘厘从未发现过,哦原来他只比自己大一岁啊,多年前长辈的一句叮嘱,却让他这么多年都负重前行,他担好了哥哥的责任,他无愧于任何人。

      江厘厘说:“妈妈,我和左望哥哥以后还能见到吗?”

      国外,那个字意听起来是多么遥远的词汇。

      遥远到,好像一瞬间就能把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分割掉。

      亭亭玉立的江厘厘快满十八了,开始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判断力,江妈妈觉得再也不能用小时候的那套骗哄敷衍,现在要教给她听的是真相和事实。

      江妈妈如实说道:“可能会比较难,左望哥哥要有自己的目标去完成。”
      …
      …
      江厘厘在等一个信息,在左望离开之前,她希望他们能和好。

      等了很多天,都没有等到,关于那天她最后的问题左望没有回应,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他以前是会在发现她生气以后立刻来哄她的人,但这次没有,也许是正如江妈妈所说,他不懂得如何面对离别,也许是因为他们的未来不再有交集,所以感情也不必表现的那么深重。

      江厘厘那时候无数次盯着手机,偷偷在房间里沉重又失落地叹了无数口气。

      江厘厘不断回想起有关他们的过往,她其实也不明白,原来那些在一起的记忆只有她觉得珍贵吗,对于左望来讲,是不是其实也并不重要。

      江厘厘等到了最后的期限,在周一的早上,她收拾完书包,揣着手机走出家门口,如常地走去上学的路上,手里握着手机,手机沉静了一路。

      走到校门口,手机还是没有震动,左望是今天10点的飞机,现在七点,如果现在没有发给她信息,那大概率是他真的不打算和她联系了,飞机起飞,一切就成定局,以后想见一面,需要一张机票,需要一个行李箱,需要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需要做各种完全的准备,就算所有都准备好,也有可能会被各种意想不到的意外打断,人生有很多事情本来就不是等你准备好了才发生的。

      也许是想到了这些,江厘厘在校门口停住脚步,她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把所有难过的情绪咽进肚子里,毫不犹豫地往回走。

      她逃课了,或者说是旷学了。

      江士腾他们要是知道了以后,不知道要发多大的脾气,那时候如果她被教训,也没有左望会替她求情了吧。

      想到这儿,江厘厘又吸了吸酸涩的鼻尖。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把它抱在怀里,然后一鼓作气地走到了一个可以打车的地方,倔犟固执地抬手招车。
      …
      …
      黑色轿车停在路口等绿灯,后座车窗半开,外面天光大亮,唐韫庭坐在里头,探着目光往外看。

      他走神了会儿,然后在车子起行的时刻和前面的司机陈甫说道:“前面那条街靠边停会儿。”

      陈甫应道:“好的唐总。”

      a城是唐韫庭长大的地儿,他从小调皮捣蛋,上天入地,这座城市几乎没有他不熟的地方。但这里又有点不一样,前面有个路口,往左往右都有学校,左边是3中,右边是5中,两所学校挨得近,非常便于好事的孩子交流感情,他那时候,家境好,长相好,性格也开朗,在两边都吃得开,那一届的高中生几乎没有不认识唐韫庭的。

      不知道为什么,唐韫庭觉得高中三年其实是他人生里非常开心的一段时光,以至于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每条街道每棵树都让他记得无比清楚。

      车子停在路边,唐韫庭望着窗外走神了会儿。

      人生自古多别离,饶是他,也难免惆怅。

      陈甫说道:“唐总,南城的鱼丸面会跟a城的一样好吃吗?”

      唐韫庭笑:“怎么净想着吃?”

      陈甫说:“人的一生,能吃是福。”

      唐韫庭消极的情绪减半,他收回目光,想说走吧,一抬眼间又把目光停留在了不远处。

      陈甫留意到他的停顿,抬眼望去,见是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生在路边抬手招车,没什么特别的,他询问道:“唐总,怎么了?”

      唐韫庭说:“那个人,我认识。”

      陈甫问道:“那个女孩子吗,是谁?”

      “江士腾家的孩子。”

      陈甫一下子便上心起来:“江氏集团的江董啊,唐总,看她半天都招不上车,又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咱们要不要过去问问?”

      唐韫庭也是这么想的,点头应允:“嗯,去吧。”

      陈甫惊疑:“我去?”

      “不然?”

      “这…不好吧,她也不认识我,等下把人小姑娘吓到了怎么办。”

      陈甫的意思是让唐韫庭亲自去。人情世故这块儿他没唐韫庭擅长,和半大的小孩尤其还是女孩子对话更觉是烫手山芋,这种事情还是让打小就是人精的唐韫庭去吧。

      陈甫眼观鼻鼻观心,安心做了缩头乌龟。

      车子在唐韫庭的吩咐下,往前开了点,然后在江厘厘面前停下。

      唐韫庭这人,知恩图报,江士腾对他有知己之情,这对现在的他来讲尤感珍贵,所以自然的,连带着对他的女儿也有了爱屋及乌之意。

      此时,唐韫庭对江厘厘的印象其实很单薄,仅限于那次的见面和江士腾的几次提及,他知道江厘厘的大概年纪,大概性格,但除此之外,其实也是一片空白。

      路边的女孩儿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衣服洗的很干净,白净净的一片,被风鼓起,人也好似要被风吹倒。

      江厘厘刚开始没往里头看,当他是不怀好意的坏人,躲避了好几步,终于不经意间看到他的脸后,愣了下,大概脑子在急速转弯,她嘴唇蠕动了半天都没发出声音,急的眉头紧皱。

      最后,终于想了起来,她脱口而出:“唐…唐叔叔。”

      唐韫庭:“……”

      这个称呼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他勉强应了声:“嗯。我路过这儿,刚好看到你,你还记得我?”

      江厘厘:“是。”

      唐韫庭:“怎么没在上学?”

      江厘厘觉着自己找到了救星,唐韫庭在这个时候出现一定是老天有他的道理,一定是送上门来成全她的,连老天都帮她。

      于是江厘厘把弯腰把住了车窗口,微低着头,恳求的语气:“叔叔,我想去机场,能搭你个车吗?”
      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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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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